第1章 大乘修士,臨門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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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絕峰頂,萬籟俱寂。呼嘯的天風是此地唯一的聲響,它無情地刮過嶙峋怪石,卷起千堆雪沫,將極致的嚴寒與寂靜攪拌在一起,醞釀著一股足以令天地變色的恐怖能量。
    林喻一襲素白道袍,纖塵不染,閉目盤坐於峰頂最高的一塊懸石之上。
    其身姿挺拔,麵容俊美無儔,看似青年,然眉宇間與眼底深處沉澱著的,是數千載歲月才能磨礪出的滄桑與絕對的平靜。
    周身並無耀眼神光流轉,但若有同階大能者在場,必能驚駭地感知到,以他為中心,方圓千裏的天地靈氣正如百川歸海般洶湧而至,形成一個肉眼不可見的巨大能量漩渦,瘋狂湧入他體內。
    這足以撐爆山河、撕裂虛空的浩蕩靈威,卻被他完美收斂於體內,波瀾不興,仿佛那不是奔騰咆哮的靈力狂潮,而隻是一潭深不見底的古井水。
    大乘期大圓滿!
    距離那傳說中的飛升之境,僅剩最後一步——渡過這飛升天劫。
    林喻的心緒古井無波。活了太久,見了太多,塵世間的種種,無論是宗門榮辱、紅顏舊事,還是曾爭奪過的神器法寶,於他而言,都早已在漫長的時光長河中褪色,化為通往長生仙路上偶爾瞥見的浮光掠影。
    如今,他全部的心神與意誌,皆係於那即將降臨的、源自天地法則本身的終極考驗之上。
    “轟隆——”
    一聲沉悶至極,仿佛源自太古洪荒的雷鳴,自九天之上轟然滾落,悍然打破了峰頂死寂的平衡。霎時間,風雲變色。
    原本湛藍如洗的天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來,厚重如鉛的烏雲從四麵八方瘋狂匯聚,層層堆疊,低垂欲墜,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天威。
    翻滾的雲海之中,道道粗壯的紫色電蛇開始猙獰遊走,嘶嘶作響,散發出純粹而暴烈的毀滅氣息。
    天地間的威壓驟然攀升至頂峰,尋常修士在此,怕是頃刻間便會肉身崩毀,元神潰散。
    林喻緩緩睜開雙眼,眸中無喜無悲,唯有萬古寒冰般的絕對冷靜。他遙望蒼穹,麵對這毀天滅地之威,唇角竟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淡然弧度。
    第一道劫雷,粗如兒臂,璀璨刺目,攜帶著萬鈞雷霆之勢,撕裂陰沉天幕,如天罰之矛般直劈而下!
    林喻眼皮都未曾抬一下,隻是隨意地一揮素白袖袍。一道凝練至極、內蘊無上道韻的仙光自袖中射出,後發先至,精準地迎上那道狂暴劫雷。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那看似凶悍的劫雷竟被仙光輕而易舉地擊碎,當空崩解,化為漫天細碎黯淡的電火花,旋即消散於凜冽天風之中。
    接下來的天劫,其威能開始呈幾何級數暴漲。劫雷一道猛過一道,色澤亦從最初的純紫,漸次轉為深邃的暗紫,繼而化為吞噬光線的漆黑,最終演變為妖異刺目的血紅色……毀滅性的能量波動一浪高過一浪,瘋狂衝擊著孤絕峰,若非此地受天劫氣機鎖定,早已山崩地裂。
    林喻終於稍稍認真了些。他意念微動,一件件光華璀璨、氣息浩瀚的古寶自其體內浮現。
    九龍神火罩懸浮頭頂,垂下萬道炎陽真火,化作堅不可摧的火域屏障,將其周身護得嚴嚴實實;玄武遁天鏡於身側滴溜溜旋轉,鏡麵玄奧符文流轉,將一道道劈落的恐怖劫雷巧妙地折射偏移,引入虛無;更有各式各樣的頂級防禦符籙與陣法盤被瞬間激活,層層疊疊,形成一道道絢爛奪目卻又堅逾神鐵的光之壁壘,將他拱衛在中心。
    劫雷之後,贔風蝕骨劫悄然而至,無形無質卻陰毒無比,專壞人仙體道基,消磨萬年苦修之功。然而此風觸及林喻仙體,卻隻聞金鐵交鳴之音,難損其分毫。
    緊接著,心魔劫暗藏於血色雷霆中襲來,妄圖勾起心底塵封的雜念舊憾,動搖其通明道心。林喻眸光如電,神識澄澈如琉璃,一切妄念魔障皆不能近身,瞬息間便被斬滅。
    天劫之威持續肆虐,毀天滅地。偶爾有強悍異常的劫雷或是詭異天災穿透外層防護,在他那千錘百煉的仙體上留下細微痕跡,或使得某件護身法寶光華微黯,甚至出現一絲裂痕。
    林喻麵色依舊平靜,隻是手法變幻更疾,不斷打出玄奧法訣,引動更精純的天地元氣補充消耗,修複破損。
    終於,曆經九重劫難,共計九九八十一道毀天滅地的天劫,悉數渡過。
    蒼穹之上,那厚重壓抑、翻滾咆哮了不知多久的劫雲,開始緩緩消散。道道祥瑞祥和的金光如利劍般刺破雲層縫隙,傾灑而下,照亮了已是狼藉一片的孤絕峰頂。
    若有若無的縹緲仙樂自高天傳來,似在慶賀又一位凡間修士曆經萬難,得證仙道。一股精純無比、溫暖祥和,蘊含著更高層次世界規則的接引仙氣,即將跨越無盡虛空,降臨而下。
    林喻周身澎湃激蕩的靈壓漸漸平複,歸於沉寂。他稍稍整理了一下因對抗天劫而略顯淩亂的衣袍發冠,準備以最完美無瑕的姿態,迎接飛升仙光,踏入那夢寐以求的長生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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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心神因大功告成而微有鬆懈的一刹那——
    異變,陡生!
    那本該徹底消散的劫雲最深處,毫無任何征兆地,一道極其詭異、灰蒙蒙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與感知的雷柱,或者說是一道扭曲不定、撕裂一切規則的空間裂縫,驟然顯現!
    它完全無視了時間與空間的界限,無視了他周身尚未撤去的層層頂級防禦法寶和護體仙光,在他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的瞬息,“呲啦”一聲,精準無比地劈在了他的天靈蓋之上!
    林喻臉上那萬載不變的淡然與平靜,第一次徹底僵住,轉化為極致的錯愕與難以置信。
    那灰色雷電之中所蘊含的力量,與他方才所渡天劫的至陽至剛、煌煌天威截然不同。那是一種他無法理解、無法揣度的,充滿了冰冷、死寂、虛無,卻又帶著某種蠻橫、絕對、至高規則的詭異能量!
    無法形容的恐怖劇痛,並非作用於肉身,而是直接作用於他修行數千載、早已堅不可摧的大乘期元神本源!
    在這道詭異灰色雷光麵前,他那引以為傲的強大元神,竟如同脆弱不堪的琉璃一般,連掙紮的餘地都無,便開始寸寸碎裂!
    意識被瘋狂撕扯、切割、碾磨,仿佛被投入一個永無止境的毀滅漩渦。超越認知極限的痛苦瞬間淹沒了一切。
    殘存的意誌本能地瘋狂凝聚力量,試圖對抗那灰色能量的侵蝕,卻發現一切手段皆是徒勞。那能量的層級之高、性質之詭異,完全超乎此界範疇。
    它不像是在進行毀滅,更像是在執行某種冰冷絕對的指令,強行覆蓋、扭曲、格式化他存在的根本法則。
    就在他最後一點靈識即將被那灰色死寂能量徹底同化、吞噬殆盡之際,那股能量的性質似乎發生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變化。
    一種蠻橫無比、不容置疑的“傳送”意味陡然取代了純粹的毀滅。
    旋即,是天旋地轉,是時空扭曲!
    林喻殘存的意識被一股無法抗拒的至高意誌強行攫取,粗暴地塞入一條光怪陸離、極不穩定的通道之中。
    周遭是破碎的色彩和扭曲的法則線條,以駭人的速度向後飛掠,刮得他那本就瀕臨潰散的殘存元神滋滋作響,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崩解,歸於虛無。
    在這令人暈眩的傳送中,他模糊地感知到了一些極其龐雜、混亂的信息流片段,似乎是那個將他抓來的“意誌”在處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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