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林喻！那張清冷出塵、完好無損的臉，在她此刻看來，就是最大的諷刺和挑釁！就是他！一定是他！自從那天在錦蘭堂門口見過他之後，自己就倒了血黴！韓齊當眾羞辱她，回去後臉就開始爛了！不是這個狐媚子哥兒搞的鬼還能是誰？！
    所有的憤怒、怨恨、嫉妒和絕望瞬間找到了宣泄口！
    蘇婉猛地推開丫鬟，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獸，幾步衝到了林喻麵前，手指幾乎要戳到林喻臉上，尖厲的聲音劃破了街道的喧囂：
    “是你！你這個陰魂不散的賤人！掃把星！狐媚子！是你害得我！一定是你對我下了毒手！”
    她情緒激動，呼吸急促，麵紗隨著她的動作起伏，隱約露出下麵更加不堪的皮膚，引得周圍路人一陣竊竊私語和倒吸涼氣的聲音。
    蘇婉聽到議論，更是羞憤欲狂，指著林喻對周圍人大叫：“看！都是他！這個惡毒的哥兒！不知用了什麽陰損手段害我變成這樣！就因為韓齊那個瞎了眼的為了他拒絕我！他就如此報複！心思何其歹毒！”
    趙珩被這突如其來的潑婦罵街弄得一愣，隨即眉頭緊緊皺起，臉上那點吊兒郎當的表情瞬間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嫌惡。他上前半步，不著痕跡地將林喻擋在身後半個身位，雖然林喻可能並不需要。
    “這位小姐。”趙珩的聲音冷了下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大街之上，請注意你的言辭和身份。無憑無據，血口噴人，這就是女人家的教養嗎？”
    蘇婉正在氣頭上，根本沒仔細看趙珩，或者說她此刻眼裏隻有林喻這個“仇人”，見有人維護他，更是口不擇言：
    “你又是哪根蔥？敢來管本小姐的閑事？哦——我明白了，又是被這賤人皮相迷惑的裙下之臣吧？嗬！看他這副清高樣，背地裏不知勾搭了多少……啊！”
    她的話還沒說完，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
    隻見林喻並未動怒，甚至眼神都沒有絲毫波動，隻是在她罵得最起勁、手指幾乎要碰到他鼻尖的時候，極其迅速地抬手，用指尖在她伸出的手腕某處輕輕一拂。
    動作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
    蘇婉隻覺得手腕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又像是過了一縷極其細微的電流，整條胳膊瞬間一麻，那股支撐著她瘋狂罵街的戾氣仿佛被戳破了一個小口，猛地一泄。她下意識地縮回手，後麵更惡毒的咒罵一下子卡在了喉嚨裏。
    林喻這才淡淡開口，聲音平靜無波，卻像一盆冰水，澆得蘇婉透心涼：
    “惡語傷人身，惡念蝕己心。蘇小姐，你的臉，或許該從你的心上找原因。多行不義，終有反噬。”
    他的目光掃過她蒙著麵紗的臉，明明沒有什麽情緒，卻讓蘇婉覺得像是被剝開了所有遮羞布，一種莫名的、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間竄遍全身。
    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是我先派死士殺他！他這是在警告我？！反噬……難道真是報應？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再也壓不下去。結合臉上這詭異的、無人能治的潰爛……蘇婉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盡管被麵紗和紅痕掩蓋），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看向林喻的眼神裏充滿了驚恐，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周圍的指指點點和議論聲此刻在她耳中變得無比清晰和刺耳。
    “心上找原因？什麽意思？”
    “聽說這位蘇小姐性子是跋扈了些……”
    “難道是虧心事做多了？”
    “嘖，看來是沒證據瞎咬人，踢到鐵板了……”
    趙珩驚訝地看了看瞬間啞火、渾身發抖的蘇婉，又看了看身旁依舊一臉淡漠的林喻，心裏的小人簡直在鼓掌：高啊！殺人誅心！小野貓不僅爪子利，嘴也挺毒……不，是挺會講道理！
    他立刻趁機上前，冷哼一聲，對蘇婉和她驚慌的丫鬟道：“既然無話可說，就請讓路吧。別再擋著道，也別再自取其辱。”
    蘇婉失魂落魄，被丫鬟攙扶著，踉蹌地退到一邊，麵紗下的眼睛死死盯著地麵，再也不敢看林喻一眼。
    林喻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目不斜視地繼續向前走去。
    趙珩連忙跟上，瞬間又恢複了那副嘮叨的樣子，湊近林喻小聲嗶嗶：
    “哎，你剛才那一下……怎麽做到的？她就突然啞巴了？你是不是會什麽言出法隨的神通？教教我唄？以後看誰不順眼我就咒他……呃，我是說，跟他講道理！”
    “不過你說得對！那女人就是心術不正！活該！居然還敢罵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行……話說回來，她臉變成那樣，真不是你幹的？幹得漂亮啊！”
    林喻：“……” 他加快了腳步，試圖甩開這隻吵鬧的跟寵。
    九皇子殿下依舊孜孜不倦地緊跟其後，嘴裏啪啦說個不停，與剛才那個冷麵嗬斥蘇婉的皇子判若兩人。
    林喻在雲州城又停留了一日，仔細感應著懷中赤霄的狀態。小家夥服下“赤陽融血丹”後，便陷入了徹底的沉睡，周身散發著溫和卻持續不斷的熱量，原本赤金色的絨毛下，隱隱有更璀璨的光華流動，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它體內孕育、蛻變。它呼吸平穩悠長，對外界的一切聲響都毫無反應，顯然已進入了關鍵的進階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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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認赤霄暫時無虞，隻是需要時間消化那龐大的藥力後，林喻決定不再耽擱，離開這是非之地。
    他剛步出暫居的小院，那個熟悉的身影就又晃了出來，搖著扇子，笑得像隻算計成功的狐狸。
    “要走了？”趙珩似乎早就料到，一點也不意外，“打算去哪兒？繼續漫無目的地遊曆？我說，你這帶著個小家夥，總這麽風餐露宿也不是個事兒吧？”
    林喻瞥了他一眼，沒說話，算是默認了離開的打算。
    趙珩立刻打蛇隨棍上，湊近了些，壓低聲音，語氣裏充滿了世俗而實際的誘惑：“哎，我說，要不……跟我回京城怎麽樣？”
    見林喻眼神掃過來，似乎並無多少興趣，趙珩立刻開始滔滔不絕地列舉他認知中的“好處”：
    “你看啊，京城天子腳下，首善之地，繁華甲於天下！南北商賈雲集，奇珍異寶流通，消息更是四通八達！你想找什麽年份久遠的老參、靈芝、雪蓮，或是某些稀有的金石礦物，機會總比在外麵漫無目的地碰運氣要大多了吧？就算一時沒有，以京城的人脈，放出風去，也容易尋得。”
    他仔細觀察著林喻的神色，見對方腳步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心知有戲，趕緊加大力度，扇子往皇城的方向虛虛一指，語氣帶上了幾分皇室子弟特有的矜持與炫耀：
    “更重要的是——皇宮大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各地進貢的頂尖貢品，最好的東西，可都在那兒呢！”
    他擠眉弄眼，試圖增加說服力：“我知道你養這小東西肯定費心思，尋常鳥食怕是看不上。宮裏禦獸監專司珍禽異獸，搜羅了多少培育靈禽的古方、秘製的精料？還有太醫院，多少民間見都見不到的百年、甚至幾百年份的絕品藥材？說不定就有那麽一兩樣恰好對你……或者對你的鳥，有大用的東西呢？”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這次帶上了點私心和個人色彩：“你放心，跟我回去，別的不說，清淨安全的住處、京城裏暢通無阻的方便，我還是能提供的。你想找什麽，我也能讓手下人多留意，總比你一個人人生地不熟地摸索強吧？怎麽樣？考慮一下？絕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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