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小聲點！趙鐵往這邊看了！”
    趙珩銳利的目光掃過竊竊私語的幾人，帶著毫不掩飾的警告意味。那幾個雜役弟子立刻噤聲，埋頭幹活，再不敢多言。
    趙珩這才收回視線，繼續專注地看著不遠處的林喻。
    林喻正俯身檢查一株月華草的葉片，午後的陽光透過靈霧灑在他她）身上，勾勒出清瘦修長的輪廓。
    自確認林喻有孕後，趙珩整顆心都像是被泡在溫熱的蜜水裏。
    傍晚回到小屋，趙珩照例搶先一步推開房門，仔細檢查屋內是否妥帖，這才側身讓林喻進去。
    “今日感覺如何？可有倦怠？”他一邊熟練地生火準備燒水沏茶，一邊忍不住又問。
    林喻解下外衫，聞言動作頓了頓，淡淡道：“與昨日無異。”
    這便是無礙的意思了。趙珩鬆了口氣，將燒開的水注入茶壺，看著嫋嫋蒸汽升起，猶豫片刻，還是試探著開口：“我今日……去藏書閣外閣轉了轉。”
    林喻抬眸看他，眼神裏帶著詢問。
    趙珩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找了幾本……嗯，關於靈植培育心得的雜書。”他含糊其辭，不敢明說自己是去翻找那些記載哥兒體質和孕事相關的孤本軼聞。外閣書籍駁雜，關於此類的記載少之又少，且大多語焉不詳，他隻零星看到幾句“初期靈力內斂，氣息趨於平和”、“需靜養，忌大喜大悲，忌靈力劇烈消耗”等語，便如獲至寶般記在心裏。
    他觀察著林喻的神色，見他她）並未露出不悅，才繼續道：“書上說，有些特殊的靈植，在……在孕育靈種之時，需得環境安穩，氣息平和，方能茁壯。”他將話題引向靈植，目光卻意有所指地落在林喻身上。
    林喻豈會聽不出他話中深意，他她）垂下眼簾，纖長的指尖輕輕拂過茶杯邊緣，未置可否，隻是沉默著。
    這沉默卻讓趙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屏息凝神，等待著。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趙珩以為不會得到回應，暗自失落時，卻聽林喻輕聲道：“……嗯。”
    趙珩卻猛地抬頭，眼睛瞬間亮得驚人，幾乎要蹦起來，又強自按捺住，生怕驚擾了什麽。
    這日，見林喻晨起時又有些反胃，隻用了幾口清粥便放下，趙珩心頭一緊，再也坐不住。
    “我下山一趟，去鎮上買些東西。”他將溫熱的清水遞到林喻手邊，聲音放得極輕。
    林喻抬眸看他，眼神清冽，仿佛能洞悉他心中所想。“不必麻煩。”
    “不麻煩！”趙珩連忙道，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很快就回。”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你放心，我會小心。”
    他知道林喻在擔心什麽。他們身份敏感，任何不必要的外出都可能增加風險。但他實在無法眼睜睜看著林喻受苦。那些普通的膳食，根本不足以補充孕者和胎兒所需的靈氣。
    林喻看著他眼中不容錯辨的關切與堅持，沉默片刻，終是微微頷首：“早去早回。”
    得了首肯，趙珩心頭一鬆，臉上露出笑容：“嗯！”
    青霖城依舊熱鬧非凡。趙珩無心閑逛，直奔城中最大的“百味齋”和“濟世堂”。他在百味齋挑了幾樣用料紮實、蘊含溫和靈氣的糕點和蜜餞，又去濟世堂，憑著記憶中零星的藥理知識，謹慎地選購了一些藥性溫和、常用於安胎補氣的藥材，如寧神花、溫和的木係靈草等，不敢買太多，也不敢選太紮眼的。
    將東西仔細收好，趙珩心中稍定，便打算立刻返回。
    就在他即將走出城門時，眼角餘光卻瞥見一道有幾分熟悉的身影，正與幾名穿著內門弟子服飾的人站在街角交談。那人身形高瘦，麵容帶著幾分陰鷙，赫然是之前與趙珩有過衝突的孫淼！
    趙珩心頭一凜，立刻側身隱入一旁販賣符籙的攤位後，借著人群遮掩，他不敢多做停留，壓低鬥笠，混入出城的人流，腳步加快，卻不敢顯得太過匆忙，以免引人注意。直到走出城門一段距離，確認無人跟蹤，他才運轉靈力，施展身法，朝著宗門方向疾馳而去。
    回到宗門範圍，趙珩並未直接回藥圃，而是繞了些路，確認安全後，才悄無聲息地回到小屋。
    林喻正在屋內打坐調息，聽到動靜，緩緩睜開眼。見趙珩神色間帶著一絲未褪的凝重，他她）眸光微動。
    “回來了。”
    “嗯。”趙珩應了一聲，將懷中的東西取出，放在桌上，語氣盡量放鬆，“買了些鎮上的糕點，還有……一些安神的藥材。”他頓了頓，還是決定將遇到孫淼的事情告知林喻，“我回來時，在城門口看到了孫淼。”
    林喻聞言，神色未變，隻是眼神微沉。“他與何人一起？”
    “看服飾像炎陽宗的人。”趙珩沉聲道，“ 他們不像偶遇。”
    林喻纖長的手指在茶杯邊緣輕輕摩挲，眸中閃過一絲冷意。“炎陽宗……孫淼。”他她）低聲重複著這兩個名字，仿佛在咀嚼其中的關聯。
    孫淼是神風宗天權峰長老親傳，而他們如今藏身的百草門，雖小，卻也隸屬於禦獸宗管轄。炎陽宗的手，竟然已經伸到禦獸宗地界，還與孫淼有所勾連？這絕非巧合。
    “他們出現在青霖城，目標未必是我們，但不得不防。”林喻抬眼看向趙珩，眼神銳利，“你回來時可曾確認無人跟蹤？”
    “我繞了路，很小心，應該沒有。”趙珩肯定道。
    林喻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糕點和藥材上，頓了頓，“東西既已買回，便用著。隻是近期，若無必要，不要再下山了。”
    “我明白。”趙珩重重點頭，心中後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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