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城的輪廓在晨曦中逐漸清晰。
    高聳的城牆由青灰色巨石砌成，牆麵上刻滿了繁複的防護符文，在初升的陽光下泛著淡淡流光。城門口車水馬龍，行人商旅絡繹不絕，遠比青雲鎮繁華百倍。
    張子瑜和潘小婷並肩站在城門外的大道上，林楓則跟在兩人身後，好奇地打量著這座雄城。
    “終於到了。”張子瑜輕聲道。這一路上的經曆，讓他比離家時成熟了許多。
    潘小婷戴上了一方麵紗，遮住了絕色容顏：“青嵐城是流雲國東部重鎮，城內勢力盤根錯節。我們初來乍到，務必小心行事。”
    她轉頭看向張子瑜：“張公子，你準備以什麽身份參加符師大會？”
    張子瑜沉吟片刻：“就用真實身份吧。張家雖然沒落，但在青嵐城應該還有些舊識。況且...”
    他摸了摸懷中的玄符真人玉簡：“我也想看看，這‘符師之會’到底有什麽機緣。”
    三人隨著人流進入城中。青嵐城內街道寬闊，兩旁店鋪林立，最多的就是各種符籙店和材料鋪。空氣中彌漫著符墨和靈草的特殊氣味，偶爾還能感受到符籙激發時的能量波動。
    “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潘小婷顯然對這裏頗為熟悉，帶著兩人穿過幾條街道，來到一家名為“符緣客棧”的旅店前。
    “這家客棧老板與我玄水宮有些淵源，相對安全。”
    客棧不大，但整潔幹淨。老板是個微胖的中年人，看到潘小婷出示的令牌後，立刻恭敬地將他們安排在後院的三間靜室中。
    安頓好後，張子瑜決定先去符師公會報名。
    符師公會位於城中心，是一座氣勢恢宏的五層建築。大門前立著兩尊石雕符獸，栩栩如生，眼中鑲嵌的寶石不時閃過靈光。
    公會大廳內人頭攢動，來自各地的符師齊聚於此，都是為了參加三天後的符師大會。
    “姓名，籍貫，符師等級。”報名處的老者頭也不抬，機械地問道。
    “張子瑜，青雲鎮，凡階上品符師。”張子瑜平靜地回答。
    老者這才抬起頭，打量了他一眼：“青雲鎮張家的人？”
    “正是。”
    老者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遞過來一枚木牌：“拿好你的參賽令牌。初試在明天上午，別遲到。”
    張子瑜接過令牌，發現老者在他手中悄悄塞了一張紙條。他不動聲色地收好，轉身離開。
    回到客棧房間，他展開紙條，上麵隻有簡單的一句話：
    “小心趙家。”
    張子瑜眉頭微皺。趙家，正是他們在黑風林中結怨的那個家族。沒想到他們在青嵐城也有勢力。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
    “張公子，有客人找你。”是林楓的聲音。
    張子瑜開門，隻見林楓身後站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老者身穿樸素的灰色長袍，但眼神銳利，精神矍鑠。
    “您是？”張子瑜疑惑地問道。
    老者微微一笑，取出一枚玉佩。那玉佩的樣式，與張子瑜父親給他的護身符一模一樣！
    “老朽張明遠，青雲鎮張家分支，現為青嵐城符師公會長老。”老者低聲道，“你父親提前傳訊，說你要來參加符師大會。”
    張子瑜心中一震，連忙將老者請進屋內：“明遠長老，家父可還安好？”
    張明遠歎了口氣：“你離家後不久，就有一夥神秘人襲擊了主家。幸好你父親早有準備，帶著族人及時轉移，暫無大礙。但他讓我轉告你，務必小心，那夥人很可能是為你而來。”
    張子瑜心中一緊，沒想到那些人動作這麽快。
    “另外，”張明遠神色凝重，“你參加符師大會期間，最好不要暴露‘洞虛之瞳’的能力。趙家的人在公會中耳目眾多，若是被他們發現你的特殊之處，恐怕會惹來大麻煩。”
    張子瑜鄭重點頭：“晚輩明白。”
    張明遠又交代了些大會注意事項，便匆匆離去。
    送走張明遠後，張子瑜沉思良久。看來這次的符師大會，遠比他想象的要複雜。
    次日清晨，符師公會前的廣場上人山人海。
    初試的內容是基礎符籙繪製。參賽者需要在半個時辰內，成功繪製出三種不同的凡階上品符籙。
    張子瑜被分在第三組，坐在指定的石桌前。石桌上擺放著標準的符紙和符墨，周圍有防止作弊的隔離結界。
    “開始！”
    隨著裁判一聲令下，張子瑜深吸一口氣，提起符筆。
    他選擇的三種符籙分別是：攻擊類的“金鋒符”，防禦類的“石甲符”，以及輔助類的“輕身符”。
    這些都是最基礎的凡階上品符籙，但對符師的基本功要求極高。
    張子瑜屏息凝神，筆尖蘸墨，落在符紙上。有了《凝心訣》和玄符真人的傳承，他如今繪製凡階符籙已是駕輕就熟。
    筆走龍蛇，符文流轉。金色的光芒在符紙上亮起，第一張金鋒符順利完成。
    接著是石甲符。土黃色的符文在筆尖流淌，沉穩厚重，一氣嗬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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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準備繪製第三張輕身符時，旁邊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異響。
    張子瑜敏銳地感覺到，一股隱晦的精神力正試圖幹擾他的符墨調配。他不動聲色地運轉凝心訣，將那絲幹擾化解於無形。
    眼角餘光瞥去，隻見鄰座一個瘦高男子正陰冷地看著他，見幹擾無效，臉上露出詫異之色。
    “趙家的人？”張子瑜心中冷笑，手下卻不停頓。輕身符的符文在空中劃過優美的軌跡，青色的光芒亮起，第三張符籙也順利完成。
    “時間到！”
    裁判巡視各桌，檢查繪製的符籙。看到張子瑜桌上的三張符籙時，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全部合格，通過初試。”
    張子瑜收起自己的符籙，正要離開，那個瘦高男子卻攔住了他。
    “小子，運氣不錯嘛。”男子陰陽怪氣地說，“不過符師大會可不是過家家，後麵的比試，可沒這麽簡單了。”
    張子瑜平靜地看著他：“多謝提醒。不過閣下還是多關心自己吧，剛才繪製火鴉符時，第七個符文節點似乎有點問題，現在補救還來得及。”
    男子臉色一變，急忙查看自己繪製的符籙，果然發現其中一個符文節點隱隱有不穩的跡象。等他再抬頭時，張子瑜已經走遠了。
    “該死的！”男子咬牙切齒，“看來趙明師兄說得對，這小子不簡單。”
    通過初試的符師隻有不到三分之一。張子瑜在通過者名單上看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潘小婷化名的“潘雪”，還有那個試圖幹擾他的趙明。
    複試將在兩天後進行，內容是符籙實戰應用。
    回到客棧，潘小婷早已在房中等候。
    “恭喜通過初試。”她微笑道，“不過我打聽到，複試的考核官之一是趙家的長老趙無極。此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你要多加小心。”
    張子瑜點了點頭：“兵來將擋。倒是潘姑娘，你以化名參賽，可是有什麽打算？”
    潘小婷神色一肅：“烈陽宗的人已經到青嵐城了。我收到師門傳訊，他們此次的目標不僅是找我麻煩，似乎還在圖謀符師大會的某件獎品。”
    “獎品？”
    “據說是某位前輩符師留下的一枚古符，具體來曆不明。”潘小婷壓低聲音，“我懷疑，那可能與符祖留下的本源神符有關。”
    張子瑜心中一震。如果真是本源神符，那這次的符師大會，恐怕要掀起滔天波瀾了。
    接下來的兩天，張子瑜閉門不出，專心研究玄符真人留下的三枚特殊符籙和那本筆記。
    遁空符涉及空間法則，化形符關乎物質變化，凝神符直指精神本質。這三種符籙的理念都遠超現今符道水平，張子瑜雖然還不能完全理解，但僅僅是參悟其中皮毛，就讓他對符道的理解更深了一層。
    複試當天，會場移到了符師公會的試煉場。
    試煉場中央立著十具符儡，這些是由特殊符法驅動的戰鬥傀儡，實力相當於凡階巔峰符師。
    考核內容很簡單：在一炷香時間內，擊敗一具符儡。可以使用自己繪製的符籙，但不能使用成品符籙和符器。
    張子瑜抽到的對手是一具手持符劍的劍傀。
    比試開始，劍傀立刻發動攻擊，符劍揮灑間，道道劍氣縱橫。
    張子瑜不慌不忙，施展輕身符避開攻擊，同時手中金鋒符激發，金色光芒如雨點般射向劍傀。
    然而劍傀的防禦極強，金鋒符隻能在它身上留下淺淺的白痕。
    “凡階符籙的威力還是太弱了。”張子瑜心念電轉，“看來隻能試試那個了。”
    他取出自己特製的符紙和符墨——這是在玄符真人符室中找到的材料，品質遠超尋常貨色。
    筆走龍蛇，一道複雜的符文在空中迅速成型。這不是任何已知的凡階符籙，而是他結合玄符真人傳承，自創的一種複合符法。
    “融！”
    隨著他一聲低喝，金、土、風三種屬性的符文完美融合，化作一道三色流光，擊中劍傀的胸口。
    “轟”的一聲，劍傀倒飛出去，胸口出現一個明顯的凹痕，動作也變得遲緩起來。
    觀禮台上，趙無極眼神一凝：“複合符法？這小子果然有古怪。”
    他悄悄捏碎一枚傳訊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張子瑜正準備乘勝追擊，突然感覺到懷中的玄符真人玉簡劇烈震動起來。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湧上心頭。
    他想也不想，立刻向側方閃避。
    幾乎在同時，他原本站立的地麵突然裂開，一道黑影閃電般射出，直取他的咽喉！
    那是一條通體漆黑的小蛇，眼中閃爍著詭異的紅光，速度快得驚人。
    “暗影蛇！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觀禮台上有人驚呼。
    暗影蛇是極為罕見的妖獸，擅長隱匿和暗殺，其毒性能在數息內毒斃靈符師！
    張子瑜險之又險地避開蛇吻，手中符筆疾點，一道禁錮符射向黑蛇。
    然而黑蛇身形一晃，竟憑空消失，下一刻又從他背後出現。
    危急關頭，張子瑜福至心靈，腦海中浮現出遁空符的符文結構。他雖然還不能繪製完整的遁空符，但模仿其中部分精義還是可以的。
    他手指虛劃，一道扭曲空間的微弱力場在身前形成。黑蛇撞入力場，速度驟然一滯。
    就這一瞬間的遲緩，張子瑜的符筆已經點在了蛇頭上。
    “定！”
    黑蛇應聲而落，在地上掙紮幾下，不再動彈。
    全場寂靜。
    剛才那一手空間幹擾，雖然威力不大，但其中蘊含的符理卻深奧無比，絕非凡階符師能夠掌握。
    趙無極臉色陰沉得可怕，他沒想到張子瑜竟然能化解這次的殺局。
    裁判上前檢查後，高聲道：“張子瑜，通過複試！”
    張子瑜收起符筆，目光掃過觀禮台上的趙無極，心中冰冷。剛才的暗影蛇，絕對是有人故意放的。
    看來，這青嵐城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通過複試的隻有二十人，接下來將是真正的符師大會決賽。
    而張子瑜不知道的是，在暗處，不止一雙眼睛在盯著他。
    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青嵐城上空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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