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不速之客與往昔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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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域在小心翼翼的修複中,艱難地度過了十天。那天剛下過一場冰冷的雨,空氣濕漉漉的,帶著泥土和血腥混合的怪異氣味。破損的星辰屏障尚未完全修複,幾處較大的缺口像醜陋的傷疤,仍有寒風不斷灌入,發出“嗚嗚”的聲響,吹動著地麵上殘存的焦黑草葉。
當時,張子瑜正半跪在潘小婷身邊,進行每日例行的療傷。他這幾日殫精竭慮,不斷嚐試和改進方法,終於摸索出一點門道。他將自身星輝操控得極其精細,如同抽絲剝繭,凝聚成比發絲更細的能量流,再小心翼翼地融入一絲潘小婷體內殘存的太陰星力特性,使其更具親和力。這種方法效果似乎好了一些,潘小婷肩頭傷口的邊緣,那種令人擔憂的死灰色,肉眼難辨地淡化了一點點。就在他全神貫注,不敢有絲毫分心時,籠罩星域的屏障,突然傳來了一陣清晰的感應。
不是遭受攻擊時那種劇烈的震蕩和警報,而是一種……帶著點漫不經心、甚至有些隨意的觸碰感。一下,兩下,節奏穩定,仿佛有人在門外閑適地叩著門環。
星域內殘存的幾人瞬間警惕起來。墨淵的身影無聲無息地融入附近的陰影,迅速向著感應傳來的方向潛行探查。片刻後,他返回,眉頭微微蹙起,向來沒什麽表情的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低聲匯報:“來了個女人。看不出深淺。她說……找‘星核的小家夥’。自稱是洛璃的朋友。” 墨淵說出“星核的小家夥”這個稱呼時,語氣裏明顯帶著一絲不認同。
張子瑜心中頓時一凜。洛璃前輩的朋友?他立刻聯想到那位神秘強大、行事不拘一格的女子。等他們謹慎地來到屏障邊緣,看清來者時,心中更是驚訝。
那是個看起來約莫三十上下的女子,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素色道袍,樣式簡單,甚至有些陳舊,袖口處還蹭了一塊不起眼的泥印子,帶著幾分風塵仆仆的痕跡。她懷裏隨意地抱著一件用灰褐色破布包裹起來的長條狀物事,從形狀判斷,很可能是一把劍。此刻,她並未看向屏障內的眾人,而是微微仰著頭,饒有興致地觀察著屏障上那些明滅不定的星軌能量流轉的痕跡,嘴唇微動,似乎在無聲地計算著什麽,偶爾還搖搖頭,低聲嘀咕一句:“嘖,這裏搭得歪歪扭扭,靈力回路差點意思……嗯,這兒明顯少了個能量回環,怪不得這麽不穩……” 一邊說著,她的手指還在空中下意識地虛劃著,仿佛在糾正那些她認為不妥的軌跡。
“前輩是?”張子瑜壓下心中的驚疑,上前一步,隔著屏障謹慎地開口詢問,同時體內星力暗自流轉,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這個女人給他的感覺非常奇特,看似普通,身上沒有任何強大的能量波動,但她站在那裏,就仿佛與周圍的寒風、濕氣、乃至腳下的大地融為一體,渾然天成,讓人完全摸不透其深淺。
女子聞聲,這才收回研究星軌的目光,轉過頭來。她的目光很平靜,先在張子瑜身上掃了一遍,然後仿佛能穿透屏障和血肉般,在他丹田位置若有深意地停留了一瞬,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極淡的、了然的弧度。“你就是那個折騰出不小動靜的張子瑜?”她的聲音平和,帶著點隨性,“洛璃讓我來的。那丫頭片子,之前欠我一頓好酒,賴賬跑沒影了,就拿這跑腿的差事來抵債。”她語氣自然,仿佛在說一件家常便飯的小事,一邊說著,一邊竟自顧自地抬腳,就像穿過一層不存在的水幕般,毫無阻礙地邁步走進了屏障之內。那足以抵擋靈符師後期全力攻擊的星辰屏障,在她麵前連一絲漣漪都未曾蕩起。
石破天見狀,下意識地上前半步,似乎想阻攔這不明底細的闖入者。張子瑜立刻用眼神製止了他——這女人身上那種深藏不露、返璞歸真的氣質,與當初的洛璃如出一轍,甚至可能……更加難以揣測。在她麵前,任何輕舉妄動都可能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女子進入星域後,目光首先落在了被星輝光繭包裹、氣息微弱的潘小婷身上。她緩步走過去,並未靠得太近,隻是伸出手指,虛按在潘小婷傷口上方約半寸的空中,細細感應。片刻後,她皺了皺眉:“暗墟一脈招牌的‘歸無’勁?這幫陰魂不散的家夥,手段還是這麽歹毒刁鑽。這小丫頭能在這玩意侵蝕下撐到現在,玄陰靈體的底蘊,確實名不虛傳。”她說著,目光轉向一旁的張子瑜,帶著點審視的意味,“你用過混沌屬性的星力強行壓製?簡直是胡鬧!莽夫行為!嫌她死得不夠快是不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本源力量在她體內衝突,你是怕她傷得不夠重?”語氣帶著毫不客氣的指責,像長輩在訓斥不懂事的小輩。
張子瑜心頭一緊,連忙躬身行禮,態度恭敬:“晚輩情急之下,別無他法……懇請前輩指點迷津!” 這女子一眼就看穿了他嚐試過的手段,並直接點出要害,顯然絕非尋常人物。
女子卻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請求。她像是散步一樣,溜達到布滿裂痕的星辰祭壇邊,隨意地看了看,還用腳尖輕輕踢開一塊擋路的碎冰,評論道:“下麵的星骸礦心,之前被‘蝕根’汙染過吧?你們清理得……馬馬虎虎,表麵看著是幹淨了,犄角旮旯裏肯定還有殘留的孢子。這東西,麻煩得很。”最後,她的目光才落到墨淵之前帶回來的那半截暗藍色根須上。墨淵默默地將那仍在微微扭動的根須遞到她麵前。
女子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捏起那截根須,放在眼前看了看。隨即,她的指尖毫無征兆地冒出一縷跳動的青色火焰,那火焰溫度似乎並不高,卻帶著一種純淨而熾烈的意蘊。青焰觸及根須的瞬間,那根須仿佛感受到了克星,發出了極其細微、卻尖銳異常的嘶鳴,猛地劇烈扭動起來,但轉瞬之間,就在青焰的灼燒下化為一小撮灰白色的灰燼,從她指縫簌簌落下。
“星隕閣那幫見不得光的老鼠,‘暗苗’滲透的常用手段之一。”她拍了拍手,拂去並不存在的灰塵,語氣平淡得如同在談論天氣,“專門尋找能量節點或者靈植根係寄生,緩慢汲取力量,關鍵時刻還能發動陰損一擊。看來你們這處小地方,是真的被某些藏在暗處的眼睛給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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