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衛營的人果然是精銳，不僅戰鬥力強，對天工城的地形也熟得不能再熟。他們沒有跟敵人死磕，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撕開一道口子，護著張子瑜一行人，朝著天工宗深處的核心區域撤退。一路上遇到攔截的敵兵，都被他們幹淨利落地解決，動作快得像一陣風。
    石破天中毒不輕，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被兩名鐵衛營的弟子攙扶著，依舊咬牙堅持，嘴裏還嘟囔著：“別扶我，我還能打……”
    張子瑜被潘小婷和歐冶瑾扶著，回頭望了一眼那越來越遠的巨神兵，心裏莫名地有點發慌，就像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被留在了那裏。那尊沉默的龐然大物，在晨曦中靜靜矗立，仿佛一雙眼睛，無聲地注視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帶著一股說不出的蒼涼。
    “張星主，青蘅前輩，” 帶頭的鐵戰一邊指揮隊伍交替掩護，一邊語速極快地說道，“守拙長老已經在機樞殿等著了。城外的攻勢越來越猛，城牆撐不了多久，長老說有要事跟您商量，關係到宗門的存亡，還有…… 巨神兵的歸屬。”
    機樞殿，那是天工宗的禁地，隻有核心長老才能進入，據說裏麵藏著護宗大陣的中樞，還有宗門最核心的機密。
    一行人穿過激戰中的街道，腳下時不時能看到倒地的士兵，有天工宗的弟子，也有皇室的軍隊，鮮血染紅了路麵，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鐵衛營的人似乎早就做好了準備，帶著他們鑽進一條條隱蔽的密道，避開了幾波大規模的攔截，有驚無險地抵達了機樞殿。
    這座殿宇是用厚重的黑色金屬澆築而成的，看起來就像一座堅固的堡壘，此刻殿門緊閉，外麵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能量護罩，隔絕了外麵的廝殺聲。鐵戰走上前，雙手在殿門上的符文處快速按了幾下，伴隨著 “哢嚓哢嚓” 的齒輪轉動聲，殿門緩緩打開。
    殿內光線很暗，隻有幾盞長明燈在角落裏跳動，投下搖曳的光影。四周的牆壁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齒輪和管道，還有許多閃爍著幽藍光芒的水晶麵板，一眼望去，滿是天工宗獨有的機關造物痕跡。正中央的位置，矗立著一個巨大的立體光影沙盤，上麵清晰地呈現出整個天工城的布局 —— 代表皇室大軍的紅色光點像潮水般湧在城牆外，已經有幾處紅色光點突破了外圍防禦，朝著城內滲透，而代表天工宗弟子的綠色光點則在苦苦支撐，局勢一目了然的危急。
    守拙長老就站在光影沙盤前，背對著眾人。他的身影比上次在萬卷樓時更顯佝僂，花白的頭發亂糟糟地貼在頭皮上，身上的長老袍也沾了不少灰塵，整個人透著一股難以掩飾的疲憊。可當他聽到腳步聲，緩緩轉過身時，那雙深陷的眼睛裏，卻依舊亮著堅定的光，像是在黑暗中燃燒的燭火。
    “你們來了。”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被攙扶著的石破天身上，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從懷裏掏出一個瑩白的玉瓶，抬手拋給青蘅，“這是‘清蘊丹’，能解百毒，趕緊給他服下。”
    青蘅接住玉瓶，也沒客氣，拔開塞子就倒出一粒通體翠綠的丹藥，塞進石破天嘴裏。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清涼的氣息瞬間在石破天體內散開，他原本發青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呼吸也平穩了不少，隻是依舊虛弱，靠在弟子身上才能站穩。
    守拙長老這才將目光轉向張子瑜，眼神在他胸口停留了片刻，突然開口道：“星核碎片，已經和你初步融合了？而且你…… 好像觸碰到了‘星念’的門檻？”
    張子瑜心裏一驚，他沒想到守拙長老的眼力這麽毒辣，連自己剛覺醒的星念都能看出來。他點了點頭，把剛才在廣場上，情急之下用星念擊退藥王穀長老的事簡單說了一遍，包括那種力量不受控製、用完後極度虛弱的感覺。
    “果然如此……” 守拙長老聽完，喃喃自語了一句，眼神裏閃過一絲欣慰，又帶著幾分急切，“星核與碎片共鳴，滋養神魂誕生星念，這是成為真正‘星主’的第一步。雖然現在還很微弱，但至少…… 多了一分希望。”
    他不再繞圈子，伸手指向中央的光影沙盤，語氣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你們看看現在的局勢。城牆最多還能撐兩個時辰，三皇子這次帶的兵，都是精銳中的精銳，還有藥王穀和星隕閣的人在一旁協助，城破是早晚的事。一旦城破，皇室大軍湧入，再加上城裏的內應，天工宗…… 就真的完了。”
    青蘅看著沙盤上越來越少的綠色光點，臉色也沉了下來，直接問道：“長老把我們叫到這兒來，肯定是有對策了吧？別賣關子了，現在這情況，耽誤不起。”
    守拙長老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巨大的決心，目光緊緊盯著張子瑜，一字一句地說：“唯一的希望，還是巨神兵。但按照常規方法喚醒它，時間根本來不及，我們必須…… 兵行險著。”
    “兵行險著？” 潘小婷忍不住追問，“長老您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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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棄外圍所有防禦，把天工城剩餘的所有靈源，還有我們在場所有人的力量 —— 包括你的星念和碎片之力，張子瑜 —— 全部集中起來，進行一次超負荷的‘共振引導’。” 守拙長老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異常堅定，“我們要強行刺激巨神兵核心裏沉睡的‘星靈’，讓它…… 短暫地‘活’過來！”
    這話一出口，殿內瞬間安靜下來，連呼吸聲都變得清晰。所有人都愣住了，臉上寫滿了震驚。
    放棄所有防禦？集中所有人的力量？超負荷共振引導？
    這哪裏是兵行險著，簡直是孤注一擲的瘋狂賭博！一旦失敗，不僅巨神兵醒不過來，他們這些人會因為力量被抽幹而失去反抗能力，任人宰割；而且天工城的護城大陣沒了靈源支撐，會直接崩潰，到時候城破的速度會更快，整個天工宗都會跟著陪葬！
    “這…… 這太冒險了！” 歐冶瑾第一個忍不住開口，聲音都有些發顫，“萬一共振失敗，或者星靈沒被喚醒，我們就全完了！”
    守拙長老看了他一眼，眼神裏帶著一絲悲涼，卻又無比決絕：“那你告訴我，還有更好的辦法嗎？現在我們就像是站在懸崖邊上，退一步是死，往前搏一把，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巨神兵不是死物，它有自己的‘意識’，隻是沉睡了萬載。現在‘鑰匙’在張子瑜身上，隻要用足夠強的能量刺激，再加上同源的星念呼喚，就有可能把它從最深的沉睡中…… 短暫喚醒。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說完，他再次看向張子瑜，語氣變得無比鄭重，甚至帶著一絲懇求：“孩子，這個計劃裏，你要承擔最大的風險。你的星念剛誕生，還很脆弱，在共振的時候，巨神兵那龐大的信息流和古老意誌會衝進你的腦海，很可能會把你的意識衝垮，甚至同化。輕則變成白癡，重則…… 魂飛魄散。”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張子瑜身上，有擔憂，有期盼，也有不忍。潘小婷緊緊攥著衣角，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口 —— 她知道，現在沒人能替張子瑜做決定，也沒人能替他承擔這份風險。
    張子瑜低著頭，沉默了。他看著自己的雙手，剛才擊退藥王穀長老的星念還殘留著一絲微弱的觸感，胸口的星核碎片也在輕輕跳動，像是在和他的心跳呼應。
    他想起了守拙長老把碎片交給自己時的信任，想起了青蘅、石破天他們為了保護自己浴血奮戰的樣子，想起了天工宗弟子們在城牆上拚死抵抗的身影。如果他拒絕，天工城破，所有人都會死；如果他答應，自己很可能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可他從北境來到這裏，不是為了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不是為了在絕境中退縮的。
    他緩緩抬起頭，眼神裏的猶豫和迷茫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堅定的光芒。他看著守拙長老，聲音雖然不高，卻異常清晰：“長老，我答應過您，會盡力喚醒巨神兵。如果這是唯一的希望，我願意試試。”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腦海裏突然響起一個極其微弱的聲音，像是來自遙遠的時空，又像是在耳邊低語，帶著一絲古老而滄桑的氣息：“…… 契…… 合者…… 呼喚…… 吾名……”
    張子瑜猛地一震，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驚愕地看向守拙長老，想確認是不是隻有自己聽到了這個聲音。
    而守拙長老像是也感應到了什麽，原本渾濁的眼睛裏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精光，身體都激動得微微顫抖起來：“它…… 它回應了！巨神兵的星靈，聽到了你的決心！”
    殿內的氣氛瞬間變得沸騰起來，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激動的神色。原本看似不可能的計劃，因為這一聲微弱的回應，突然有了希望的光芒。
    守拙長老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激動，立刻開始布置：“時間不多了！鐵戰，你立刻去傳令，讓所有外圍弟子放棄防禦，把靈源全部導入核心共鳴陣列！青蘅、墨淵，你們幫我護法，確保共振過程中不會有人打擾！張子瑜，你先調整狀態，等會兒…… 就靠你了！”
    所有人都行動起來，腳步聲、傳令聲在殿內響起，原本沉重的氛圍，此刻卻充滿了決絕和期待。
    巨神兵的低語，在這絕望的時刻，為他們點亮了一盞希望的燈。而接下來的共振引導，將是一場決定所有人命運的生死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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