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濃稠的海水像煮沸的藍墨水，趙露思的銀紫色鱗片在詭異的光影裏忽明忽暗。她死死攥著周英遞來的改良鰓液噴槍，指節泛白得如同浸泡過的魚骨。耳畔傳來王俊凱駕駛戰船時驚慌的嘶吼：“海流不對勁！像有隻巨手在攪和！”
    夜溟突然將她拽到身後，星砂鎖鏈在混沌中劃出幽藍弧線。“是空間折疊！”他後背的咒文滲出冰藍色血液，“這不是普通陷阱，是......”話音未落，海月的珍珠繩索突然倒卷回來，如同活蛇般纏住她自己的脖頸。
    “海月！”趙露思撲過去的瞬間，眼前景象轟然碎裂。她墜入一片飄滿熒光水母的水域，錢一平穿著白大褂站在珊瑚叢中，胸口的機械心髒發出規律的滴答聲。“露思，別相信他們。”他的聲音像被撕碎的絲綢，“真正的敵人......”
    劇痛從太陽穴炸開，趙露思踉蹌著撞碎水母群。等她重新聚焦視線，發現自己懸浮在一座由沉船殘骸堆砌的迷宮中央。王俊凱的戰船卡在生鏽的桅杆間，炮口正對著她的眉心。“小祖宗，你怎麽在敵人陣營？”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夜溟說要清理叛徒！”
    突然，一道冰藍色的鎖鏈穿透王俊凱的戰船防護罩。夜溟銀發倒豎，眼神冷得能凍結海水：“趙露思，交出初代鰓液配方！”他的星砂鎖鏈纏上趙露思的魚尾，鱗片被勒出細小的裂痕。
    “都瘋了嗎！”趙露思反手甩出改良鰓液噴槍，彩色藥劑在水中炸開絢麗的光幕。她瞥見周英躲在破碎的船帆後，眼鏡片反射著詭譎的紫光。記憶突然閃回實驗室裏周英專注調配藥劑的模樣，那個會把染發劑錯當催化劑的迷糊科學家，此刻正舉著噴槍對準她的心髒。
    “露思姐姐，對不起。”小川的聲音從陰影裏傳來。機械傀儡版的弟弟懸浮在章魚殘骸上，珍珠劍滴著黑色黏液，“主人說，你的鱗片能讓我變成真正的人魚。”趙露思感覺心髒被機械齒輪狠狠碾過，她想起荒島上海風裏的烤魚香，想起小川第一次學會遊泳時燦爛的笑容。
    海月不知何時出現在她頭頂，珍珠繩索編織成牢籠。“皇族血脈就該獻祭給淵海。”她的魚尾鱗片泛著不祥的灰紫色，“你母親當年也是這麽說的......”趙露思瞳孔驟縮，記憶碎片裏母親在實驗室的爭吵聲突然清晰起來。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璀璨的銀光劈開迷障。新登場的神秘人銀發間纏繞著發光的星砂海葵，異瞳閃爍著妖異的紅與藍。他手持魚骨弓，箭矢上凝結著月光：“陷入認知迷宮還能保持清醒，有點意思。”他射出的箭精準擊碎夜溟的星砂鎖鏈，“自我介紹下，星瀾，初代鰓液第一個成功的容器——現在，該聊聊怎麽破局了。”
    趙露思還沒來得及回應，海底突然裂開巨大的縫隙。粘稠的黑色物質翻湧而出，在空中凝結成無數張錢一平的臉，每一張都帶著機械虹膜的冷光。星瀾咒罵著拉弓，箭雨在黑暗中炸開絢麗的煙火。“這些是記憶殘渣具象化！”他大喊，“找到核心記憶，不然我們都得困死在這！”
    王俊凱的戰船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無數機械水母從沉船殘骸中湧出。周英的改良鰓液噴槍噴出彩色霧靄，卻詭異的變成了纏繞的藤蔓。夜溟的後背咒文瘋狂閃爍，他咬著牙將星砂化作盾牌：“左側第三根桅杆！那裏的光影在波動！”
    趙露思強忍著記憶撕裂的劇痛，朝著夜溟指的方向衝去。星瀾的魚骨弓射出的光箭為她開路，每一支箭都精準擊碎試圖阻攔的記憶幻象。當她觸碰到那根腐朽的桅杆時，無數畫麵如潮水般湧來——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珍珠項鏈，錢一平偷偷為她修補的鰓液瓶，小川用貝殼為她串的手鏈......
    “原來如此。”趙露思握緊珍珠項鏈，銀紫色鱗片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她轉身麵對蜂擁而至的機械水母，聲音冷得像海底的千年玄冰：“你們想要我的記憶？那就來拿吧！”
    星瀾吹了聲口哨，魚骨弓上凝結出巨大的光彈：“有魄力！不過先說好，等出去了，你得請我吃海膽刺身！”夜溟哼了一聲，星砂鎖鏈化作漫天流星：“先活下來再說！”
    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海底裂縫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一個巨大的黑影緩緩浮現，那是由無數記憶碎片拚湊而成的怪物，它的眼睛是錢一平的機械虹膜，嘴巴裏長滿小川珍珠劍般的利齒。趙露思握緊拳頭，鱗片上的金色紋路開始瘋狂流轉——這場記憶迷局的終極考驗，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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