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露思的魚尾拍打著海水，靛紫色鱗片在海流裏泛著珍珠光澤。她穿梭在鮫人村落與人類潛水站之間，腰間玻璃瓶裏的鰓液正咕嘟咕嘟冒著氣泡。這是周英改良後的第三代淨化鰓液，瓶身刻著螺旋狀的星砂咒文，是夜溟連夜用星砂族秘術加固的容器。
    “露思姐！這邊的鷹嘴魚鰓上有機械刮痕！”王俊凱的聲音從珊瑚叢裏傳來，他的鸚鵡螺戰船正懸停在破碎的珊瑚礁上方，船頭的寵物美容激光炮正小心翼翼地清理著纏繞的金屬藤蔓。趙露思撥開一片發光的海扇，看見一條銀灰色的鷹嘴魚正焦躁地甩動尾巴，鰓蓋邊緣果然有三道整齊的切割傷。
    “穩住，小凱。”趙露思取出銀質滴管，瓶中鰓液接觸到傷口的瞬間泛起淡金色光暈。她記得第一次用未淨化的鰓液時，傷口周圍會泛起詭異的紫黑色，那是初代鰓液殘留的邪惡能量。而現在，金色光暈如同星砂般滲入魚鰓，受傷的鷹嘴魚突然發出滿足的咕嚕聲，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粉紅色的新生組織。
    “太酷了！比我給貓剃毛的激光刀還好用。”王俊凱吹了聲口哨，戰船屏幕上突然跳出紅色警報，“等等，東南方向珊瑚覆蓋率下降17，溫度異常升高2.3度！”
    趙露思心頭一緊。三天前機械軍團突襲時，她親眼看見一台巨型挖掘機將整片鹿角珊瑚碾成粉末。她遊到溫度異常的區域，指尖剛觸到裸露的礁石就被燙得縮回——礁石表麵覆蓋著一層油狀黏液，正是初代鰓液汙染的特征。
    “錢一平，能定位汙染源嗎？”趙露思打開腕間通訊器，卻聽見電流雜音。周英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共鳴器…幹擾…錢一平去修戰船引擎了…等等，我好像看到霧璃的霧杖在發光？”
    話音未落，一道冰藍色光束突然從海底裂縫中射出，直指趙露思手中的鰓液瓶。她下意識側身，光束擦著鱗片飛過，擊中身後一塊礁石。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被光束擊中的礁石縫隙裏，幾株枯萎的珊瑚突然抽出嫩黃色的新芽，半透明的觸手在海流中舒展，像初生的蝴蝶破繭。
    “這是…鰓液激活了珊瑚再生？”趙露思喃喃自語，突然想起孫偉筆記裏的潦草記錄：“鰓液核心成分與珊瑚蟲共生藻類dna有87相似度…”她猛地將滴管插入鰓液瓶，金色液體如噴泉般湧出，在海水中形成一道發光的弧線。
    “所有人注意！”趙露思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遍海域，“用鰓液結晶播種！快！”
    夜溟的星砂鎖鏈突然從上方落下，串著上百顆鴿卵大小的鰓液結晶。“算你有眼光，”他痞笑著拋來一顆，銀色戰衣後背的咒文正滲出冰藍色血液，“星砂族祭壇的老家夥們剛罵我拿聖物當種子。”
    周英的改良鰓液噴槍突然卡殼，她手忙腳亂地拆開槍管，卻誤把染發劑當潤滑劑擠了進去。“完蛋！這下發出來的鰓液是粉紅色的——”她的驚叫聲被一片嘩然打斷。那些被粉紅色鰓液澆過的礁石上，竟然長出了罕見的粉水晶珊瑚，枝椏間還纏繞著會發光的海草。
    “別慌！”趙露思的珍珠項鏈突然發燙，她看見錢一平正戴著情感共鳴器遊來，銀色長發被海流吹得淩亂。“我感知到…這些珊瑚在唱歌？”他的瞳孔突然收縮，共鳴器發出刺耳的蜂鳴聲，“有東西在吸收鰓液能量！”
    海底突然劇烈震動，趙露思看見無數金屬觸須從裂縫中鑽出，將剛發芽的珊瑚連根拔起。機械軍團的殘黨竟然在裂縫裏建造了能量吸收塔，塔身布滿初代鰓液的邪惡符文。“保護珊瑚！”王俊凱的戰船突然加速，激光炮將觸須切成碎片，卻沒想到碎片落地後竟變成小型機械蟹，鉗子上還夾著珊瑚幼苗。
    “用霜靈的冰晶！”趙露思急中生智，卻發現霜靈的冰雕在冰川深處發光，根本來不及支援。千鈞一發之際，霧璃的霧杖突然從她腰間飛出，杖頭的霧核裂開，露出一卷用星砂書寫的卷軸。
    “這是…霧隱族的鰓液古卷？”夜溟的星砂鎖鏈突然僵住，他看見卷軸上畫著鮫人族少女將鰓液滴入火山口的圖案，“等等，這個少女的珍珠胎記和你一模一樣！”
    趙露思的鱗片突然不受控製地變換顏色，靛紫、冰藍、鎏金、銀紫…她聽見腦海裏有個古老的聲音在吟唱，珍珠項鏈化作一道流光，將所有鰓液結晶串聯成網。那些被機械觸須破壞的珊瑚突然發出強光，新生的枝椏纏繞住吸收塔，粉紅色的珊瑚蟲分泌出黏液，竟將邪惡符文一點點分解。
    “成功了！”周英的噴槍終於修好，噴出的鰓液在空中形成彩虹般的光幕。錢一平的共鳴器突然指向裂縫深處：“那裏有生命信號！好像是…被改造成機械傀儡的鮫人？”
    趙露思的心髒猛地一沉。她想起小川被改造時的機械虹膜，想起那些失去意識的鮫人戰士。當她帶領眾人遊進裂縫，卻看見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上百個玻璃培養艙裏浸泡著鮫人，他們的魚尾被改造成機械部件，而培養艙的營養液，竟然是深紅色的初代鰓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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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終極容器計劃？”夜溟的星砂鎖鏈寸寸斷裂，他認出培養艙上的鎏金花紋，正是當年屠殺星砂族的凶手標誌。突然，所有培養艙的警報燈同時亮起，機械傀儡們睜開泛著紅光的眼睛， unison舉起手中的珍珠劍。
    趙露思的鱗片突然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她將鰓液瓶重重砸在地上，金色液體如潮水般湧出，與珍珠項鏈的流光融合。那些被初代鰓液汙染的傀儡突然捂住頭部，機械部件開始剝落，露出底下完好的魚尾。
    “他們的意識還在！”錢一平的共鳴器捕捉到強烈的情感波動，“憤怒…悲傷…還有希望？”
    就在此時，裂縫頂部突然坍塌，一塊刻著星砂咒文的石板砸落，正好壓在能量吸收塔的核心上。趙露思看見石板背麵刻著霧璃的預言：“當新生的橋梁連接過去與未來，被詛咒的血脈將綻放希望之花。”
    她突然明白，那些被激活的珊瑚不是橋梁，而是鑰匙。當最後一株粉水晶珊瑚長成拱門形狀，所有機械傀儡的機械心髒同時爆炸，卻沒有傷害到任何人——爆炸的能量化作光塵，融入珊瑚拱門，形成一道能穿透時空的傳送門。
    “這是…通往初代鰓液實驗室的入口？”周英的眼鏡片反射著傳送門的光芒，“但我們沒有鑰匙…”
    趙露思舉起珍珠項鏈，鏈墜突然裂開，露出一枚鴿卵大小的鰓液結晶。當結晶嵌入拱門中央，傳送門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光霧中走出——銀尾人魚，那個在荒島上救過她的神秘人魚，此刻正戴著機械義眼，魚尾上布滿初代鰓液的注射疤痕。
    “你終於來了，姐姐。”銀尾人魚的聲音冰冷，機械義眼投射出實驗室的全息影像，“母親在等你，在那個用我們的鱗片和眼淚建造的牢籠裏。”
    趙露思的世界轟然倒塌。她想起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珍珠項鏈，想起那些被抹去的童年記憶。當傳送門即將關閉的瞬間，她看見實驗室中央的培養艙裏，漂浮著一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胸口的珍珠胎記正在初代鰓液中發出詭異的紅光。
    “不！”趙露思猛地向前，卻被夜溟一把拉住。星砂族的咒文在他後背瘋狂蔓延，幾乎要撕裂皮膚：“這是陷阱！初代鰓液的容器不止一個！”
    海底突然噴出黑色煙霧，機械傀儡們的殘骸竟重新組合，變成一頭長著十二隻機械眼的巨鯊。它的巨口張開，露出培養艙裏少女的倒影——那個少女的嘴角勾起冷笑，舉起手中的鰓液注射器，對準了自己的心髒。
    趙露思的鱗片突然全部變成銀白色，她聽見所有珊瑚在歌唱，所有鰓液在共鳴。當巨鯊的利齒即將咬下，她將珍珠項鏈擲向傳送門，鏈墜的結晶與少女胸口的胎記同時爆炸，形成一道貫穿海底的金色光柱。
    “快跑！”錢一平的共鳴器突然顯示所有傀儡的意識正在覺醒，“他們要自爆！”
    眾人拚命向裂縫外遊去，趙露思回頭望去，看見銀尾人魚站在傳送門前，機械義眼閃爍著淚光。她的魚尾正在分解成星砂，融入珊瑚拱門，而拱門的紋路，竟然構成了初代鰓液的分子結構圖。
    當最後一塊礁石落下，裂縫被新生的珊瑚完全封堵。趙露思的珍珠項鏈掉在海床上，鏈墜裂開的地方，長出一株迷你的粉水晶珊瑚，頂端停著一隻機械蜂鳥——那是王俊凱的戰船探測器改裝的，此刻正用激光嘴在珊瑚上刻下一行小字：“新生，從不是遺忘，而是銘記。”
    海水突然變得溫暖，所有被鰓液激活的珊瑚同時綻放，形成一條從鮫人村落通往人類潛水站的七彩橋梁。趙露思摸了摸胸口的珍珠胎記，它正在發燙，仿佛母親的心跳。她知道，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而這座珊瑚橋，既是希望的象征，也是通往真相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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