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森林裏的水流突然變得粘稠，趙露思的魚尾拍打出一串氣泡。她指尖的鱗片泛著靛紫色光芒，剛用淨化後的鰓液治好一隻斷鰭的刺尾魚，就聽見周英的驚呼從珊瑚叢深處傳來。
    “露思快來看！這玩意兒長得比我實驗室的培養皿還邪乎！”周英的白大褂沾著熒光綠的黏液，她正用改良鰓液噴槍戳著一叢瘋長的藤壺。那些藤壺外殼布滿螺旋紋路，縫隙裏滲出的液體在海水中劃出熒光軌跡，像被打翻的星砂顏料罐。
    王俊凱的鸚鵡螺戰船懸停在珊瑚森林上空，船底的探照燈掃過一片扭曲的枝椏。“我檢測到這些藤壺的生長速度是普通品種的三百倍，而且它們的細胞壁結構……臥槽！”他突然猛拍操作台，“它們在分泌金屬離子！”
    錢一平的機械心髒發出輕微的蜂鳴聲。他按住胸口的銀色紋路，瞳孔裏閃過幽藍的電流：“我感覺到這些植物……有憤怒的情緒。它們好像在憎恨什麽。”他話音未落，身邊的鹿角珊瑚突然炸開，無數藤壺枝條如蛛網般撲來，尖端泛著金屬光澤的倒刺擦過他的臉頰，在皮膚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灼痕。
    “小心！”趙露思甩出珍珠短刀，刀刃切開的水流裏浮起細碎的冰晶。她這才發現整片珊瑚森林都變了模樣——原本五彩斑斕的鹿角珊瑚、腦珊瑚，此刻都被灰綠色的藤蔓纏繞，藤蔓表麵覆蓋著一層類似初代鰓液的油狀物質，在探照燈下折射出詭異的虹彩。
    夜溟的星砂鎖鏈嘩啦作響，他劈開一道藤蔓屏障，後背的咒文滲出冰藍色血液：“這玩意兒讓我想起當年淵海之主搞的基因實驗。”他踢開一塊附著藤壺的礁石，石頭底下露出半具機械殘骸，金屬表麵布滿被植物根係腐蝕的孔洞。
    周英蹲下身刮取藤壺黏液，護目鏡突然閃過紅光：“成分分析出來了！含有初代鰓液的變異毒株，還有……人類神經遞質？”她猛地抬頭，“有人故意用鰓液汙染植物基因，還特麽加了讓人發瘋的成分！”
    就在這時，海底突然震顫。趙露思看見遠處的海溝裏升起無數氣泡，那些氣泡破裂後湧出的不是水流，而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孢子。孢子接觸到藤壺的瞬間，所有藤蔓同時收縮，形成一張覆蓋整片珊瑚森林的巨網。
    “不好！它們要把這裏全封死！”王俊凱操控戰船發射激光炮，卻被藤蔓組成的防禦壁彈開。錢一平突然捂住頭，機械心髒的蜂鳴聲變成刺耳的警報：“我聽到……很多破碎的意識在尖叫。像是被改造成機械傀儡的生物殘留的記憶碎片。”
    趙露思的珍珠項鏈突然發燙，鱗片從靛紫轉為鎏金色。她想起霧璃留下的古籍記載——初代鰓液的邪惡力量不僅能改造生物，還能汙染植物根係，使其成為記憶碎片的載體。那些在戰鬥中死去的機械傀儡，他們的意識竟然被囚禁在這些瘋長的植物裏。
    “必須找到汙染源的核心。”趙露思甩出珍珠繩索，纏住一根最粗壯的藤蔓，“錢一平，你能定位那些意識碎片最密集的區域嗎？”
    錢一平閉眼集中精神，機械心髒的光芒映亮他銀白的發絲：“在……珊瑚森林中心的那片紫珊瑚礁。那裏的情緒波動像海嘯一樣。”
    眾人劈開藤蔓向前突進，周英突然拽住趙露思：“等等！你看這些藤蔓的生長軌跡，像不像一個巨大的魔法陣？”她用噴槍在藤蔓上燒出焦痕，露出底下刻著的咒文——那些符號和十二白骨祭壇的紋路如出一轍。
    夜溟的星砂鎖鏈突然繃直，指向珊瑚森林深處：“有東西過來了。體型很大，而且……它在吸收那些孢子。”
    水麵炸開巨大的漩渦，一頭背生金屬棘刺的巨型海鰻衝破藤蔓。它的眼球是機械義眼，張開的嘴裏湧出黑色孢子，每顆孢子落地就長成新的藤蔓。趙露思認出那是蒼溟的機械海獸改造體，卻沒想到它的核心竟然是一株變異的巨型藤壺，正用根係纏繞著海鰻的脊椎。
    “這是融合體！”趙露思舉起短刀，鱗片泛起銀紫色光芒，“錢一平，幹擾它的機械神經！夜溟，用星砂封鎖孢子擴散！王俊凱，給我創造攻擊窗口！”
    錢一平指尖迸出藍色電流，擊中海鰻的機械眼球。海鰻吃痛甩尾，藤蔓組成的觸須卻趁機纏住趙露思的腳踝。她感覺一股冰冷的意識湧入腦海——那是無數被改造者的痛苦嘶吼，混雜著蒼溟陰冷的笑聲。
    “想淨化我的傑作？”一個聲音在水下回蕩，蒼溟的投影出現在海鰻的機械義眼中，“這些植物每吸收一個意識碎片，初代鰓液的力量就強一分。等它們長成通天藤蔓，整個海底都會變成我的意識監獄！”
    夜溟的星砂鎖鏈突然斷裂，他咳出一口冰藍色血液：“不對勁，這些藤蔓在吸收我的星砂力量！”周英的改良鰓液噴槍也開始失靈，噴出的藥劑剛接觸藤蔓就被分解成黑色孢子。
    趙露思的珍珠項鏈突然爆發出強光，鱗片轉為晶瑩的銀白色。她聽見銀尾人魚的聲音在腦海響起：“用你的血脈共鳴植物記憶，找到它們最痛苦的瞬間。”她將短刀插入藤蔓，閉上眼感受那些混亂的意識流——破碎的機械手術台、閃爍的實驗燈光、蒼溟拿著注射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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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了！”趙露思猛地睜眼，鱗片爆發出刺目的白光，“周英，對準這個位置注射‘忘憂露’！王俊凱，用激光炮加熱藤蔓節點！錢一平，模擬機械心髒的高頻共振！”
    三人同時行動。周英的“忘憂露”接觸藤蔓的瞬間，那些黑色孢子開始褪色；王俊凱的激光炮讓藤蔓節點發燙，逼出其中的機械神經；錢一平的高頻共振則擾亂了意識碎片的頻率，讓藤蔓出現短暫的僵直。
    趙露思抓住機會，銀紫色鱗片劃出半月斬，斬斷了海鰻脊椎上的藤蔓核心。巨型海鰻發出機械與生物混合的悲鳴，身體炸成無數孢子。但就在這時，所有藤蔓突然逆向生長，將眾人困在中央。
    “你們以為破壞融合體就結束了？”蒼溟的投影冷笑，“這些藤蔓的根須已經紮進海底地殼，吸收著初代鰓液的本源力量。”他的投影消失前，珊瑚森林深處傳來沉悶的轟鳴，地麵裂開縫隙，湧出帶著金屬腥味的黑色液體。
    趙露思看著腳下蔓延的黑色液體，突然想起孫偉筆記裏的一句話：“當鰓液汙染滲透地脈，海底將長出吞噬記憶的世界樹。”她握緊珍珠短刀，鱗片在黑暗中閃爍：“看來我們得給這些瘋長的植物，上一堂修剪課了。”
    夜溟擦拭嘴角的血跡，星砂鎖鏈重新凝聚：“正好，我新學了個能把植物燒成灰的咒文。”周英檢查著噴槍：“我剛改良了‘辣椒精’配方，這次保證讓它們辣到枯萎。”錢一平的機械心髒恢複平穩跳動：“我能暫時屏蔽它們的意識鏈接，但時間不多。”
    王俊凱操控戰船降下舷梯：“都上來！我找到珊瑚森林的地脈節點了，咱們去給這些破藤壺斷水斷電！”
    鸚鵡螺戰船衝破藤蔓封鎖，趙露思回頭望去，那些瘋長的植物正沿著地脈裂縫瘋狂蔓延，在海底畫出巨大的咒文圖案。她的鱗片突然轉為深紫色，珍珠項鏈發燙——這是預言碎片的警示。
    “蒼溟在用地脈節點構建最終容器。”趙露思按住項鏈，“我們不僅要砍斷藤蔓，還要阻止他用意識碎片複活淵海之主。”
    戰船潛入地脈裂縫，王俊凱的操作台上跳出紅色警報：“前方高能反應！是……小川？”
    眾人透過舷窗望去，隻見裂縫深處，小川的機械傀儡形態懸浮在黑色液體中，周身纏繞著最粗壯的藤蔓，藤蔓頂端開著一朵巨大的黑色花，花瓣上布滿無數痛苦的麵孔。
    趙露思的鱗片瞬間轉為琉璃色，她聽見銀尾人魚的聲音帶著哭腔：“那是……初代鰓液的意識聚合體，用所有被改造者的痛苦喂養的惡之花。”
    錢一平的機械心髒發出從未有過的劇烈蜂鳴，他捂住胸口單膝跪地：“我感覺到……小川的意識還在，他在裏麵拚命抵抗！”
    夜溟握緊星砂鎖鏈：“看來這節課的修剪對象，比想象中要棘手得多。”
    趙露思舉起短刀，鱗片在黑暗中亮起希望的光芒：“那就把它當成最難纏的雜草，連根拔起。”
    鸚鵡螺戰船的激光炮蓄能完畢，地脈裂縫中，一場關乎海底記憶與未來的修剪之戰，即將打響。而在那朵黑色花的中心，小川殘存的意識正用最後的力量，在藤蔓的囚籠中畫出求救的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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