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族的冰川療養院今兒個可真不太平。平日裏，霜靈化作的冰雕在冰川深處泛著柔和的藍光，碎冰晶跟撒糖霜似的往下落，帶著股子治愈的仙氣兒。可眼下，冰雕周圍的溫度跟竄天猴似的往上飆，冰雕表麵滋啦滋啦地裂出蜘蛛網似的紋路，一股焦糊味兒混著寒氣往人鼻子裏鑽。
    “快！用冰棱鎖鏈加固！”霜璃銀藍色的魚尾拍得水花四濺，發間的冰晶發飾晃得人眼暈。她身上那件月白色鮫綃裙沾了不少融化的冰水，貼在身上勾勒出利落的線條。這才剛帶著巫女們布好冰霜結界，就見冰雕裂縫裏滲出黑黢黢的黏液，跟墨汁滴進牛奶似的，把周圍的冰晶都染成了灰紫色。
    “聖女！這黏液……跟初代鰓液的邪性味兒一模一樣！”一個年輕巫女的聲音都在打顫，手裏的冰錐“哐當”掉在冰麵上。那黏液碰到冰棱鎖鏈，瞬間冒起白煙，鎖鏈上的霜花“噗噗”湮滅。
    霜璃的心猛地一沉。她記得清清楚楚，三個月前在紫淵海域，她就是被這股子邪性力量灼傷了魚尾。當時那團黑霧裹著黏液，把三條成年鮫人的鱗片都腐蝕成了碎末。她指尖凝出一枚冰鏡，鏡麵裏映出黏液中翻湧的暗紅色光絲——那是初代鰓液汙染生物神經的標誌。
    “啟動‘寒淵歸流陣’！”霜璃將腰間的冰魄香囊扯開，裏麵的千年玄冰粉簌簌落下。這玩意兒是霜雪族的命根子，三百年才凝出指甲蓋兒那麽點兒。可眼下顧不上心疼了，她咬破舌尖，將血滴在冰粉上，冰晶瞬間騰起淡紫色的光。
    就在這時，冰雕裂縫裏“咚”地一聲悶響，跟有什麽東西在裏頭撞似的。霜璃眼角餘光瞥見一抹黑影閃過，她想也不想，猛地將身邊的小巫女推開。“嘶啦”一聲，她後背的鮫綃裙被劃出三道血口子，一股帶著鐵鏽味兒的熱風撲麵而來。
    “是被汙染的冰脊鯊！”老巫女的聲音裏透著驚恐。那冰脊鯊本是冰川的守護者，此刻卻眼冒紅光，鰭片上布滿流膿的傷口，正甩著尾巴撞向冰雕。它嘴裏噴出的不是寒氣，而是帶著火星的黑痰，砸在冰麵上“滋滋”作響。
    霜璃咬牙催動冰鏡，鏡麵突然爆發出刺目的藍光。這是霜雪族的禁術“冰魄回溯”，能短時間內逆轉小範圍的物質狀態。隻見冰脊鯊身上的黑痰瞬間凝結成冰晶，可下一秒，那些冰晶就“哢嚓”裂開，黑痰順著裂縫再次滲出。
    “不行……這汙染在自我修複！”霜璃的鼻尖沁出冷汗。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潮汐迷宮撿到的那片鱗片——那鱗片半邊銀白半邊灰紫，跟眼前的冰脊鯊如出一轍。當時她沒在意，現在想來，定是有什麽東西提前潛入了冰川。
    “聖女！北邊冰層有異動！”了望塔的巫女突然驚呼。霜璃猛地轉頭，隻見北邊的冰壁上滲出墨綠色的液體，正順著縫隙往下淌。那液體所過之處，冰壁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氣泡，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跟煮餃子似的。
    “是‘蝕冰藤’！”老巫女的臉色煞白，“這玩意兒沾了初代鰓液的邪性，能把冰川啃出窟窿！”話音未落，冰壁“轟隆”一聲塌了半邊，無數墨綠色藤蔓卷著黑液湧了進來，藤蔓頂端開著腥紅色的花，跟吸血鬼的獠牙似的。
    霜璃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這哪兒是單一襲擊，分明是有預謀的圍剿。她深吸一口氣，將冰魄香囊裏最後一點玄冰粉拍在掌心，指尖瞬間結出一朵六角冰蓮。這是霜雪族的終極防禦術“冰蓮守護”，可發動一次就得耗掉十年修為。
    “所有人退到冰雕後方！”霜璃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她將冰蓮拋向空中，冰蓮炸開成無數冰晶盾牌，將冰雕護得嚴嚴實實。可那些蝕冰藤跟長了腦子似的，繞過盾牌直撲冰雕裂縫，藤蔓上的紅花猛地張開，噴出一股黑霧。
    “不好！它們要喚醒冰雕裏的霜靈殘魂！”老巫女的話音剛落，冰雕裂縫裏突然爆出刺目的紅光。霜璃眼睜睜看著冰雕裏的霜靈虛影被黑霧包裹，原本柔和的藍光瞬間變成血紅色，虛影的表情扭曲成痛苦的模樣。
    “霜靈前輩！”霜璃目眥欲裂。她知道，霜靈殘魂一旦被汙染，整個冰川都會變成邪性生物的溫床。她猛地拔出腰間的冰棱短刀，刀刃在掌心一抹，鮮血順著刀身流下，在刀柄上凝成一枚血色冰花。
    這是霜雪族的禁忌之術“血祭冰魂”，用巫女的心頭血喚醒沉睡的守護靈。霜璃能感覺到生命力順著刀尖飛速流逝，眼前陣陣發黑。可她咬著牙，將刀插進冰雕裂縫旁的冰層裏。
    “嗡——”冰層突然震動起來。霜璃看見冰雕裏的霜靈虛影猛地睜開眼，原本血紅的眼眸竟透出一絲清明。虛影抬起手，掌心湧出一道純淨的藍光，瞬間將包裹它的黑霧震散。那些蝕冰藤和冰脊鯊像是被燙到似的，瘋狂後退，藤蔓上的紅花“噗噗”凋零。
    就在這時，冰雕裂縫裏突然傳出“哢嚓”一聲脆響。霜璃心頭一緊，隻見冰雕頂部裂開一道手指寬的縫，一滴黑紫色的黏液順著縫滴落，正好掉在冰棱鎖鏈上。鎖鏈“滋啦”一聲斷成兩截，一股濃鬱的邪性氣息撲麵而來，比之前的所有攻擊都要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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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退！”霜璃一把推開身邊的巫女，自己卻被那氣息震得氣血翻湧。她看見冰雕裏的霜靈虛影痛苦地蜷縮起來，原本清明的眼眸再次被血色覆蓋。而在冰雕後方的陰影裏，一個穿著灰黑色鮫綃的人影一閃而過，手裏拎著個滴著黑液的陶罐。
    “抓住他！”霜璃怒吼著甩出冰棱鎖鏈。可那人影動作快如閃電，眨眼間就鑽進冰層裂縫。霜璃追過去時，隻看見裂縫深處閃過一抹熟悉的銀藍色——那是……趙露思鱗片的顏色？
    “聖女！冰雕撐不住了！”老巫女的喊聲將霜璃拉回現實。她猛地轉頭，隻見冰雕表麵的裂縫已經蔓延到根部，霜靈虛影的身體正一點點被黑霧吞噬。而那些蝕冰藤和冰脊鯊又卷土重來，這次它們的身上竟多了些銀藍色的鱗片碎片，在黑暗中閃著詭異的光。
    霜璃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趙露思的鱗片怎麽會出現在敵人身上？難道……她不敢再想下去，隻能將最後一絲靈力注入冰雕，嘶聲喊道：“啟動‘冰封千裏’！”
    冰川深處傳來沉悶的轟鳴，無數冰棱從四麵八方刺出，將整個療養院封成一座冰獄。霜璃靠在冰壁上，看著冰雕裏逐漸模糊的霜靈虛影，心髒像是被冰棱刺穿般疼痛。她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封印，而那個帶著趙露思鱗片的神秘人，定是衝著初代鰓液的終極秘密來的。
    此刻，冰川之外，墨色的海水裏，一個身影正緩緩上浮。那人手裏的陶罐還在滴著黑液，麵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抬手抹去麵具上的水珠，露出一雙與錢一平如出一轍的眼眸，隻是眼底深處，翻湧著不屬於人類的邪性光芒。而在他身後的陰影裏，無數銀藍色的鱗片正隨著水流漂動，像是撒在黑夜裏的碎鑽，美麗，卻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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