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通道內，幽藍色的流光如瀑布般倒卷，趙露思的銀紫色鱗片被映得透亮。她攥緊珍珠短刀，指節泛白——方才那道撕裂空間的紅光還在視網膜上灼燒，淵海之主意識體自爆前的狂笑仿佛還卡在耳道裏。錢一平的機械心髒在她掌心震動，那是他用最後的能量撐起的能量盾，此刻正劈啪作響，像快燒盡的保險絲。
    “撐住！”王俊凱的聲音從後方炸響。他駕駛的鸚鵡螺戰船正被空間亂流搓成陀螺，船頭的“美麗射線”發射器歪向一側，像隻耷拉的機械眼。周英趴在控製台前，眼鏡滑到鼻尖，手指在鍵盤上敲出火星：“右舷裝甲融了70！動力核心溫度超過臨界值——”
    話音未落，一道墨綠色的閃電突然擊穿通道壁。趙露思瞳孔驟縮，看見那閃電裏裹著扭曲的機械觸須，末端綴著顆熟悉的珍珠吊墜。“是蒼溟的機械海獸！”夜溟的星砂鎖鏈如銀蛇般竄出，在觸須纏上戰船前猛地勒緊。他銀發翻飛，後背的咒文滲出冰藍色血液，每道紋路都像要裂開的瓷釉。
    “他們怎麽跟進來了？”雪鳶的冰雪飛鳥群撞向另一團撲來的暗影，冰晶羽翼在黑暗中碎成星屑。她的魚尾掃過趙露思腳踝，冰涼的觸感讓趙露思打了個寒顫。方才在祭壇崩塌時，她明明看見蒼溟被碎石埋了半截，那張總是掛著陰笑的臉在煙塵裏裂成兩半。
    “淵海之主的意識……”錢一平突然低咳，機械心髒的嗡鳴變得尖銳，“他把部分意識注入了機械造物裏……”他胸口的金屬蓋板崩開一角，露出纏繞著幽藍電流的齒輪，每轉動一圈都濺出火星。趙露思伸手去按，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錢一平的左眼正閃爍著冰冷的紅光，那是神秘人操控傀儡時的標誌。
    “小心！他被控製了！”靈焰的靈火藤蔓突然纏住錢一平的手腕，卻在接觸的瞬間碳化。趙露思看見藤蔓的斷口處滲出黑色黏液，像活物般蠕動。她猛地想起在屏障裂隙前，那些由初代鰓液凝聚的守衛者，他們的身體也是這樣不斷重組，攻擊附帶腐蝕效果。
    “不是控製……”錢一平的聲音分成了兩半，一半是熟悉的溫柔，一半是機械的冰冷，“是融合……我的記憶碎片裏……有他的影子……”他突然抬手，掌心對準趙露思心口的珍珠胎記。趙露思感覺一股寒流順著胎記蔓延，鱗片瞬間變成霜白色。
    “住手！”夜弦的骨笛突然在混亂中奏響。那聲音不像之前的攝魂音波，反而像冰川斷裂，每一個音符都帶著刺骨的寒意。趙露思看見夜弦站在通道盡頭的光影裏，他的墨色長發無風自動，耳垂的珍珠墜子泛著詭異的紫光。但下一秒，他就被一道突然炸開的空間裂縫吞噬，隻留下半截飄飛的衣袖。
    “他在幫我們？”周英推了推眼鏡，手指在控製台屏幕上劃出複雜的軌跡，“檢測到那聲波幹擾了機械海獸的神經信號……但他為什麽要……”她的話被一聲巨響打斷，王俊凱的戰船狠狠撞在通道壁上，駕駛艙的玻璃瞬間布滿蛛網般的裂痕。
    趙露思被震得耳鳴，隱約聽見霜靈的驚呼。她掙紮著抬頭，看見霜靈的冰晶法杖插在通道頂部，整個人被一團黑色霧氣包裹。那霧氣裏伸出無數細如牛毛的絲線，正瘋狂吸食她身上的寒氣。“是淵海之主的殘餘意識！”靈淵的聲音從霧氣後方傳來，她的深淵之力形成的護盾正在寸寸碎裂，“他在吸收所有能量體！”
    “用星砂！”夜溟的吼聲穿透混亂。他拋出血染的星砂鎖鏈，銀紫色的流光在通道中織成大網。趙露思看見鎖鏈觸碰到黑色霧氣的瞬間，星砂顆粒像被點燃的火藥般炸開，每一次爆炸都讓霧氣淡去幾分。但更多的機械觸須從裂縫裏鑽出，它們的表麵覆蓋著熟悉的珍珠紋路，在幽藍的光線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那些珍珠……”趙露思突然想起在祭壇核心看見的紫水晶碎片，“是紫水晶的碎渣！”她握緊珍珠短刀，鱗片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金光。當短刀揮出時，一道彩虹般的光刃撕裂空間，那些附著珍珠紋路的觸須在光刃下寸寸消融，露出底下鏽蝕的金屬。
    “趙露思！你的鱗片……”周英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趙露思低頭，看見自己的鱗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換顏色，從銀紫到鎏金，再到冰藍，最後定格成純粹的白色，每一片都像凝固的月光。她想起母親臨終前的低語，說珍珠胎記是打開海底秘辛的鑰匙，卻從未提過鱗片會如此異變。
    “這是……血脈共鳴？”錢一平的聲音恢複了正常，機械心髒的紅光徹底熄滅。他踉蹌著靠近，指尖觸碰到趙露思的鱗片，一股溫暖的能量瞬間傳遍全身。趙露思看見他胸口的齒輪縫隙裏滲出金色的液體，像融化的珍珠，那些纏繞的幽藍電流竟被緩緩中和。
    “小心！”影鳶的暗影飛鳥群突然組成盾牌，擋在兩人麵前。趙露思這才發現通道壁上的裂縫正在擴大，無數泛著珍珠光澤的機械卵正從裂縫裏滾落，每個卵上都刻著扭曲的咒文。她認出那是在十二白骨祭壇見過的符號，當時淵海之主的意識體就是從類似的石棺裏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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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新型守衛者！”雪鳶的冰雪飛鳥群撞向一枚卵，卻在接觸的瞬間凍成冰雕。趙露思看見冰晶裏的飛鳥正在迅速鏽蝕，羽毛變成暗灰色，眼珠化為空洞的機械眼。她猛地揮出短刀，月光般的光刃將一枚卵斬成兩半，裏麵噴出的不是黏液，而是無數細小的珍珠狀孢子。
    “屏住呼吸！”周英的聲音帶著哭腔，她扯下實驗服的袖子堵住口鼻，“檢測到孢子攜帶初代鰓液變異毒株！”趙露思的鱗片突然發出警報般的嗡鳴，她下意識地張開屏障，那些珍珠孢子撞在屏障上，竟像活物般蠕動著融合，形成一張巨大的珍珠網。
    “用音波！”瀾歌的聲音從戰船殘骸裏傳來。她抱著破損的玉螺琴，琴弦隻剩三根，卻依然奏響了激昂的旋律。趙露思感覺聲波穿透屏障，那些珍珠孢子像被點燃的煙花般炸開，每一次爆炸都讓通道壁的裂縫縮小一分。但更多的機械卵還在不斷滾落，通道開始劇烈震動。
    “通道要塌了！”王俊凱的聲音帶著絕望，他正用激光炮轟擊裂縫，卻像在給火山口撓癢。趙露思看見夜溟的星砂鎖鏈已經變得透明，他每拉動一次，就有幾片星砂從鎖鏈上剝落，消散在亂流中。霜靈的冰晶法杖徹底碎裂，她跪坐在地上，雙手插進通道底部，試圖用寒氣穩定結構。
    “我們得想辦法關閉裂縫！”靈韻的靈藤從通道頂部垂下，纏繞住最大的一道裂縫。但她的藤蔓剛觸碰到裂縫邊緣，就迅速枯萎，變成黑色的焦炭。趙露思看著自己泛著白光的鱗片，突然想起緋璃的玉笛——當初插入祭壇機關時，地麵曾浮現鮫人族的古老陣法。
    “錢一平！”趙露思突然抓住他的手，將珍珠短刀塞進他掌心，“用你的機械心髒共鳴！就像當初撕裂屏障那樣！”錢一平的機械心髒發出低沉的嗡鳴，與趙露思的鱗片產生共振。兩人接觸的瞬間，一道銀色的光柱從短刀尖端射出，照亮了通道頂部的裂縫。
    “是星砂坐標！”夜溟的聲音帶著驚喜。趙露思這才看清，裂縫邊緣的咒文在光柱下顯形，組成了一幅複雜的星圖。她想起夜溟曾說過，星砂一族能通過星圖定位異次元空間。“快！按星圖的節點攻擊！”夜溟將最後的星砂凝聚成箭，射向星圖的核心節點。
    就在星砂箭命中的瞬間，所有的機械卵突然停止了蠕動。趙露思看見那些珍珠孢子在空中解體，化作點點星光融入她的鱗片。通道壁的裂縫開始迅速愈合，那些泛著珍珠光澤的機械觸須像被抽走靈魂的傀儡，紛紛墜落。但就在這時，錢一平突然劇烈顫抖，機械心髒的位置炸開一團血霧。
    “不！”趙露思接住他軟倒的身體，看見他胸口的金屬蓋板徹底崩飛，露出的不再是齒輪，而是一顆正在碎裂的珍珠。那珍珠的裂縫裏，淵海之主的意識體正發出無聲的咆哮。“他……他把意識核心藏在我身體裏……”錢一平的嘴角溢出金色的血液，“趙露思……對不起……”
    他的話音未落，整個人突然化作無數珍珠碎片，每一片都刻著淵海之主的咒文。趙露思感覺一股冰冷的力量順著鱗片鑽入心髒，眼前閃過無數破碎的記憶——錢一平被植入機械心髒的瞬間，神秘人摘下珍珠麵具的臉，還有母親被初代鰓液實驗折磨的畫麵。
    “原來……你才是真正的容器……”淵海之主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帶著得意的扭曲。趙露思的鱗片開始不受控製地變換顏色，銀紫、鎏金、冰藍……最後全部化為血紅色。她看見自己的倒影在通道壁上扭曲，變成了血紅色鮫綃女子的模樣，胸口的珍珠胎記裂開，露出裏麵跳動的黑暗核心。
    “趙露思！醒醒！”夜溟的星砂鎖鏈突然纏住她的手腕，冰冷的觸感讓她猛地回神。她低頭，看見自己的鱗片依然是純淨的白色，錢一平的珍珠碎片正圍繞著她旋轉，每一片都在吸收她身上的血色。“他想奪舍！”靈淵的深淵之力形成鎖鏈，試圖鎖住那些躁動的珍珠碎片。
    就在這時，通道盡頭的光影突然炸開。趙露思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逆光而來，銀藍色的鱗片在亂流中閃爍，異瞳泛著星砂流光。那是銀尾人魚，她曾在荒島上救過趙露思，此刻正舉著發光的珍珠，每靠近一步，那些珍珠碎片就變得溫順一分。
    “她不是應該……”周英的聲音充滿震驚。趙露思也愣住了——銀尾人魚明明在走私船襲擊時化作了泡沫，怎麽會出現在異次元通道？她看見銀尾人魚的魚尾掃過通道壁，那些殘留的咒文竟像冰雪般融化，露出底下湛藍的海水紋路。
    “這是……人魚皇族的淨化之力……”夜溟的聲音帶著敬畏。趙露思感覺胸口的黑暗核心正在劇烈震動，銀尾人魚手中的珍珠與她的胎記產生了強烈共鳴。她下意識地伸出手，當指尖觸碰到銀尾人魚的珍珠時，整個通道突然爆發出刺眼的白光。
    等光芒散去，趙露思發現自己躺在一片柔軟的珊瑚床上。周英正在調試儀器，王俊凱在修補戰船，夜溟靠著岩壁擦拭星砂鎖鏈，霜靈的冰晶法杖竟然恢複了光澤。唯獨錢一平消失了，隻有他的機械心髒吊墜躺在趙露思掌心，齒輪間卡著一片細小的珍珠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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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道……關閉了？”趙露思撐起身體，發現鱗片恢複了銀紫色，胎記也變回了熟悉的形狀。周英推了推眼鏡，屏幕上跳動著複雜的數據流：“不僅關閉了，還淨化了所有初代鰓液殘留……但剛才的能量波動太詭異了，就像……”
    “就像有人重啟了海底的能量循環。”夜溟接話，他的指尖劃過星砂鎖鏈，那些消散的星砂竟在緩慢重生。趙露思想起銀尾人魚消失前的微笑，她的身影在白光中化作無數珍珠，融入了通道的每一寸空間。難道荒島上的相遇，從一開始就是命運的伏筆？
    “看這個！”王俊凱突然指著戰船的雷達屏幕。上麵顯示著一個從未見過的海底坐標，信號強度堪比淵海之心。周英放大圖像，隻見坐標點處有座懸浮的珊瑚城，城牆由無數發光的珍珠砌成，頂部矗立著十二根人魚雕像，每根雕像的掌心都托著枚紫水晶碎片。
    “那是……”趙露思的鱗片突然發燙，胎記傳來強烈的共鳴。她想起母親日記裏的隻言片語，說人魚皇族的真正聖地隱藏在時空夾縫中，隻有純血皇族和持有淨化珍珠的人才能進入。難道銀尾人魚的出現，不僅是為了救她，更是為了指引方向？
    “淵海之主的意識……好像消失了。”靈淵突然開口，她的深淵之力感知不到任何黑暗能量。趙露思握緊錢一平的吊墜，齒輪在掌心轉動，發出微弱的嗡鳴。她知道淵海之主不會輕易消失，那些散落在海底的紫水晶碎片，還有珊瑚城裏的十二座雕像，都預示著更大的危機還在後麵。
    突然，通道外傳來沉悶的爆炸聲。趙露思衝出戰船，看見遠處的海水中升起無數氣泡，每個氣泡裏都裹著枚泛著紫光的鱗片。那些鱗片在陽光下閃爍，像無數隻眼睛注視著他們。夜溟的星砂鎖鏈突然繃直，指向氣泡升起的方向——那裏，正是珊瑚城的坐標。
    “新的威脅……來了。”夜溟的聲音低沉，他後背的咒文再次滲出冰藍色血液。趙露思握緊珍珠短刀，銀紫色的鱗片在海水中搖曳，每一片都映出珊瑚城的幻影。她知道，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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