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露思感覺自己的意識像是被扔進了滾筒洗衣機，各種光怪陸離的畫麵在眼前飛旋。混沌意識體內部是一片粘稠的暗紫色空間，無數閃著熒光的觸須狀結構在周圍漂浮，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類似臭氧和鐵鏽混合的刺鼻氣味。她下意識地捂住口鼻，卻發現自己在這個意識空間裏並沒有實體，那些氣味更像是一種純粹的感知衝擊。
    “小心！它在讀取你的記憶！”錢一平的聲音在意識連接中炸響。趙露思猛地抬頭，看見不遠處一團半透明的能量體正伸出觸須刺向自己的“眉心”。那能量體表麵覆蓋著細密的鱗片紋路，在暗紫色背景下泛著詭異的青藍光，每片“鱗片”都像一隻微型眼睛般轉動著。
    夜溟突然出現在她意識視野的邊緣，他後背的星砂咒文正發出刺目的白光。“這東西的弱點在……”他的話沒說完，整個人就像被無形的大手攥住，身體周圍浮現出無數扭曲的符文鎖鏈。趙露思這才注意到，夜溟的銀發不知何時已變成純白，每根發絲都在微微震顫，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斷。
    “星砂鎖鏈！”趙露思脫口而出，同時感到胸口的珍珠胎記傳來灼熱感。她低頭看見自己的鮫綃戰衣正滲出點點銀光，那些光點匯聚成細鏈，自動纏繞在夜溟被束縛的左臂上。這是她第一次在意識空間裏動用皇族血脈的力量，銀色光鏈所過之處，符文鎖鏈竟像遇到高溫的蠟一樣融化了。
    “趙露思！看左邊！”周英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趙露思猛地轉頭，隻見左側空間裂開無數細縫，每個裂縫裏都湧出墨綠色的粘稠液體。她下意識地抬手格擋，卻聽見“嘶啦”一聲，自己鮫綃戰衣的肩帶被腐蝕出一個大洞。那液體接觸到意識體的“地麵”後，迅速長成一片類似珊瑚的晶體，每根“珊瑚枝”頂端都懸浮著一個破碎的記憶片段——有雷燼族被屠戮時的火光，有霜靈目睹冰原毀滅時的淚水，甚至還有她母親在實驗室裏倒下的模糊背影。
    “這些是……我們的恐懼？”風鳶的聲音帶著顫抖。趙露思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起，所有人的意識體都被這些記憶珊瑚包圍了。王俊凱駕駛的鸚鵡螺戰船模型卡在一根珊瑚枝上，船身布滿紫色腐蝕痕跡；錢一平的機械心髒吊墜懸浮在不遠處，表麵裂開蛛網般的紋路。
    突然，所有珊瑚同時發出“哢嗒”聲。趙露思看見靈溟的植物召喚術在意識空間裏化作巨大的藤蔓，卻在觸碰到珊瑚的瞬間變成焦炭。“它們在吸收我們的負麵情緒！”靈溟的聲音帶著痛苦，趙露思這才注意到他的藤蔓每枯萎一分，珊瑚就生長出一圈新的枝椏。
    “用正麵情感波！”錢一平突然大喊，他的意識體胸口迸發出幽藍電光。趙露思這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啟動了機械心髒的高頻震動模式，那些藍光像漣漪般擴散，觸碰到的珊瑚枝紛紛萎縮。但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混沌意識體的核心突然裂開一道縫隙，從裏麵湧出無數銀紫色的小魚。
    “是銀尾人魚！”趙露思失聲驚呼。那些小魚遊動的姿態和她在荒島上見過的銀尾人魚一模一樣，隻是眼睛是空洞的白色。她下意識地伸出手，一條小魚輕輕撞在她的掌心，化作無數光點滲入皮膚。瞬間，她看見母親在實驗室裏將一枚珍珠塞進自己鎖骨的畫麵，珍珠上刻著和清淵使者族徽相同的潮汐紋路。
    “原來如此……”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意識空間回蕩。趙露思猛地轉頭，看見清淵使者不知何時站在珊瑚叢中，他的魚尾正被那些記憶碎片纏繞。“混沌本是創世之力，卻被負麵情緒汙染成這樣。”他每說一個字，周圍的珊瑚就崩裂一塊，“趙露思，你母親當年用珍珠封印的，其實是……”
    話音未落，所有珊瑚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紫光。趙露思感覺一股巨力將自己向後推去，錢一平的機械心髒吊墜不知何時飛到她麵前，表麵的裂痕正滲出金色光點。“快走！”錢一平的意識體已經半透明，他猛地將吊墜按在趙露思眉心，“這個給你……記得我教你的共振頻率！”
    周圍的空間開始像玻璃般碎裂。趙露思最後看見的，是夜溟用星砂鎖鏈纏住混沌意識體核心，他背後的咒文正在一片片剝落，化作流星般的光屑。而在意識空間的最深處，一個模糊的銀色身影正緩緩睜開眼睛，那人魚尾巴上的鱗片，竟和她胸口的胎記形狀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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