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露思猛地從貝殼床上彈起，珍珠項鏈在頸間劃出銀紫色弧光。床頭珊瑚燈忽明忽暗，映著她靛紫色鱗片上滲出的水珠——那是昨夜潛入熔岩區時被岩漿灼燙的痕跡，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又地震了？”錢一平的機械心髒在隔壁房間發出蜂鳴般的輕響，他推門進來時銀發還沾著海藻，“測深儀顯示馬裏亞納海溝的地殼活動頻率比上周高了300。”
    窗外突然掠過一道熒光綠的影子。夜溟踹開珊瑚窗沿，星砂鎖鏈在他掌心炸開幽藍火花：“墨鱗族的偵察兵被撕成碎片了，那些瘋長的褐藻帶著倒刺，把整個琉璃礁都纏成了黑疙瘩。”他甩了甩銀發上的黏液，耳墜的珍珠墜子泛著詭異的紅光。
    周英舉著改良鰓液噴槍衝進臥室，鏡片上還沾著熒光水母的黏液：“紅樹林區的溫度飆到42度！火鱗蝦集體跳出海麵自燃，把海水都燒出了滾油似的泡泡。”她的白大褂下擺焦黑一片，顯然剛從火場逃出來。
    趙露思摸向枕下的珍珠短刀，指腹觸到刀柄處新添的裂痕——三日前在電磁風暴眼與機械章魚搏鬥時留下的。走廊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眾人趕到實驗室時，王俊凱正趴在地上搶救數據硬盤，他駕駛的鸚鵡螺戰船模型滾落在地，螺旋槳還在滋滋冒電火花。
    “溫度傳感器全爆了！”王俊凱扯下眼鏡擦鏡片，“冰霜區的測溫儀顯示273k，這不可能！鮫人巡邏隊的鱗片都凍成冰雕了。”他的寵物美容激光炮掉在腳邊，炮口凝結著從未見過的紫黑色冰晶。
    夜溟突然單膝跪地，後背的星砂咒文滲出冰藍色血液：“南邊三百海裏……元素亂流像煮沸的珍珠奶茶。”他話音未落，整座科研站突然劇烈震顫，穹頂的琉璃瓦被什麽東西撞得粉碎，腥臭的海水裹挾著燃燒的珊瑚枝灌了進來。
    錢一平的機械心髒發出刺耳警報，他拽著趙露思躲過一根砸落的石柱：“是火焰魟魚！它們的背鰭在發光——”話音未落，數十條魟魚衝破穹頂，它們的毒刺正噴射著藍綠色火焰，將金屬支架燒得滋滋作響。
    “快用‘辣椒彈’！”周英突然把噴槍塞給趙露思，自己則撲向試劑櫃，“上次對付機械章魚剩的辣椒醬改良劑……”她的白大褂被火星燎到，露出裏麵印著“錢一平後援會”的熒光綠t恤。
    趙露思翻滾避開火焰，短刀劃破水麵時突然感到一陣心悸。珍珠胎記在鎖骨處發燙，她瞥見錢一平擋在自己身前時，機械心髒部位滲出的不是血，而是幽藍的電流——和三日前在電磁風暴眼看到的能量波動如出一轍。
    “不對勁！”夜溟的星砂鎖鏈突然斷裂，他踉蹌著撞向珊瑚柱，“這些火焰生物的攻擊模式……像被編程過！”話音未落，一條火焰魟魚突然分裂成兩半，露出裏麵閃爍紅光的機械齒輪。
    王俊凱的戰船模型突然懸浮起來，所有金屬部件發出蜂鳴。趙露思猛地拽開錢一平，短刀劈開的水流裏，她看見無數細如發絲的黑線正從海底裂縫中湧出，纏繞在珊瑚枝上瞬間長成荊棘。
    “是熵增觸須！”錢一平的機械心髒爆發出高頻震動，他扯開領口露出銀色的機械瓣膜，“老調和者的筆記裏說過，元素失衡會激活海底的……”他的話被一聲巨響打斷，整麵珊瑚牆轟然倒塌，露出外麵瘋長的褐藻叢中，正有無數發光的眼睛睜開。
    趙露思的珍珠短刀突然發燙，刀柄處的裂紋滲出銀色光芒。她看見錢一平的機械心髒正在高頻共振，夜溟後背的咒文滲出的血液在水中凝成冰晶，而周英的噴槍裏噴出的辣椒醬，竟讓那些黑線發出了尖嘯。
    “往核心艙跑！”夜溟突然將星砂鎖鏈擲向天花板，鎖鏈末端勾住一條火焰魟魚，爆炸的火光中他的銀發被灼去一縷，“元素聖殿的方位……在海底火山口！”他的聲音被淹沒在金屬扭曲的噪音裏，趙露思這才發現，整個科研站的牆壁都在滲出黑色黏液。
    錢一平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機械心髒的嗡鳴震得她發麻：“你脖子上的珍珠……在發光！”趙露思摸到項鏈發燙，低頭看見鱗片正從靛紫轉為冰藍，而那些黑線觸須碰到藍光就像遇到強酸般蜷曲。
    “跟我來！”她突然轉身撞向應急通道，短刀劈開的水流裏浮現出銀尾人魚的虛影——那是三年前在荒島救她的神秘人魚。虛影張開透明的魚尾，周圍的海水瞬間凝結成冰梯，而那些火焰魟魚撞上冰梯的刹那，竟化作了閃爍紅光的齒輪雨。
    “這是初代鰓液的共鳴現象！”錢一平的機械虹膜亮起紅光，“但能量來源……”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通道盡頭的觀察窗玻璃上，正緩緩浮現出一行用血水寫成的字：熵增不可逆。
    趙露思的鱗片突然全部豎起，珍珠胎記灼得她幾乎昏厥。她看見錢一平的機械心髒部位裂開縫隙，有幽藍的光順著血管蔓延，而夜溟的星砂鎖鏈在接觸到那些黑線時，竟被腐蝕成了齏粉。
    “快戴上這個！”周英突然扔來三個玻璃瓶，液體在藍光中呈現出詭異的螺旋紋，“我用銀尾人魚的鱗片提取物改良的鰓液，能暫時屏蔽元素波動！”她自己卻沒戴，隻是舉起噴槍對準天花板——那裏正不斷滴下黑色黏液，凝結成機械章魚的形狀。
    錢一平突然把趙露思推過應急門：“我和夜溟殿後！去火山口找元素聖殿，記得……”他的話被爆炸聲吞沒，趙露思最後看見的，是他胸口的機械心髒迸發出刺目藍光，而夜溟背後的咒文正化作星砂，在黑暗中拚出一個殘缺的圖騰。
    通道外的海水變成了紫黑色，無數發光的觸須從海底裂縫中鑽出。趙露思咬破舌尖將血滴在珍珠項鏈上，鱗片瞬間轉為鎏金色。她聽見周英在通訊器裏大喊“注意磁暴”，卻看見前方的海水突然分開，露出一座由四種元素之力構建的古老建築——元素聖殿的穹頂正在崩塌，裂縫中滲出的不是海水，而是燃燒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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