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露思的指尖剛觸到暗礁迷宮入口那道幽藍光幕，身後突然傳來王俊凱的怪叫。“我戰船的激光炮咋成粉色了？周英你是不是又拿染發劑調試劑！”
    她回頭時正看見周英手忙腳亂地把熒光粉試劑瓶藏到背後，錢一平的機械心髒在胸腔發出“哢嗒”輕響——那是他試圖憋笑時的特征。夜溟倚著珊瑚礁拋接星砂，銀白發絲在幽藍水光中晃出細碎亮片：“早說了別讓文科生碰化學儀器。”
    “誰說文科生不行！”周英推了推眼鏡，突然指向迷宮深處，“看那邊！”
    暗礁群突然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麵般震顫起來。趙露思的珍珠項鏈猛地發燙，那些與項鏈紋路相似的幽藍符號正從礁石縫隙滲出微光，在水流中凝成流動的咒文。王俊凱駕駛的鸚鵡螺戰船突然發出警報，聲呐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亮點正以非魚類的軌跡逼近。
    “都別動。”影鳶的聲音從上方傳來。眾人這才發現，半透明的礁石縫隙間伏著數十道身影——它們有著螳螂蝦的複眼、章魚的腕足，卻覆蓋著蟬翼般的銀色鱗片。最前排的生物突然展開觸須，趙露思看見那觸須末端竟長著類似人類手掌的結構，五指張開時，幽藍電光在指縫間劈啪作響。
    “是淵語者。”夜溟突然壓低聲音，星砂鎖鏈在掌心纏出戒備姿態，“它們的鱗片能折射超聲波，剛才聲呐顯示的‘亮點’是……”
    話未說完，最前方的淵語者突然發出尖銳嘶鳴。那聲音不像任何已知海洋生物，倒像是生鏽齒輪摩擦金屬的聲響，卻又帶著某種韻律感。趙露思的珍珠胎記突然發燙，她看見那些幽藍符號在聲波中亮起，組成一道旋轉的光門。
    “小心麻痹電流！”錢一平突然拽住她的手腕。趙露思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走到光門前，而三隻淵語者正從不同方向伸出觸須。她的魚尾本能地拍擊水流，鎏金鱗片在逆光中劃出弧線，卻聽見身後傳來布料撕裂聲。
    影鳶的潛行服被電流灼出破洞，她翻身避開時，趙露思看見那些觸須竟能在水中留下殘影。“它們的神經係統和電鰻類似，但頻率更高。”錢一平的機械心髒發出急促蜂鳴，他突然指向右側礁石，“看那裏！”
    一道水幕突然炸開，三隻淵語者正用觸須在岩壁上刻寫符號。趙露思認出那是珍珠項鏈背麵的紋路——她曾在母親遺物的鮫綃上見過類似圖案。最年長的淵語者突然轉身，複眼在水光中折射出多重視角：“外來者，你們的血脈汙染了‘深淵之息’。”
    “我們隻是想調查異響。”趙露思試圖靠近，卻被無形力場彈開。她這才注意到淵語者首領的鱗片邊緣泛著銀紫色，和自己覺醒力量時的鱗片顏色驚人相似。
    “調查？”首領突然發出刺耳的笑聲，觸須上的電光突然增強，“當你們的科研船把聲波探測器插進裂縫時，當那些黑色氣泡開始腐蝕珊瑚時，你們早該知道——”
    話音未落，王俊凱的戰船突然發出巨響。眾人回頭時，隻見船身被無數幽藍觸須纏繞，那些觸須竟從海底裂縫方向高速遊來。“是機械改造體！”周英的噴槍噴出改良鰓液，卻在接觸到觸須的瞬間凝結成冰晶。
    趙露思的珍珠項鏈突然懸浮而起，每顆珍珠都映出淵語者的影像。她看見千年前的海底戰場，淵語者們用觸須編織光網，將某個巨大陰影封印進裂縫。而裂縫邊緣，站著與自己容貌相似的人魚皇族。
    “他們在同步記憶！”錢一平突然按住她的肩膀，機械心髒的藍光與項鏈共鳴，“這些符號是活體符文，需要皇族血脈才能激活——”
    他的話被劇烈震動打斷。暗礁迷宮的頂部突然塌陷，趙露思在墜落的珊瑚碎石中看見，淵語者首領的鱗片正剝落發光的碎片，那些碎片竟在空中拚成母親的臉。“原來如此……”首領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你母親當年也是這樣，用血脈之力暫時穩住了鎖鏈。”
    “什麽鎖鏈？”趙露思抓住她的觸須，卻發現那半透明的軀體正在消散。
    “當負麵情緒像海草般纏繞鎖鏈時，”首領的複眼映出她的倒影，“深淵之主的心跳，你聽見了嗎？”
    話音未落，所有幽藍符號突然爆裂。趙露思被氣浪掀飛時，看見錢一平展開機械臂將她護在懷中，夜溟的星砂鎖鏈在頭頂織成光網，而影鳶正用匕首剖開一道水幕——那水幕之後，是無數泛著紅光的機械眼。
    “跟我來。”淵語者首領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趙露思這才發現，自己的魚尾不知何時已覆蓋銀紫色鱗片，每片鱗甲都映著迷宮深處的景象：那裏有座由骸骨與珍珠建成的祭壇，祭壇中央懸浮著的，竟是一枚跳動的黑色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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