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雪域祭母雙生踏霜行,劍聖暗湧宿命再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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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雪》
冰魄凝霜劍氣橫,孤墳淚盡曉星沉。
莫道少年無壯誌,一劍能開萬古塵。
二十年前,烈九戰神手持屠龍刀威震瑪法,天下莫敢不從。彼時各族摒棄前嫌,聯手抵禦域外天魔,終將浩劫平息。那段蕩氣回腸的往事,如今已化作酒館裏說書人口中的傳奇。
而今,人族與魔族脆弱的盟約早已冰消瓦解,戰爭的號角再度響徹瑪法大陸。
——神魔大戰二十年後,瑪法曆一三七九年冬——
雪域高原的風如刀似刃,卷起千堆雪。兩道身影踏著沒膝的深雪,逆風而行,一步步走向山巔那座孤墳。
走在前的黑衣青年身形挺拔如鬆,墨色勁裝更襯得他麵容冷峻。劍眉星目間,左眼冰藍似萬年寒冰,右眼赤金如熔岩流淌。腰間那柄纏著褪色紅綢的裁決之杖,隨著他的步伐在雪地上劃出一道深痕。
後麵的白衣少年眉眼含笑,左眼下一點淺痣平添幾分靈動。白衣勝雪,衣袂在風中翻飛,宛若雪中綻放的玉蓮。
“娘,離歌帶弟弟來看您了。”黑衣少年跪在碑前,指尖輕輕撫過被風雪侵蝕的碑文,聲音低沉如歎息。
“娘,風歌來看您了。”白衣少年取出兩隻冰瓷杯,斟滿青梅酒,酒香在寒風中倏忽消散,“當年您為護我,與惡魔同歸於盡...是孩兒無能。”他的聲音微微發顫。
離歌取出素帕,細細擦拭墓碑。當指尖觸到“秋雅”二字時,他的手不受控製地微微發抖。
風歌解下白狐裘鋪在雪上:“哥,墊著些,別凍著膝蓋。”
離歌沒有回頭,將裁決杖深深插進雪地:“那年爹罰我跪雪地,是娘陪我一起跪了整整一夜...”他抹去眼角將凝的冰淚,“七歲練劍,三月未成,娘打了我手心,又抱著我哭了一宿。”
“哥!”風歌抓住他的手腕,“娘隻訓你,對我可是直接扇巴掌。還說我就學爹的油腔滑調。可爹明明嚴肅得像塊冰。”
兩兄弟相視而笑,笑容裏藏著同樣的苦澀。
“還是大媽好,從不打我。”風歌說著,忽然發現哥哥正死死盯著墓碑。
離歌俯身,指尖撫過墓碑上新刻的十四言詩句。那字跡雖小卻力透石壁,每一筆都帶著刻骨銘心的痛楚。最後落款的收筆處帶著明顯的顫抖,仿佛執刀人刻至此處時再難自抑。
冰魄玉骨化飛雪,一劍霜寒九州魔——烈九
——這是烈九將軍以屠龍刀為筆刻下的悼念。前句寫秋雅以冰係法術自爆經脈封魔時的決絕,後句暗喻她當年為護風歌,獨守此處血戰三晝夜最後一劍的壯舉。
離歌突然發現碑底還有一行更小的字:青梅猶在人不歸,何處在尋娘親
這幾個字墨色尚新,分明是有人近日又來祭掃時添上的。
風歌認出這是他自己用秋雅生前最愛的青梅釀摻了朱砂寫就,那字的最後一捺拖得極長,像是執筆人遲遲不願收筆。
他喉頭劇烈滾動,突然將弟弟的頭按在自己肩上:傻小子...這是那年你偷溜出來給娘刻字,在暴雪裏凍昏過去...爹找到你時,你手裏還攥著娘留給你的杏花簪...
風歌的眼淚終於砸在雪地上,燙出細小的坑洞:哥,其實那天...我聽見娘最後說的話了。少年從懷中取出一枚冰晶,裏麵封著一縷淡紫霧氣,她說...要我們兄弟永遠記得,她拚命守護的從來不光是我,而是這天下間的煙火...
是灶上煨著的青梅釀,是院裏未縫完的冬衣。離歌接過後半句,突然拔出裁決之杖劃破掌心,鮮血滴在冰晶上竟化作朵朵紅梅,娘,您看...孩兒學會大媽家最高階的妖族血梅祭了...
風歌的泣聲突然凝滯。他看見兄長滴落的血梅在雪地上組成了一個殘缺的陣法——如果當年秋雅與魔將同歸於盡前就學有這個防禦陣法.....
原來哥你每天早上被白璃大媽揪著耳朵起來練習這個?...少年猛地扯開衣襟,心口處赫然是同樣的血色符紋,哈哈,我也在偷偷學!
呼嘯的北風突然靜止。積雪之下,隱約傳來清越的鈴音——那是秋雅生前係在窗前的風鈴,被玄霄子施了永生咒埋在墓周。
離歌突然將弟弟緊緊摟住,兩個年輕人的淚水在寒風中凝結成冰:娘您放心...這次輪到我們...守護您最愛的...
人間煙火。風歌接上最後四字,隨即抓出包袱裏一把古琴彈奏起,奏的正是秋雅當年哄他們入睡的童謠。
突然,離歌袖中甩出一柄漆黑短刃,猛地紮進身旁雪地!
嗷嗚——!
雪堆裏炸出一團金毛,玄霄子的通靈神獸捂著屁股跳腳:小沒良心的!本大仙馱著你們飛了八千裏,你就這麽對叔叔?
風歌笑出聲,從懷裏摸出油紙包:肥貓叔,醬兔頭,特地留的。
還是風兒懂事!肥貓神獸叼住兔頭,尾巴卻突然僵直。
離歌幾乎同時按住了劍柄——三丈外的雪鬆上,竟無聲無息站著兩個冰晶凝結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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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一道冰晶順著兩個人影方向而來。
此刻天地之間一幕寒光升起,兩個兄弟被冰封在原地,不能動彈。
“冰封劍法,這是?”
“你們兩個,為什麽會在這裏?”劍聖威壓順著聲音降下,仿佛整座雪山的重量都壓在了兄弟二人肩上。
冰晶凝結的寒光中,兩道身影踏雪而來。
為首的一位鶴發童顏的壯年模樣,一柄通體湛藍的長劍懸於腰間,劍未出鞘,周遭十丈內的風雪卻已凝滯成冰晶——正是幾十年前名震瑪法的齊忠孝。
夫君且慢!跟在身後,素衣天仙模樣的少卿宮主突然按住劍聖手臂。這冰魄珠感應到了...秋雅的血脈氣息。
劍聖目光如電,掃過被冰封的兄弟二人。
當看到風歌脖頸處隱約浮現的日鴻門符印時,劍聖劍眉微蹙:
你和日鴻門有何淵源,怎麽會有道館的護身符印?
他袖袍一揮,禁錮兄弟倆的冰晶瞬間消融。
風歌剛要拔劍,卻被離歌按住手腕。
黑衣青年向前半步,將弟弟護在身後,執晚輩禮深深一揖:晚輩離歌,攜弟弟風歌,拜見兩位前輩。此墓是我們母親之墓,今天是娘親的離世之日,我們前來吊唁。我父親玄霄要封印一處新發現的魔氣泄露點,沒有一起前來。
少卿宮主聞言身形微晃,指尖輕觸離歌眉心。
一縷冰藍靈力注入,青年額前頓時浮現出秋雅當年留下的護體冰紋。
當真是秋雅的孩子們...
“真是秋雅姐的孩子...”這位雪域強者紅了眼眶,“三年前那戰,你娘傳訊讓我守北疆,自己卻...”她拂過墓碑,“青梅猶在人不歸”的字跡綻放出朵朵冰花。
劍聖沉默良久,突然並指如劍,點在風歌眉心。
玄霄的龍息,白璃的狐火...哈哈老者頷首,倒是塊練劍的好材料。說著解下腰間霹靂劍拋給風歌,接著!
風歌接住劍,劍身爆出雷鳴。他退後三步,本能挽了個劍花——正是“龍抬頭”起式。
“好!”劍聖大笑,“此劍名‘霹雷’,今日贈你,也算還你父親多次救烈九的恩情。”
“多謝前輩!”風歌還沒完全回神。
齊忠孝取出冰蠶絲劍譜,撕下半冊遞給離歌。
“你身負特殊能量,全練冰係恐傷經脈。這上半冊的‘凝霜’、‘凍魄’二訣,可助你自創劍招。”
離歌接過,劍譜化光沒入掌心。“敢問前輩姓名!”
“比奇齊家——忠孝。這是夫人少卿。”
是夜,眾人移步至兄弟二人小時候住的冰屋中圍爐夜話。爐火劈啪,映照著每個人的臉龐。
少卿捧著青梅釀,說起十年前的舊事逗樂:
“那時烈九剛當統帥,你父親協調物資。有次魔族偷襲糧隊,他獨守峽穀三天...”宮主輕笑,“等我們趕到,他竟用最後壇青梅酒當誘餌,氣得你娘一月沒理他。烈九說糟蹋了秋雅的酒。”
風歌好奇:“前輩和烈九將軍誰劍法更高?”
劍聖與肥貓同時噴酒。老者冷哼:“現在那小子仗著龍族體魄,硬接我三記‘萬裏冰封’還說‘涼快’...”他警覺住口,“咳...明日開始,你們卯時練劍!我教幾日,還要和夫人去荒原。”
次日清晨,雪巔劍氣衝霄。
離歌的裁決杖纏繞冰霜,揮動間掀起漫天雪暴。
風歌的霹靂劍引動天雷,劍光所過之處積雪化汽。
少卿望著兩個刻苦練劍的身影,對劍聖低語:“秋雅若在,看孩子這麽拚命,會笑我們教太狠。”
劍聖默默為妻子理好被風吹亂的鬢發。
三年前那戰曆曆在目。秋雅沒有傳訊任何人。當玄霄子趕到時,一切已結束。那時正值赤月發動全麵戰爭。據載,那戰死亡千萬。以秋雅的性格,絕不會在那時求援。她願獨自扛起大山。
也正是那時,封魔穀魔族在玄霄子和烈九聯絡下脫離惡魔控製,重歸瑪法各族。雖然回歸,封魔的妖族和魔族仍被其他種族輕視。
山腳下,肥貓叼著兔頭,望著雪峰上交錯的劍氣:“這倆小祖宗...真把冰火練到一處了...”
第七日夜,劍聖夫婦看著進步神速的兄弟,在爐邊飲酒閑談。
“讓你們了解這世界的種族吧。”齊忠孝微醉道。
“小子們聽好——”他彈響酒碗,碗中酒水浮現四象星宿虛影,“瑪法大陸的來曆,要從九萬八千年前的‘天裂’說起。”
“那時蒼穹破洞,黑色鎖鏈垂落。鎖鏈所觸,石頭生血肉,樹木長獠牙——那是比魔族更古老的‘蠻荒混沌族’。”
他扯開衣襟,露出三道猙獰的爪痕,“我這傷,是三十年前在蠻荒平原遇著隻漏網的混沌獸...”
“直到某日,青光自銀河瀉下,鎖鏈崩斷——後來才知是啟源天尊出手。”幻象中巨人刻碑,“天尊以四象為柱,重定法則。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的星輝化光脈,成大陸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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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龍族...”劍聖冷笑,“他們所謂高貴血統,不過是沾了青龍星輝的海藻所化。我在璿璣閣偷看過密卷——他們每代太子都要生噬同類!”
“至於封魔穀那些...”他灌了口酒,“他們體內流的不是白虎煞氣!三十年前我追魔將到穀底,親眼見他們跪拜黑色鎖鏈殘片——那不是傳承,是出生時的臍帶!”
“醉了吧,明天還要上路。”少卿來勸。
“精靈與魔族——看似對立,實為同源。”劍聖繼續。
“精靈族,本是‘火中誕生的詩篇’。朱雀星輝落南方火山時,第一批精靈從熔岩中出。他們皮膚透明,血管裏流的是液態火。想練正宗烈火劍法,必須去那裏!”
“但他們有致命弱點——太依賴‘火靈脈’。當年惡魔現世,汙染南境七成火脈,精靈幾乎滅族...”
他冷笑,“活下來的分裂兩派——我夫人是一派。雪域精靈,就是漂亮。”
“火精靈在烈焰峽穀堅守,以自焚提煉‘淨火’,體內嵌著火毒結晶。”
“冰精靈叛逃北境,將朱雀火逆轉成寒冰,每夜忍受血脈凍結之苦...這族群盛產美女。”
劍聖話鋒一轉:“其實冰火精靈同源,分裂是因為...”他頓了頓,“有人下了禁言咒。總之,若在燼戀花海見雙生花,別碰...”
少卿看了眼天色,來拉齊忠孝。
齊忠孝冷笑:“五大家族?嗬嗬!”他擺手,“花家初代屠龍用的不是刀,是他的心!心夠堅定,沒有砍不動的東西。記住,是你的心!”
醉語在離歌心中蕩起漣漪。
劍聖大笑:“看來夫人不想我多嘴。罷了!你們自己領悟——”他在少卿攙扶下離去。
“哥,劍聖太帥了!”風歌想作詩。
離歌反複回憶劍聖的話。
“練烈火劍法必須去南方找火焰精靈,練無堅不摧的劍術必須心比劍剛!”
“我懂了!”他提裁決杖跑出門。
“心比劍剛...”
他閉目凝神,回憶劍招與往日積累。裁決杖燃起幽藍火焰——千年寒髓與地心炎精同時激發。杖尖劃過,空間現出裂痕。
跟出來的風歌見霹靂劍自行出鞘,劃出焦灼雷痕。
離歌踏碎冰岩,裁決杖以最樸素的“攻殺劍法”揮出——
杖影過處,十丈外雪幕被切兩半。上半凝成冰晶星河,下半化沸騰蒸汽!這一擊含極寒與極熱,具現“冰火同源”。
劍氣所向,雪巔深處傳來冰川崩塌聲,遠處三座雪峰頂被餘波削平。
杖勢未老,離歌旋身變招。這一式毫無技巧,純粹灌注虛空幻境中累積的孤寂、恐懼、絕望——
“轟!”
杖頭砸落,前方山體亮起蛛網金光——地底遠古防禦陣被激活!
裁決杖冰殼爆裂,露出赤紅龍鱗杖身。
最後一式,離歌揮杖對風暴中心一點——
“錚!”
紅藍光束貫穿天地。雲層裂口隱約現出胎兒時虛空幻境的殘影!
風雪再落時,裁決杖已恢複平凡。
風歌呆立,霹靂劍的雷紋變成紅藍符文。他明白兄長這一劍的真意:至強劍術,是將心中孤寂淬煉成勇氣,拿起劍毫不猶豫地砍下。
“哥,這招太厲害!教科書上都沒有!叫什麽?”
離歌微笑:“還在摸索,完善後再取名。”
這時屋內輕響。醉酒的劍聖睜眼,目光落在窗欞上——霜花全變成了迷你劍形。
少卿驚疑:“這...是你的話激發了他的能力?”
齊忠孝點頭:“你說過,這是秋雅保護的那個烈九從虛空裂淵帶回的孩子。他藏著巨大能量,尚未完全覺醒。”
少卿蹙眉:“但這太早了吧?他還是個孩子...”
劍聖微笑:“別擔心。我的小烈九當年也這個年紀。這孩子眼中有愛,是秋雅給的大愛。這愛會讓他變強,讓他掌控力量。”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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