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金輝映城驚舊夢,心雷劫焚始見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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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奇皇城的晨光穿透雲層,灑在巍峨的城牆上,將青灰色的磚石染成金色。沃瑪勒住馬韁,仰頭望著這座人族最宏偉的都城,銀發在染發藥水的作用下呈現深褐色,卻掩不住眼中閃爍的複雜光芒。
夫君,我們到了!克清瑤從馬車裏探出頭,臉頰因興奮而泛紅,手指緊緊攥著窗簾,那就是東城門,我小時候經常在這裏等爹爹在那裏點兵。
沃瑪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二十丈高的城牆上旌旗招展,全副武裝的士兵在城垛間巡邏,鎧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城門處車馬如流,商旅行人排成長隊等待入城檢查,喧鬧聲隔著老遠就能聽見。
比我想象的還要壯觀。沃瑪低聲說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馬車的扶手。
他仰望著這座人族最宏偉的都城,高聳的城牆向兩側延伸至視野盡頭,城垛上巡邏的士兵如同細小的剪影。
作為自幼生長在盟重草原的沃瑪,他從未想過人族能建造出如此巍峨的建築——沃瑪神殿雖恢弘,卻是借天地之力而成,而眼前這座完全由人力修築的巨城,展現的是另一種令人敬畏的文明力量。
克清瑤驕傲地揚起下巴:這可是神魔大戰後、在烈九伯伯和我父親他們的號召下,幫助君王才耗費三年就在廢墟上重建成的!東城牆用的青崗岩都是從盟重山脈運來的,每塊石頭都經過法師施法加固。
她指向城門上方雕刻的飛鳳圖案,看那個!是我父親親自監督工匠完成的,象征比奇皇族永世昌盛。
沃瑪凝視著那些精細的紋飾,心中泛起奇異感受。在他接受的阿古達教育中,人族始終被描述為孱弱而短視的種族,可眼前這座凝結著智慧與毅力的城池,分明在無聲地反駁這種偏見。
陽光穿透雲層灑在城牆上,那些曆經風雨的磚石泛起青銅般的光澤,仿佛整座城牆都在呼吸。
怎麽不說話?克清瑤歪頭看他,被震住了?
確實。沃瑪坦然承認,目光掃過城門處熙攘的人群。
商旅的駝鈴、小販的吆喝、衛兵查驗路引的交談聲交織成生動的市井畫卷,與他熟悉的沃瑪森林截然不同——那裏永遠籠罩著雷雲與肅穆,祭司們連腳步聲都刻意放輕。
而這裏...如此喧鬧,如此鮮活。
他忽然意識到克清瑤為何總說神殿太冷清。這個認知讓他心底某處柔軟起來,伸手替她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鬢發:謝謝你帶我來看你的世界。
克清瑤沒察覺他的異樣,正忙著指揮三個小祭司收拾行李:雷小七,把我給爹爹準備的禮物檢查一遍!雷小八,你去前麵打聽下入城要多久!雷小九——哎呀,你別偷吃蜜餞了,那是給我娘親帶的!
三個年輕祭司手忙腳亂地執行命令,活像被老貓盯著的小老鼠。
沃瑪教主這幾日的表現已經徹底顛覆了他們對教主的認知——誰能想到那個動輒雷霆震怒的沃瑪教主,會為夫人一句想吃蜜餞就親自跑遍三個城鎮尋找最地道的口味?
寶寶,別急。沃瑪翻身下馬,走到馬車窗前,伸手替克清瑤理了理被風吹亂的劉海,時間還早,我們慢慢來。
雷小七聞言手一抖,差點摔了手中的錦盒。每次聽到教主用這種溫柔得能滴出水的語氣說話,他都覺得要麽是自己瘋了,要麽是這個世界瘋了。
排隊入城的隊伍移動得很慢。沃瑪借機觀察這座人族都城——城牆上的防禦法陣雖然簡陋,卻布置得極為周密;守城士兵眼神銳利,檢查入城者時一絲不苟;就連普通商販都步履匆匆,顯露出都城居民特有的幹練。
比奇皇城...沃瑪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舌尖泛起一絲苦澀。當年他率軍攻打這裏時,克清瑤的前世——還在地獄裏受苦難。如今城牆依舊,伊人卻已轉世重生,成了他捧在手心的摯愛,真是造化弄人啊。
夫君?克清瑤不知何時已經下了馬車,正仰頭看著他,你怎麽發呆呀?輪到我們了。
沃瑪回過神來,發現守城士兵已經走到他們麵前。那是個滿臉胡茬的老兵,眼神犀利如鷹。
姓名?來皇城何事?老兵例行公事地問道,目光在沃瑪身上掃過,在看到克清瑤時明顯一怔。
周宜興,帶內子回娘家探親。沃瑪遞上路引,語氣平和,克清瑤隨即遞上名貼這是家父克岸將軍府上的帖子。
老兵接過帖子仔細查驗,態度立刻恭敬了幾分:原來是克將軍府上的貴客,失禮了。他朝城門方向做了個請的手勢,將軍府在西城區朱雀大街,需要派人引路嗎?
不必,多謝。沃瑪拱手回禮,牽著克清瑤的手走向城門。
穿過幽深的門洞時,克清瑤突然抓緊了沃瑪的手,指甲幾乎要嵌入他的掌心。沃瑪感受到她指尖傳來的細微顫抖,不由得停下腳步。
夫君,我有點緊張...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琥珀色的眼眸裏盛滿不安。
沃瑪將她的手捧在掌心,拇指輕輕摩挲著她腕間若隱若現的噬魂引印記。這個動作總能讓她安心。怕你爹不答應我們的婚事?他故意用輕鬆的語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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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克清瑤咬了咬下唇,留下一道淺淺的齒痕,我是怕...怕他認出你的身份。爹爹在邊境駐守多年,對沃瑪森林的情況很了解...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他書房裏還掛著沃瑪教主的畫像,不過是你戴著羊頭麵具的,很醜的那張。
城牆上的火把將兩人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忽明忽暗。沃瑪沉默片刻,突然單膝跪地,驚得克清瑤輕呼一聲。他執起她的手貼在額頭,聲音低沉而堅定:
清瑤,我不能再這樣躲躲藏藏地愛你。他的長發在火光中流轉著微光,明日我要以沃瑪之名,堂堂正正向你父親提親。
克清瑤瞳孔驟縮,下意識要抽回手:你瘋了?爹爹他——
我知道。沃瑪打斷她,雙瞳中翻湧著前所未有的認真,我知道你父親最恨邪魔外道,知道比奇律法嚴禁人魔通婚,更知道...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我手上沾過多少人族的血。
護城河的水聲幽幽傳來,帶著初春的寒意。克清瑤望著眼前這個曾令整個瑪法大陸聞風喪膽的魔族教主,此刻卻像個虔誠的信徒般跪在她麵前。
但這幾十年的悔恨與孤獨,已經將我重塑。沃瑪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若你父親要我用餘生贖罪,我便卸去教主之位;若要我用性命擔保,我便將雷霆本源交予他保管。他忽然扯開衣領,露出肩部處那道猙獰的傷疤,這是當年你...們人族留下的劍傷。現在它每時每刻都在提醒我,愛而不得的痛楚。我不會在發動任何針對人族的戰爭。
克清瑤的眼淚砸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她顫抖著撫摸那道傷疤,五百年前的記憶碎片突然閃現——戰場上她臨死前看到的他被蠻荒毒箭射穿的身體。
傻子...她哽咽著撲進沃瑪懷裏,誰要你贖罪了!我隻要你平安...
沃瑪緊緊抱住她,聲音悶在她發間:明日我會告訴你父親,這二十年來我如何收集戰死者的遺物送回人族,如何在沃瑪森林邊界設下禁製阻止惡魔越境...他苦笑一聲,雖然這些比起我犯下的罪孽,不過是杯水車薪。
克清瑤突然抬頭,淚眼中閃著倔強的光:那我便告訴爹爹,是誰在瘟疫爆發時暗中送來解藥,是誰在旱災年間引雷雲降雨...她的指尖描摹著他淩厲的眉骨,我的夫君,早就不隻是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沃瑪教主了。
城牆上的衛兵換崗的號角聲遠遠傳來。沃瑪替她拭去淚水,眼中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然:所以,你願意相信我嗎?明日我們不再用假名,不再偽裝...
我願意。克清瑤打斷他,將兩人的小指勾在一起,但你要答應我,若爹爹真的拔劍相向...她的聲音突然哽咽,你不許用雷霆之力反抗,更不許...不許像上次那樣...
沃瑪知道她指的是什麽——二十年前戰場上,他本可以輕易殺死那個人族將軍,卻選擇了收手,任由他的劍刺穿自己的肩膀,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他看到了那個將軍的人性或者別的。
我答應你。他鄭重地吻了吻兩人交纏的手指,不過...突然狡黠一笑,若你父親真要殺我,你得像現在這樣哭著求情才行。
克清瑤氣得捶他:誰要為你哭!可泛紅的眼角卻出賣了她。
沃瑪大笑著將她打橫抱起,驚得城門口的商販紛紛側目。他在她耳邊輕聲道:那明日便讓整個比奇皇城看看,他們的克大小姐帶回來個怎樣的好女婿
兩人說笑間已走出門洞,眼前豁然開朗——比奇皇城的繁華景象如畫卷般在麵前展開。
寬闊的朱雀大街以青石板鋪就,可供八輛馬車並行;街道兩旁店鋪林立,綢緞莊、酒樓、藥鋪、鐵匠鋪鱗次櫛比,招牌在風中輕輕搖晃;小販推著獨輪車沿街叫賣,空氣中飄蕩著烤餅、糖人和鹵煮的香氣。
更令人驚歎的是遠處皇城中心的建築群——金鑾殿的琉璃瓦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九重宮闕依山而建,飛簷翹角如展翅欲飛的鳳凰。皇宮外圍環繞著護城河,白玉欄杆上雕刻著精美的龍鳳紋樣,每隔十步就有一座哨塔,禁軍的身影隱約可見。
這就是...比奇皇城...沃瑪不自覺地停下腳步,瞳孔微微擴大。二十多年前他率軍攻打時,隻見過這座城的烽火與血光,從未想過它和平時期的模樣竟是如此輝煌壯麗。
克清瑤驕傲地挺起胸膛:怎麽樣,不比你的沃瑪神殿差吧?
沃瑪回過神來,笑著刮了下她的鼻子:各有千秋。不過...他環顧四周,壓低聲音,這裏的守衛比我想象的嚴密得多,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還有隱藏在民宅中的暗樁。
那當然!克清瑤得意地說,我爹親自參與過皇城布防,連街邊賣糖人的老伯都可能是退役的偵察兵呢!
正說著,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喧嘩。一隊銀甲騎士策馬而來,行人紛紛避讓。為首的騎士高舉一麵繡著戰神殿字的旗幟,身後跟著十餘輛滿載物資的馬車。
是烈九元帥的人馬。克清瑤拉著沃瑪退到路邊,看樣子是要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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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瑪眯起眼睛,目光落在隊伍中段兩個熟悉的身影上——正是前夜在帝王穀遇到的離歌和西風域。兩人全副武裝,正與身旁的騎士交談什麽。
夫君,是他們!克清瑤也認出了兩人,下意識往沃瑪身後躲了躲,別讓他們看見我...
沃瑪側身擋住克清瑤,同時暗中觀察這支隊伍。離歌依舊是一副神采飛揚的模樣,銀甲擦得鋥亮,裁決之杖橫放在馬鞍上;西風域則顯得心事重重,目光不斷掃視街邊人群,似乎在尋找什麽。
當隊伍經過沃瑪麵前時,西風域突然轉頭,視線如利箭般射來。沃瑪不避不讓,平靜地與他對視,同時將克清瑤護在身後。
西風域的目光在沃瑪臉上停留片刻,又掃過他身後的克清瑤,眉頭微蹙。正當他想說什麽時,離歌突然大聲招呼:西風兄!快跟上,兄弟們在前麵等我們呢!
西風域隻得收回視線,催馬跟上隊伍。但在拐彎前,他又回頭深深看了沃瑪一眼,嘴唇微動,似乎說了句什麽。
沃瑪的耳力遠超常人,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句話:我們還會再見的,周宜興。
克清瑤緊張地抓住沃瑪的衣袖:他、他認出你了?
沃瑪安撫地拍拍她的手:沒有吧,認出也無所謂,一個毛頭小子而已。話雖如此,他眼中卻閃過一絲凝重——西風域能識破他的偽裝,眼力與見識都非同一般。
待隊伍遠去,三人才繼續前行。雷小七牽著馬車跟在後麵,不時發出驚歎——沃瑪森林長大的他,何曾見過如此繁華的都城景象。
夫君,我們先去將軍府嗎?克清瑤問道,聲音裏帶著掩飾不住的期待與忐忑,還是...先找個客棧安頓?
沃瑪知道她在擔心什麽——突然帶個回家,確實需要給家人一點心理準備的時間。
先住客棧吧。他體貼地說,你派人給家裏送個信,讓二老有個準備。明日我正式登門拜訪。
克清瑤明顯鬆了口氣,感激地看了沃瑪一眼:夫君想得真周到。
三人找了家離將軍府不遠的豪華客棧住下。沃瑪要了最好的兩間上房,又吩咐店家準備熱水和酒菜。
安頓好後,克清瑤立刻寫了封信,讓雷小七送去將軍府。小祭司戰戰兢兢地領命而去——給比奇大將軍送信這種差事,對他來說簡直比麵對發怒的教主還可怕。
別擔心,我爹雖然看起來嚴肅,其實人很好的。克清瑤看出雷小七的恐懼,安慰道,你就說是小姐派你來的,他肯定不會為難你。
雷小七連連點頭,捧著信像捧著炸藥一樣小心翼翼地走了。
沃瑪站在窗邊,望著遠處的將軍府方向,眉頭微蹙:清瑤,你家裏除了父母,還有什麽人?
還有個哥哥,克無涯,在禁軍當差。克清瑤走到他身邊,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怎麽了?
沃瑪搖搖頭:沒什麽,隻是感覺...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你家裏似乎有股不尋常的氣息,很強大,但又很隱蔽。
克清瑤驚訝地睜大眼睛:你感應到了?我哥確實得過件寶物,據說是上古流傳下來的神器。爹爹嚴禁外傳,連我都隻見過一次——是把通體漆黑的古劍,看著普通,但握在手裏時連周圍的空氣都會震動。
沃瑪眼中閃過一絲警覺:你哥現在在家?
應該不在。克清瑤搖頭,這個時間,他應該隨軍隊出征蠻荒了,就是剛才我們看到的那幾隻支隊伍中。
沃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再追問。其實他不知道的是,那可是一方精靈族的霸主——精靈女王發出的威壓,尋常什麽上古武器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上威脅,而這個月靈就不一樣了。
傍晚時分,雷小七滿頭大汗地跑回來,手裏捧著個精致的錦盒。
教...教主!夫人!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克將軍看了信,說...說...
說什麽?克清瑤急切地問。
雷小七咽了口唾沫:明日晨時,帶那小子來見我。若敢欺負我女兒,打斷他的腿。他戰戰兢兢地複述完,又趕緊補充,將軍還讓我帶了這個回來,說是給夫人的。
克清瑤接過錦盒打開,裏麵是一對晶瑩剔透的翡翠手鐲。她眼眶瞬間紅了:這是娘親的嫁妝...她這是...同意了?
沃瑪從身後摟住她的肩膀:看來你父母很疼你,連麵都沒見就默許了我們的婚事。
克清瑤抹了抹眼角,突然轉身抱住沃瑪:夫君,明天見到我爹,你可千萬要收斂脾氣。他要是說什麽難聽的話,你...
放心。沃瑪吻了吻她的發頂,為了你,我什麽都能忍。再說...他輕笑一聲,被嶽父刁難,不是每個女婿都要經曆的嗎?
克清瑤破涕為笑,正要說什麽,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喧嘩。沃瑪走到窗邊一看,眉頭頓時皺起——西風域獨自一人站在客棧門口,正與店小二說著什麽,不時指向樓上。
那小子陰魂不散。沃瑪冷聲道,我下去會會他。
克清瑤緊張地抓住他的手臂:別衝動!這裏可是比奇皇城,到處都是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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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瑪拍拍她的手:放心,我有分寸。說完大步走出房間。
樓下大堂,西風域正在向店小二打聽周姓商人的住處。見沃瑪從樓梯上下來,他立刻站直身體,手不自覺地按在劍柄上。
西風少俠,好巧。沃瑪緩步走近,語氣平靜,找我有事?
西風域警惕地環顧四周,壓低聲音:周哥還是沃瑪?我們就借一步說話吧。
沃瑪挑眉:你認錯人了。在下周宜興,隻是個普通商人。
明人不說暗話。西風域眼中閃過一絲不耐,帝王穀那晚我就懷疑了,今日在街上更確定了——你身上的雷霆氣息,與我家族古籍記載的雷霆寺廟教主一模一樣。我們西風家族有個辨別特殊技能。
沃瑪眼中閃過一絲紫電,但很快恢複平靜:有趣的理論。不過...他突然湊近,聲音壓得極低,你既然猜到了我的身份,還敢獨自來找我,是嫌命太長?
西風域額頭滲出冷汗,但眼神依然堅定:我來是想告訴你——烈九元帥已經知道你的行蹤。你若對克姑娘有半點不利,比奇大軍會踏平沃瑪森林你的神廟。
沃瑪突然笑了:就憑你們?他搖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憐憫,年輕人,回去告訴烈九,我對人族的疆土和皇位沒興趣。此來隻為提親,明日就會登門拜訪克岸將軍。
西風域明顯一怔:提親?你當真要娶克姑娘?
她已經是我夫人了。沃瑪淡淡道,明日隻是走個過場。
西風域神色複雜,半晌才道:我會轉告元帥。但...他猶豫了一下,克將軍脾氣火爆,最恨邪魔歪道。你明日去見他,最好做好最壞的打算。
沃瑪不置可否:多謝關心。還有事嗎?
西風域搖搖頭,轉身欲走,又停住腳步:離歌不知道你的身份。他...很單純,希望你別傷害他。其實這個有心機的少年沒有告訴烈九這個事情。
沃瑪看著這個年輕人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讚賞——明知麵對的是沃瑪教主,還敢獨自前來警告,這份勇氣確實難得。
回到房間,克清瑤立刻迎上來:他說什麽了?
沃瑪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麽,就是來確認下我的身份。他摟住克清瑤的腰,餓了吧?我讓店家準備了比奇最有名的烤鴨和桂花釀。
克清瑤知道他在轉移話題,但體貼地沒有追問:嗯!我小時候最愛吃醉仙樓的烤鴨了,爹爹每月休沐日都會帶回來一隻。
晚餐很豐盛,但兩人都吃得心不在焉。明日就要麵對克岸將軍,即使是沃瑪也不免有些緊張——不是害怕,而是擔心這位嶽父大人不認可他們的婚事。
夜深人靜時,沃瑪站在窗前,望著月光下的比奇皇城。二十年的時光改變了太多,卻又仿佛什麽都沒變——城牆依舊巍峨,皇宮依舊輝煌,隻是當年那個在城牆上與他對峙的將軍,可能如今成了他必須討好的嶽父。
夫君?克清瑤從身後抱住他,怎麽還不睡?
沃瑪轉身將她摟入懷中:在想明天穿什麽去見嶽父大人。他故作輕鬆地說,是穿正式些的禮服,還是普通點的常服?
克清瑤認真思考起來:爹爹不喜歡花裏胡哨的,簡單大方最好。她突然想到什麽,對了!我給你的那件藏青色長袍呢?那件最襯你氣質!
沃瑪笑著點頭:好,就穿那件。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我們早點補個課就睡吧,明天可是個大日子。
在和沃瑪一次纏綿的恩愛過後,克清瑤可能真是累了,依偎在他懷裏,很快進入夢鄉。沃瑪輕輕將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自己則走到窗前繼續望著夜色中的皇城。
明日之後,他與克清瑤的關係將正式得到家人認可。但西風域的出現,烈九的警覺,以及那把疑似鎮魔劍的古劍,都預示著前路不會太平。
不過,沃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無論什麽阻礙,都無法阻止他與克清瑤在一起。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這就是他沃瑪教主的行事準則。
月光如水,靜靜流淌在比奇皇城的屋簷上。明日,一場翁婿之間的較量即將上演,而這場較量的結果,將決定瑪法大陸未來的格局。
翌日清晨,比奇皇城籠罩在薄霧之中,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路泛著濕潤的光澤。
沃瑪換上了克清瑤挑選的藏青色長袍,衣料考究卻不張揚,襯得他身形挺拔。一頭長發依舊維持著深褐色,但那雙異色雙瞳在晨光下,卻難掩其深邃本質。雷小七和雷小八小心翼翼抬著幾口沉甸甸的禮箱跟在後麵,大氣不敢出。
將軍府門前,兩尊石獅威武凜然。門房顯然得了吩咐,一見克清瑤,立刻躬身行禮:“大小姐回來了!將軍和夫人正在正廳等候。”目光落在沃瑪身上時,帶著審視與好奇。
踏入府邸,一股肅穆莊嚴的氣息撲麵而來。府內陳設古樸大氣,兵器架上陳列著各式刀劍,牆上掛著邊關輿圖,無不彰顯著主人武將世家的身份。
克清瑤緊張地捏了捏沃瑪的手心,沃瑪回以安撫的眼神,目光卻敏銳地捕捉到空氣中一絲極其隱晦、卻又強大到令他心悸的能量波動——正是昨夜感知到的源頭,此刻似乎處於沉眠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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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廳內,克岸將軍端坐主位,身形魁梧,麵容剛毅,眉宇間帶著久經沙場的肅殺之氣,即使穿著家常便服,也如出鞘的利劍。
夫人東溪坐在一旁,氣質溫婉雍容,眉眼間與克清瑤有幾分相似,此刻正含笑看著走進來的女兒,但當她的目光落在沃瑪身上時,那笑容微微凝滯了一瞬,眼底深處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警覺。
“爹!娘!”克清瑤眼圈微紅,快步上前行禮拜見。
“瑤兒!”東溪夫人立刻起身,將女兒攬入懷中,仔細端詳,“瘦了些,也黑了點,但精神頭不錯。”她慈愛地撫摸著女兒的頭發,目光卻再次投向沃瑪。
克岸將軍的目光如鷹隼般鎖定了沃瑪,帶著審視的銳利:“這位就是周宜興?”
沃瑪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躬身行禮,姿態完美無可挑剔:“晚輩周宜興,見過克將軍,見過夫人。承蒙清瑤不棄,結為夫婦。今日特來拜見二老,略備薄禮,聊表心意。”他示意雷小七等人將禮箱抬上。
禮箱打開,千年雷擊木的清香、深海夜明珠的柔和光輝、上古雷獸角的古樸威壓瞬間彌漫開來,即使是見慣世麵的克岸將軍,眼中也閃過一絲訝異。這些珍寶,價值連城,且非尋常渠道可得。
“周公子有心了。”東溪夫人溫言道,試圖緩和氣氛,“路途辛苦,快請坐。瑤兒,還不快給你夫君倒茶。”她敏銳地察覺到丈夫身上散發的低氣壓。
克清瑤連忙應聲,手忙腳亂地去斟茶,試圖用忙碌掩飾內心的慌亂。
克岸將軍並未看那些珍寶,目光依舊牢牢釘在沃瑪臉上,聲音低沉:“周公子儀表堂堂,氣度不凡。不知祖籍何處?做何營生?家中還有何人?”
沃瑪接過克清瑤遞來的茶,並未飲用,輕輕放在一旁。他抬起頭,迎向克岸將軍審視的目光,那深褐色的偽裝下,雙瞳中的紫色光芒芒微微流轉,透出一絲決然。
“將軍,”沃瑪的聲音清晰而平靜,打破了刻意營造的平靜,“晚輩今日前來,除了拜見高堂,更有一事需坦誠相告。晚輩的真名,並非周宜興。”
廳內瞬間落針可聞。克清瑤端著茶壺的手僵在半空,臉色煞白。東溪夫人溫婉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克岸將軍放在扶手上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沃瑪站起身,對著克岸將軍,深深一揖到底:“晚輩的真名是——沃瑪。”
“沃瑪?!”克岸將軍猛地站起,身下的紫檀木椅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一股狂暴的殺氣如同實質般轟然爆發,席卷整個正廳!桌上的茶杯“啪”地碎裂,茶水四濺。
“是你?!沃瑪教主?!”克岸將軍的聲音如同驚雷炸響,雙目赤紅,充斥著刻骨的仇恨與難以置信的暴怒,“那個雙手沾滿我人族將士鮮血、盤踞沃瑪森林多年的邪魔頭子?!你竟敢…竟敢玷汙我的女兒?!”
“爹!不是的!”克清瑤尖叫著撲上去想拉住暴怒的父親,卻被那股強大的殺氣推開,踉蹌幾步。
東溪夫人也霍然起身,臉色凝重無比,手中不知何時已捏住了一枚月牙形的玉佩,其上流轉著柔和的月華:“老爺息怒!此事必有蹊蹺!”她一邊勸解丈夫,一邊警惕萬分地盯著沃瑪,身體微微前傾,將女兒護在身後。
“蹊蹺?!”克岸將軍怒極反笑,指著沃瑪的手指都在顫抖,“他就是個屠夫!一個魔頭!瑤兒,你被他騙了!他定是用邪法迷惑了你!來人!!”他厲聲高呼,門外立刻傳來甲胄碰撞和急促的腳步聲。
“將軍息怒!”沃瑪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股奇異的穿透力,竟暫時壓下了克岸的咆哮,“沃瑪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寬恕。但今日前來,並非挑釁,而是真心求娶清瑤,懇請將軍成全!”
“成全?哈哈哈!”克岸將軍怒發衝冠,手已按在了腰間佩劍的劍柄上,“我克岸今日若不將你碎屍萬段,祭奠我枉死的袍澤兄弟,誓不為人!”劍鋒出鞘半寸,寒光凜冽。
“爹!求您聽他說完!”克清瑤淚如雨下,跪倒在地,“夫君他…他已經悔改了!他這些年一直在贖罪啊!”
“贖罪?”克岸將軍的劍完全出鞘,直指沃瑪心口,殺氣幾乎凝成實質,“魔頭的血,才是最好的贖罪!”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沃瑪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動作。他沒有閃避,沒有抵抗,甚至沒有調動一絲雷霆之力。他猛地抬手,五指成爪,狠狠刺向自己的心口!
“宜興!不要!”克清瑤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噗!
並非血肉被刺穿的聲音,而是一種仿佛能量核心被強行剝離的悶響。
沃瑪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額角青筋暴起,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仿佛承受著無法言喻的巨大痛苦。他的胸口處,一團極其刺目、蘊含著毀滅性力量的紫色雷光被他硬生生地“挖”了出來!
那雷光核心隻有拳頭大小,卻仿佛濃縮了一片狂暴的雷海,無數細小的紫色電蛇在其中瘋狂竄動、嘶鳴,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威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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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大廳的空氣都變得粘稠而沉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這恐怖的力量撐爆。這正是沃瑪的本源之力,是他身為雷霆之主的力量核心,是他生命的基石!
沃瑪的嘴角溢出金色的神隻血液,身形搖搖欲墜,但他眼神卻異常堅定,甚至帶著一種近乎獻祭般的虔誠。他雙手捧著這團躁動不安、仿佛隨時會失控爆炸的雷光核心,艱難地、一步一步走向驚愕萬分的克岸將軍。
“將軍…此乃…吾之雷霆本源…”沃瑪的聲音虛弱而沙啞,每一個字都仿佛耗盡了力氣,“以此為質…若沃瑪日後…有負清瑤…有違誓言…危害人族…將軍一念…便可將其…徹底引爆…令沃瑪…形神俱滅…魂飛…魄散…”
他拚盡全力,將這團足以毀滅半個比奇城的恐怖能量核心,遞到了克岸將軍的麵前。雷光映照著他蒼白的臉和嘴角刺目的金血,也映照著克岸將軍眼中那滔天怒火被震驚和難以置信所替代的複雜神情。
克岸將軍完全愣住了。他征戰半生,見過無數悍不畏死的勇士,也見過陰險狡詐的敵人,卻從未見過有人——尤其是這樣一個強大的存在——會主動將自己的生命本源和力量核心剝離出來,交到死敵手中作為擔保!這簡直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
就在克岸將軍下意識地、帶著極度震驚和警惕伸手去接那團狂暴雷球的瞬間——
“月華凝魄,聖靈聽召!”
一直高度戒備的東溪夫人,在看到沃瑪剝離本源、克岸將軍伸手去接的刹那,出於保護丈夫的本能和對魔族的極度不信任,毫不猶豫地捏碎了手中的月牙玉佩,同時雙手結印,口中急誦!
嗡——!
一道純淨、聖潔、冰冷到極致的月白色光華,毫無征兆地從東溪夫人身前爆發出來,瞬間凝聚成一個朦朧而威嚴的女性實影——月靈形態的精靈女王!清冷可愛的麵容,卻帶著俯瞰眾生的漠然與無上威儀。
精靈女王出現的刹那,目光便鎖定了捧著雷球、氣息極度萎靡的沃瑪。她沒有任何言語,隻是伸出一根由純粹月光凝成的手指,朝著沃瑪遙遙一點!
一道凝練到極致、速度快到無法閃避的月白光柱,如同審判之矛,瞬間貫穿了空間,精準無比地轟擊在沃瑪的眉心!
噗嗤!
沃瑪身體猛地一僵,眼中最後一絲神采迅速黯淡下去。他手中的雷球劇烈波動了一下,但被克岸將軍下意識地死死抓住。
沃瑪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眼中的世界瞬間被一片冰冷刺目的月白所吞噬,意識如同斷線的風箏,迅速沉入無邊黑暗。他最後看到的,是克清瑤那張因極度恐懼和絕望而扭曲的、淚流滿麵的臉,以及她撕心裂肺撲過來的身影。
“不——!!!”
克清瑤淒厲的哭喊聲響徹整個將軍府。
沃瑪高大的身軀如同被伐倒的巨木,轟然向後倒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麵上,徹底失去了意識。
唯有克岸將軍手中緊握的那團紫色雷球,依舊在不安分地跳動著,發出低沉的雷鳴,證明著它主人剛剛那驚世駭俗的舉動並非虛幻。
月靈精靈女王被東溪收回,留下滿廳冰冷的月華氣息。
東溪夫人臉色也有些蒼白,急促地喘息著,看著倒地的沃瑪和女兒崩潰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複雜與不忍,但更多的是如釋重負的警惕。
她看向丈夫:“克岸,你沒事吧?”
克岸將軍死死盯著手中這團蘊含著毀天滅地之力的紫色雷球,感受著它狂暴卻又被某種意誌強行束縛的奇異狀態,再看向地上生死不知、氣息微弱如風中殘燭的沃瑪,臉上的暴怒早已被極致的震驚、困惑和一絲難以言喻的動搖所取代。
他握著雷球的手,第一次感到了沉重,那不僅僅是力量的重量,更是…一種他從未想過會從死敵身上感受到的、沉甸甸的…托付?
廳內一片死寂,隻剩下克清瑤抱著沃瑪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在回蕩。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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