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塔頂觀世戲凡塵,信物歸魂定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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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妄海的波瀾映照著漫天星鬥,星辰塔頂層的觀星台卻隔絕了塵世的喧囂與血腥。這裏的時間仿佛被拉長,流淌著靜謐與星光。
花令儀盤膝坐在由月華石鋪就的聚靈陣中央,周身繚繞著五彩斑斕的元素光暈。
雷光如靈蛇般在指尖跳躍,冰晶在她發梢凝結又消融,細小的旋風托起她的裙擺,火焰與泥土的氣息在她呼吸間流轉——明燈費盡心力給她的三係典籍與那瓶神異藥水的力量,正在她體內被徹底吸收、融合,重塑著她的魔法本源。
明燈斜倚在一旁的玉欄上,銀發垂落,異色雙瞳溫柔地注視著入定的少女。他指尖把玩著一縷從花令儀發間逸散出的風係魔力,那魔力溫順地纏繞著他的手指,如同最乖巧的寵物。
“令儀,冰霜並非凍結,而是遲緩與沉寂的韻律…”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如同耳語,精準地引導著她體內魔力對冰係奧義的理解。“感受那份凝滯中的生機蟄伏…”
花令儀眉宇間微蹙,似乎在努力捕捉那玄妙的意境。她周身的冰藍光暈變得更加內斂,寒意不再刺骨,反而帶著一種冬藏萬物的深邃。
就在這寧靜指導的間隙,明燈那仿佛容納了無盡星空的眼眸深處,卻清晰地倒映著萬裏之外比奇皇城靜思堂內的慘烈景象:——沃瑪在寒玉床上承受著七七四十九次靈魂淩遲,每一刀的落下,都如同在他神念中激起微瀾。
——克清瑤田星琪)撕心裂肺的哭喊、絕望的告白、以及那柄架在脖頸上的八荒劍,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
——玄霄子道力凝聚的利刃刺入心脈,沃瑪生機斷絕,魂魄離體墜入幽冥。
——克清瑤不顧一切撲上,以唇渡入那滴七彩琉璃瓶中的“玉露仙泉”…
“癡兒…” 明燈在心中低歎,指尖無意識地將花令儀那縷風係魔力撚碎,複又凝聚。他看到了沃瑪魂魄在黃泉路上的茫然,看到了森羅殿裏冥君的驚慌失措,看到了定魂珠的碎裂,更看到了那道裹挾著龍元、施展天魔血遁逃回沃瑪神廟的惡魔之魂占據了雷煞凶靈之軀!
這一切,都在他浩瀚的神識覆蓋下,纖毫畢現,如同掌上觀紋。
“神識指引,信物伏筆”
當沃瑪生機斷絕、魂魄離體,墜入那混沌幽冥的瞬間,明燈搭在玉欄上的手指,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
這一動,無聲無息,卻仿佛撥動了無形的命運之弦。
黃泉路上,沃瑪那茫然飄蕩的魂魄前方,突兀地出現了一點微弱的、卻無比溫暖的星光。
那星光並非冥界之物,它指引著迷茫的魂魄,避開了渾噩的遊魂隊伍。
如同燈塔般,將他引向了森羅殿的方向——這正是玄霄子能“恰好”撕開冥府壁障,金光精準找到沃瑪的關鍵!非是玄霄子神通廣大至此,而是神明悄然撥正了航標。
而在靜思堂內,當克清瑤絕望地含住那滴“玉露仙泉”,想要渡給沃瑪時,明燈那倒映著凡塵景象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了然。
“終於…用了它。”他無聲自語。
那滴所謂的“玉露仙泉”,根本不是什麽無妄海龍宮的珍藏,更非天地自然孕育的通天神物!
它不過是明燈在某個無聊的午後,隨手凝聚的一縷蘊含了一絲本源生機的星辰光屑,又覺得太過單調,便隨手點染了些彩虹般的流光,封入了一隻還算精致的琉璃瓶中。
這玩意兒對他而言,與花令儀在沙灘上撿到的海螺並無本質區別,不過是個隨手送出的“小玩意兒”。
他甚至都忘了具體是什麽時候、以什麽名義給出去的。
就像為了寵溺自己的愛人順手給龍王的小恩惠,又或許是直接丟在了某個他認為“有緣”的地方。
唯一確定的是,他在送出這“小玩意兒”時。
留下了一道極其隱晦的神念烙印:若持此物者,以最深摯的絕望與愛意祈求於它,那祈求之念觸及烙印,便是向他發出了呼喚。屆時,無論他在何處,在做什麽,隻要他願意,便會知曉,並…酌情出手。
這並非承諾,更像是一種神明興之所至的“售後服務”,一個埋藏於時間長河中的小小伏筆。
明燈從未期待過它會被使用,更沒想到,最終點燃這信物、發出那撼動他神念的祈求之火的,會是克清瑤那穿越了五百年、淬煉了忘川河、足以撕裂陰陽的情念!
“唔…這執念,倒是比我想象的還要熾烈些。”明燈感受著神識中傳來的、克清瑤那泣血般的祈求意念,如同燃燒的星辰撞入了他的神國。
那情念之純粹、之強烈,連他都為之微微動容,他佩服那樣的人,就跟地球人常說的,你努力到了,其實老天爺是看得見的,他——就是這裏的天!。
就在克清瑤的唇貼上沃瑪冰冷的唇,將那滴承載著她全部希望與絕望的“玉露”渡入的刹那,明燈搭在玉欄上的手指,再次輕輕一勾。
這一次,動作依舊輕微,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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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深處,那道仿佛由玄霄子道法金光撕開的裂縫,驟然被一股無法言喻的、源自宇宙本源的力量加固、拓寬!
那金光瞬間變得煌煌如日,帶著創生與接引的無上偉力,精準地籠罩住沃瑪那即將被冥府法則拖向更深處、或被冥君那過期返陽香耽誤的魂魄!
這哪裏是玄霄子能引動的力量?
這分明是神明親自出手,在生死簿上劃下了一道金線,為那迷途的魂魄強行開辟了一條歸家的通道!冥君感受到的那股讓生死簿“霸哥”的煌煌天威,其源頭正是此刻星辰塔頂這位看似悠閑的銀發少年!
“去吧。”明燈在心中默念,如同放下了一枚無關緊要的棋子。
沃瑪的魂魄化作流光,順著那金光通道衝天而起,瞬間跨越陰陽界限。
“明燈…” 花令儀略帶困惑的軟糯聲音響起,她不知何時從深層的入定中微微退出了一絲,長長的睫毛顫動,似乎感覺到身邊人氣息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我…我好像摸到一點‘元素共鳴’的邊了,但…總覺得差了點什麽…”
明燈瞬間收回投向遙遠比奇的目光,眼中倒映的煉獄景象消散無蹤,隻剩下眼前少女純淨帶著求知欲的臉龐,他唇角勾起一抹寵溺的弧度,仿佛剛才那彈指間操控生死、震撼幽冥的並非是他。
他俯身靠近,溫熱的呼吸拂過花令儀的耳廓,修長的手指輕輕點在她光潔的額心,一絲精純溫和的神力悄然注入,幫她撫平因強行參悟高階奧義而產生的一絲靈魂漣漪。
“差的是…一點‘靈犀’。”他的聲音帶著笑意,低沉而誘惑,“就像這樣…” 他低頭,輕輕吻了吻她因專注而微微抿起的唇角,一觸即分。
花令儀的臉頰瞬間飛紅,比天邊的晚霞還要嬌豔,剛剛凝聚的元素光暈都因心緒波動而紊亂了一下。“你…你又搗亂!我在練功呢!成不了大魔法師找你算賬!哼!”她羞惱地瞪他,眼中卻漾著甜蜜的水光。
“練功也要勞逸結合。”明燈理直氣壯,指尖拂過她泛紅的臉頰,感受著那細膩溫熱的觸感,“我的小精靈悟性太高,進度太快,根基更要打牢。剛才那點‘靈犀’,便是告訴你,力量源於心,心念所至,元素自生共鳴。強求反落了下乘。”
他巧妙地用親昵的舉動和話語,將剛才那一絲神力注入和“靈犀”點撥掩飾了過去。
花令儀似懂非懂,但被他親昵的舉動和話語攪得心慌意亂,嗔怪地拍開他的手:“油嘴滑舌!那…那我再試試嘛!你不許再…再突然親過來!”她努力板起小臉,重新閉上眼睛,試圖凝聚心神。
明燈低笑,重新倚回玉欄,目光溫柔地籠罩著她,仿佛守護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然而,在他那深邃的異色瞳仁最底層,倒映的景象已然切換:
——靜思堂內,沃瑪胸口炸裂又重生,心跳恢複,睜開雙眼,對著克清瑤說出那個帶著冥府荒誕氣息的“香”字
——克岸將軍最終放下心防,親手奉還雷霆本源。
——以及…沃瑪神廟深處,祭壇之上!
那占據了雷煞凶靈之軀的惡魔沃瑪,正吸收著信徒的鮮血與狂熱,暗紫的雷霆在羊頭人身的猙獰軀體上奔騰咆哮,猩紅的豎瞳穿透虛空,帶著毀滅的欲望,遙遙鎖定了比奇的方向!
大祭司的狂呼與萬千被噬魂引控製的信徒匍匐的畫麵,清晰地烙印在神明眼中。
“嗬…” 明燈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笑,帶著一絲興味,如同看一場即將進入高潮的戲劇。他指尖無意識地在玉欄上輕輕敲擊,仿佛在打著某種無聲的節拍。
“令儀,”他忽然開口,聲音依舊溫柔,目光卻投向塔外浩瀚的星河,仿佛穿透了空間,看到了那片被魔氣籠罩的森林,“你說…這世間的風暴,是讓它自然醞釀爆發來得壯麗,還是…在它初起時,就隨手拂去,更為省心?”
花令儀正沉浸在元素海洋中,努力捕捉著那絲“靈犀”,聞言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並未聽清,也無暇深思。
明燈看著她懵懂又專注的側臉,笑了笑,不再言語。
塔頂星光依舊溫柔,夜風帶著無妄海特有的鹹澀。花令儀在神明的守護下,安然地吸收著足以改變瑪法魔法史的力量。
而塔下的世界,因神明一時興起埋下的信物而重獲新生的沃瑪,與他跨越五百年的愛人終於得到了親人的認可。然而,更大的陰影已然降臨,一場由神明“售後服務”間接引發、又被他視為“有趣戲劇”的浩劫風暴,正以瑪法森林為中心,悄然匯聚,直指比奇心髒。
神明垂眸觀戲,凡塵烽火將燃。那滴被當做“玉露仙泉”的信物,救回了一條命,卻也放出了一頭更凶猛的惡魔。
這盤棋,神明落子從容,而棋盤上的眾生,才剛剛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沃瑪神廟中,惡魔的咆哮震動林海:“待本座恢複神力……血洗比奇!”
星辰塔頂,明燈執起花令儀一縷被夜風吹亂的發絲,別到她耳後,眼神溫柔似水,仿佛剛才那低語著“拂去風暴”的冷酷神明從未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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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累啦!”花令儀突然轉過來,兩隻手搭在明燈的脖子上,臉部蹭著明燈的臉,衝著他的耳朵吹個熱氣。
明燈捂住被她吹風的耳朵:“乖!剛才說好的,等你掌握了真正冰霜術技能後,我們在......”
“嗯~太難了嘛,這個,都怪你剛才親我!”她不由分說,嘟嘟著嘴唇,明燈輕笑著吻住這個送來的秀唇,隻是輕點一下隨即分開,因為還有要事要辦理,這時候不是分心的時候。
明燈又教導她幾句心法口訣,那可是修仙者遇到瓶頸的神諭,小姑娘當做明燈敷衍,撅著嘴不高興了!
“看,就像我剛才說的那句口訣!由心調動,隨意而發!看,我都學會了!”他揮手一個冰咆哮技能隨既發出,頓時讓周圍的空氣冷了下來。
“你要是不快點掌握,明天,這些技能書要是消失了,你可怎麽辦?到哪裏在弄這麽好的造化!乖,快去練,我為你護法!”明燈柔情似水的給她解釋。
“那我學會了,我們倆...休息會兒啊!”花令儀有點動心了,在得到明燈的肯定後,開始打坐練習技能,認真的樣子,看的明燈偷笑。
半個時辰好像不到,九鳳芝算過了,絕對不到!
花令儀就頭枕在明燈的膝上,指尖無意識地纏繞著他垂落的銀發,開始仰望著那片由她親手“命名”的星空。
鬥笠狀的“明燈座”在夜空中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仿佛在回應她的注視。
“明燈!旁邊那幾顆小星星,”她聲音帶著困倦的甜軟,“像不像你上次給我買的糖炒栗子?”
明燈低笑,指尖輕輕梳理她的發絲,異色雙瞳溫柔地垂落:“嗯,很像。不過栗子可不會發光。” 他右眼的碎金流轉,仿佛在欣賞少女天馬行空的想象。
然而,在他浩瀚無垠的神識深處,另一幅圖景正清晰地展開——那是沃瑪聖殿地底深處,第一層與第二層的廣袤世界。
那裏數百萬生靈的氣息如同點點星火,匯聚成一片生機勃勃的海洋。
農夫在晨曦中耕作,婦人於溪邊浣紗,孩童在古老的石階上追逐嬉戲,祭司在圖書館的塵煙中翻閱著來自遠古的典籍上麵或許還殘留著甲骨文或楔形文字的痕跡)…
他們渾然不知自己生活在一個巨大結界籠罩的“地下桃源”裏,更不知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那占據了雷煞凶靈之軀的惡魔沃瑪,一旦恢複力量,必然會首先吞噬這些“純淨血脈”以補充本源!
“原始的遺脈…”明燈在心中低語。
他的神識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瞬間剖析了這些原始部族的生命圖譜。那隱藏在血脈深處的基因編碼,帶著熟悉的、源自他創世之初,從蔚藍故鄉帶來的“火種”氣息。
這份聯係,雖已微弱如風中殘燭,卻真實存在。他們是瑪法世界最古老、最接近本源的人類形態,是活著的“創世遺跡”。
他不能坐視這些最後的“火種”被惡魔吞噬,成為滋養黑暗的養料。
花令儀在明燈膝上蹭了蹭,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發出滿足的喟歎:“唔…這裏真好…” 她的呼吸漸漸均勻綿長,陷入了甜夢。星輝溫柔地灑在她恬靜的睡顏上。
確認她已熟睡,明燈眼中的溫柔瞬間沉澱,化為一片深邃無波的宇宙。他緩緩抬起左手——那隻曾為花令儀編織星冠、拂去淚痕的手。
掌心向上,五指微張。
沒有驚天動地的光芒,沒有震撼寰宇的轟鳴。隻有一種極致的“靜”以他掌心為中心彌漫開來,仿佛時間與空間都在此凝固、臣服。
“剝離。”
無聲的神諭在法則層麵下達。
萬裏之遙,沃瑪森林地底深處。
第一層與第二層的廣袤天地,連同其上所有的山川、河流、城池、村落、農田、森林、湖泊…以及生活在其中的所有原始部族,甚至包括那座蘊藏著遠古典籍的巨型圖書館,仿佛被一隻無形無質卻又涵蓋乾坤的巨手輕輕托起!
那裏的大地沒有震動,天空沒有異象。
熟睡的嬰兒依舊安眠,耕作的農夫隻覺微風拂麵,溪邊浣紗的婦人看著水流依舊潺潺。
整個剝離過程,對生活其中的生靈而言,如同一次毫無知覺的、極其輕微的空間漣漪。
他們甚至沒有離開自己腳下的土地一寸!結界扭曲了他們的感知,此刻依舊發揮著作用,讓他們以為自己仍在熟悉的“盟重平原”上安居樂業。
唯有聖殿最頂層第三層)的沃瑪神廟,以及其中狂怒咆哮、吸收著狂熱信徒力量的惡魔沃瑪,被完美地隔絕在外。
惡魔沃瑪猩紅的豎瞳猛地望向虛空,它感覺到一股無法抗拒的偉力瞬間抽走了聖殿下層空間那龐大而純淨的生命源力!這源力本應是它恢複巔峰的盛宴!
“誰——?!”惡魔的咆哮在神廟中震蕩,卻無法穿透那層無形的屏障,更無法觸及那剝離的力量源頭。
星辰塔頂。
明燈的左手掌心之上,虛空中懸浮著兩個微縮的光影模型。一個是沃瑪森林的地貌,另一個,則是被完美剝離出來的、生機勃勃的聖殿第一層和第二層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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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投向瑪法世界遙遠的東方——那片被世人稱為“死亡絕域”的無盡荒漠深處。
神識掃過,瞬間鎖定了荒漠中心一處被強大天然禁製隱藏了數萬年的巨大綠洲。那裏水源豐沛,土地肥沃,靈脈潛藏,足以承載一個新的文明。
“歸位。”
左手輕輕一送。
掌心中的微縮光影瞬間消失。
下一刻,在死亡絕域那處隱秘綠洲的上空,空間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
被剝離的兩層聖殿世界,連同其上的七百六十二萬生靈與所有造物,如同畫卷般被輕柔地鋪展開來,完美地、無聲無息地嵌入了那片廣闊的綠洲之中!
陽光依舊明媚結界模擬效果仍在),河流依舊流淌,孩童的嬉笑聲依舊在“新”的村落間回蕩。農夫扛著鋤頭走出家門,驚訝地發現田埂邊多了幾叢從未見過的、散發著清香的沙漠荊棘花綠洲特有植物),隻當是昨夜風帶來的種子,嘟囔了幾句便繼續勞作。
圖書館裏,老祭司拂去一本典籍上的灰塵,對窗外“新”出現的幾棵高大棕櫚樹綠洲植物)投去困惑的一瞥,旋即又沉浸在古老的文字中。
綠洲天然的禁製與明燈悄然加固的守護結界融為一體,將這個承載著原始遺脈的“新世界”完美地隱藏、保護起來。從此,他們不再是沃瑪聖殿的“地下囚民”,而是死亡絕域深處,一片失落綠洲中的真正主人,說不定這裏的人類還會鑄就另一個傳奇。
惡魔沃瑪再也無法染指這份純淨的生命源力。
做完這一切,明燈的氣息沒有絲毫波動,仿佛隻是拂去了衣袖上的一粒微塵。
他低頭,看向膝上沉睡的少女。花令儀似乎夢到了什麽甜蜜的事情,嘴角微微上揚,無意識地更緊地抱住了他的手臂。
明燈眼中的宇宙星河流轉褪去,重新盛滿隻屬於她的溫柔星光。他輕輕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睡得更安穩,指尖拂過她微蹙的眉心,帶來安寧的力量。
三十三重天·天鏡殿
靈慧神君和妮露神君剛剛用仙膠勉強粘好天鏡的裂縫,正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
“嚇死我了,要是讓帝尊知道我們把天鏡擠壞了…”靈慧神君話音未落,妮露神君突然指著天鏡尖叫起來:“快看!帝尊大人的左手!”
鏡中景象:明燈溫柔垂眸看著膝上熟睡的花令儀,右手輕撫她的發絲。而他的左手,看似隨意地搭在星願石邊緣,掌心向上。
但在兩位神君的神目之下,卻能看到那掌心之中,正上演著無聲的乾坤倒轉、創世偉業!
沃瑪聖殿兩層世界的剝離、跨空間轉移、嵌入綠洲…所有過程如同快放的默片,在明燈掌心方寸之間流轉!
“天…天呐…”靈慧神君手中的仙膠瓶“啪嗒”掉在地上,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蟠桃,“隻手…隻手剝離小世界!跨越虛空!歸位綠洲!這…這帝尊真正的力量回歸了嗎,那怎麽還不回來?”
妮露神君激動得渾身發抖,七彩披帛無風自動:“不止是力量!掌控!創造!你看那些凡人,連夢都沒醒!帝尊大人連他們腳下踩著的草葉、呼吸的空氣都完美複製過去了!這比開天辟地還難啊!”她突然捂住心口,“我…我感覺我要暈過去了…太…太帥了!就是啊,帝尊怎麽還不回來?”
“重點是帝尊做這一切的時候!”靈慧神君猛地抓住妮露的肩膀搖晃,指著鏡中明燈凝視花令儀的眼神,“他還這麽溫柔地看著那個姑娘!左手改天換地,右手兒女情長!啊啊啊!這反差!這氣度!這深情!我死了我死了!”
兩位神君再次陷入癲狂狀態,完全忘了天鏡剛被粘好,抱在一起又跳又叫。
靈慧神君甚至開始用留影石瘋狂記錄這曆史性的一刻:“必須記錄下來!這絕對是三十三重天最浪漫的創世時刻!帝尊為紅顏,隻手移山河!就讓他多玩會吧,我們也好好學習下,嘿嘿!”
星辰塔頂
夜風送來無妄海特有的潮聲。花令儀在睡夢中呢喃了一句模糊的夢話,往明燈懷裏又縮了縮。
明燈替她掖好滑落的披風一角,目光掃過塔外浩瀚的星河,最終落向遙遠的沃瑪森林方向。他能清晰地“看到”第三層神廟中,惡魔沃瑪因失去龐大生命源力而發出的無能狂怒,以及它更加瘋狂地壓榨那些被噬魂引控製的信徒。
“種子已埋下,舞台已清空。”明燈在心中低語,異色瞳底閃過一絲冰冷的銳芒,“剩下的戲碼…該由你們去演繹了。”他不再關注那片躁動的魔域,仿佛那隻是棋盤上一枚無關緊要的棋子。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懷中少女安睡的容顏上,仿佛這才是他宇宙的中心。指尖凝聚起一絲微不可察的星輝,輕輕點在她的眉心,為她隔絕了塵世一切可能的驚擾。
塔頂星光溫柔,海浪輕吟。
創世的神明收回了改天換地的左手,此刻,他隻想做守護一顆小星星的明燈。
而遙遠的死亡絕域深處,一片被神明祝福的綠洲,正沐浴著真實的星光,開始了它嶄新而安寧的紀元。沃瑪聖殿的陰影,已成為被遺忘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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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會演繹如何的精彩呢?”明燈神識又看向一處連夜策馬奔波的人群,那裏有個少年,他作為神明也看不透他的未來,這個人也一直是他關注,也是期待的——離歌!
毒蛇山穀·夜
月光吝嗇地透過厚重、帶著腐爛沼澤氣的毒瘴,勉強勾勒出腳下泥濘扭曲的小徑輪廓。毒蛇山穀,名不虛傳。空氣粘稠濕冷,混雜著腐葉、淤泥和某種甜腥得令人作嘔的氣息。兩側是張牙舞爪的怪樹黑影,黑暗中“嘶嘶”的爬行聲和不知名夜梟的怪叫此起彼伏,三百多匹戰馬的馬蹄裹著厚布,踩在爛泥裏發出沉悶的“噗噗”聲,如同敲打著地獄的邊鼓。戰神殿的三百精銳,連同西風域和離歌,在這令人窒息的黑暗中沉默疾行,目標是毒蛇山穀另一端的軍事堡壘——烈九元帥的前哨站,也是通往毒蛇山穀官道的咽喉。
“操!這鬼地方,吸口氣都怕吸進條毒蟲!”隊伍中間,一個絡腮胡老兵低聲咒罵,聲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老子寧願在盟重荒漠跟惡魔飼養的牲口幹架,也好過在這鬼地方喂蚊子!”
他旁邊一個年輕點的士兵縮了縮脖子,緊張地盯著路邊一叢簌簌作響的陰影:“胡哥,少說兩句吧,瘮得慌…”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咻咻咻——!”
尖銳的破空聲撕裂了山穀的死寂!數十道烏光毫無征兆地從兩側高聳的怪樹樹冠和嶙峋的巨石後激射而出,如同毒蛇的獠牙,直撲隊伍前列的西風域和離歌!那烏光速度極快,帶著腥風,顯然是喂了劇毒的吹箭!
“敵襲!舉盾!”西風域反應極快,一聲暴喝,手中長劍“錚”然出鞘半寸,寒光乍現。他身側幾名親衛幾乎是本能地舉起了臂盾。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哼!”
一聲冷哼仿佛就在眾人耳邊炸響。離歌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馬背上消失!
下一刻,他已出現在隊伍最前方,裁決之杖甚至未曾完全離背,隻是那纏繞杖身的紅綢如同活物般驟然繃直、狂舞!
“叮叮叮叮——!”
一陣密集如驟雨打芭蕉的脆響!那些激射而至的毒箭,竟被那看似柔軟的紅綢精準無比地一一抽飛、絞碎!紅綢過處,帶起淩厲的罡風,將彌漫的毒瘴都攪開了一片。
“藏頭露尾!”離歌的聲音冷冽如冰,目光如電掃向箭矢來處。
“嗖!嗖!嗖!”
十幾道黑影如同蝙蝠般從樹影和石後撲出!他們身著緊身夜行衣,臉上戴著慘白的麵具,隻露出兩點毫無生氣的眼睛,動作迅捷詭異,落地無聲,手中短刃在微弱的月光下泛著幽藍的淬毒寒光,目標明確——直取離歌!
“是‘紅秀’的‘無麵傀’!”西風域認出了來路,眉頭一擰,正要拔劍上前。
“西風,護好弟兄們!”離歌頭也不回地低喝一聲,裁決之杖終於離背!
“嗡——!”
一聲奇異的嗡鳴,暗黑色的杖身仿佛活了過來,離歌手腕一抖,裁決之杖化作一片暗金色的狂瀾,帶著沛然莫禦的沉重力量,悍然迎向撲來的十幾道黑影!
戰鬥瞬間爆發!
離歌一人一杖,竟如虎入羊群!裁決之杖展開的基本劍法在他手中時而沉重如山嶽,橫掃千軍,將正麵撲來的三名刺客連人帶刀砸得倒飛出去,骨骼碎裂聲清晰可聞;時而靈動如毒蛇,點、戳、挑、崩,精準地擊打在刺客的手腕、關節、穴道,每一次輕觸都伴隨著慘叫和兵器脫手。
他的步法更是詭異莫測,在狹窄崎嶇的山道上輾轉騰挪,竟將十幾名刺客的圍攻盡數接下!刺客們配合默契,刀光編織成網,毒霧、飛針、鎖鏈層出不窮,陰險毒辣,招招致命。但在離歌那沉重又靈動的裁決之杖和飄忽如鬼魅的身法麵前,竟顯得束手束腳。
一個刺客從離歌背後的陰影中無聲竄出,淬毒匕首直刺後心!離歌仿佛背後長了眼睛,裁決之杖反手向後一遞,杖尾精準無比地撞在刺客胸口,那刺客如遭重錘,噴血倒飛,撞在一塊巨石上沒了聲息。
另一個刺客從上方樹冠撲下,刀光直劈天靈!離歌不閃不避,裁決之杖向上一撩,“鐺”的一聲巨響,火星四濺!那刺客隻覺一股無可抗拒的巨力傳來,虎口崩裂,短刀脫手飛出,整個人被杖上蘊含的巨力帶得向上拋飛!
“好!”西風域在馬上看得分明,忍不住喝了一聲彩,隨即又懶洋洋地靠回馬鞍,對著身後同樣看得目瞪口呆的三百戰神殿力士笑道:“看見沒?這就叫效率!咱們離歌兄弟一個人包圓了,人家連一招高級劍法都沒有用,咱們呐,就安心當個看客,別下去添亂,省得被誤傷。”
三百鐵騎整齊劃一地停在原地,馬匹偶爾不安地打著響鼻。士兵們伸長了脖子,看著前方那銀甲青年在十幾名詭異刺客的圍攻中如同閑庭信步,裁決之杖揮舞間帶起的風壓甚至吹到了他們臉上。
“嘖嘖,離歌大人這功夫,比在封魔穀殺觸龍神時又精進了!”絡腮胡老兵咂咂嘴,從懷裏摸出個油紙包,慢悠悠地打開,裏麵是幾塊硬邦邦的肉幹。他掰了一塊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照這架勢,半炷香都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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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一個年輕士兵看得熱血沸騰,手按在刀柄上:“西風大人,咱們真不去幫忙?人多力量大啊!”
西風域翻了個白眼,用劍鞘輕輕敲了敲那士兵的頭盔:“幫什麽忙?沒看見離歌兄弟打得正順手?咱們下去,萬一踩著他影子,或者擋了他揮杖的路線,那才叫幫倒忙!再說了,”他指了指那些刺客詭異飄忽的身影和淬毒的兵器,“這幫‘無麵傀’是紅秀那瘋婆娘養的毒蛇,滑溜得很,專精暗殺合擊,咱們這大隊人馬衝過去,陣型一亂,反倒給他們可乘之機。現在這樣多好,離歌兄弟一個人把他們全吸住了,咱們看戲,安全又省心!”
另一個老兵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也從懷裏掏出個水囊,灌了一口:“西風大人說得在理!離歌大人這是體恤咱們趕路辛苦,給咱們表演助興呢!來來來,老閣,肉幹分我一塊,光看打架,肚子都看餓了。”
“就是就是,這可比城裏耍把式的精彩多了!”又有士兵附和道,甚至有人開始小聲打賭,“我賭十個銅板,離歌大人下一招能放倒三個!”
“我賭五個!最多兩個,那幫孫子開始學精了,躲得快!”
士兵們嘻嘻哈哈,氣氛輕鬆得仿佛在趕廟會看雜耍,渾然忘了身處險地。隻有西風域,雖然嘴上調侃,眼神卻始終銳利地盯著戰場邊緣的陰影處,警惕著可能存在的第二波伏擊。
場中,離歌已經徹底掌控了局麵。裁決之杖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基本劍法的揮擊都帶著風雷之勢,沉重得讓空氣都發出嗚咽。刺客們引以為傲的合擊之術在他絕對的力量和速度麵前土崩瓦解。慘叫聲、骨骼碎裂聲、兵器碰撞聲不絕於耳。
一個刺客被杖風掃中,如同破麻袋般飛向路旁,正好撞在西風域的馬前。
西風域低頭看了看地上抽搐的刺客,又抬頭看看前方如同戰神般的身影,歎了口氣,對著離歌的背影喊道:“喂!離歌!給兄弟留一個練練手啊!我這劍都快生鏽了!”
離歌正一杖將最後一名試圖逃竄的刺客砸得嵌進地裏,聞言頭也不回,隻冷冷甩過來一句:“下次趕早。”
西風域聳聳肩,對著身後憋笑的士兵們攤手:“得,白喊了。收工收工!都下馬,看看有沒有活口能問出點紅秀那瘋婆娘的消息!順便,”他指了指地上的屍體,“把這些垃圾清理了,別擋了咱們離歌兄弟的路!”
三百戰神殿力士轟然應諾,動作麻利地下馬,開始清理戰場,竟真如西風域所說,連馬都沒下,戰鬥就結束了。
離歌收杖而立,裁決之杖斜指地麵,杖尖一滴暗紅色的血珠緩緩滴落,滲入泥濘。他銀甲上沾染了些許泥點和血汙,氣息卻依舊平穩悠長,仿佛剛才那場激烈的戰鬥隻是熱身。
他抬眼望向山穀更深處,黑暗依舊濃稠,仿佛剛才的刺殺隻是這片險地微不足道的一個插曲。然而,離歌的眼神卻更加銳利。
西風域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甲:“行啊,兄弟!這劍法夠勁兒!不過,紅秀那娘們兒派這些炮灰來,怕是連試探都算不上,頂多惡心惡心咱們。前麵…怕是還有硬茬子。”
離歌點點頭,目光掃過正在清理戰場的士兵們,聲音低沉卻清晰地傳開:“此地不宜久留,加快速度,天亮前必須趕到驛站!”
“是!”士兵們齊聲應道,迅速翻身上馬,隊伍再次啟程,馬蹄聲在寂靜的山穀中回蕩,比之前更加急促。
而在山穀某處極其隱秘的陰影裏,一雙毫無感情的眸子透過一個微小的水晶球,將剛才的戰鬥盡收眼底,隨即,那水晶球的光芒悄然熄滅。
沙巴克城中,一家客棧內燈火昏暗的密室。
紅紗蒙麵的紅秀緩緩放下手中的水晶球,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篤、篤”的輕響。
“隻用基本劍法就…這個人。”她低語著,聲音帶著一絲冰冷的玩味,“看來,得給這位‘玄霄之子’,準備一份更‘隆重’的見麵禮了。”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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