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開篇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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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法曆3589年,盟重省,沙巴克古城遺址。
正午的烈日如同熔化的白金,無情地澆灌在無垠的荒漠上。熱浪扭曲著空氣,讓遠處斷壁殘垣的輪廓微微晃動,如同海市蜃樓。在這片被時間風化的宏大廢墟邊緣,“香石墓穴三號坑”的金屬標識牌反射著刺眼的白光。
巨大的深坑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恒溫恒濕的穹頂隔絕了外界的酷熱與風沙,將坑底籠罩在一片冷白色的靜謐之中。
空氣裏彌漫著塵土被精密設備吸附過濾後殘留的、屬於遠古的幹燥氣息。
數台懸浮的激光全息掃描儀發出低沉的嗡鳴,它們投射出的淡藍色光網,如同探入曆史的觸手,正一寸寸拂過坑壁深處那剛剛顯露的巨大岩麵。
“秦教授!三號主壁畫的初步除塵完成了!表層覆蓋物數據建模完畢,準備進行深層礦物成分分析!”年輕的研究員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在通訊器裏響起。
秦海峰教授站在深坑邊緣的懸浮觀測平台上,扶了扶護目鏡。鏡片後的雙眼銳利如鷹,緊緊盯著下方。
隨著大型除塵設備最後一陣低沉的抽吸聲停歇,彌漫的微塵緩緩沉降。激光掃描儀的光束變得更加集中、明亮。
覆蓋在岩壁表麵那層厚重如鎧甲般的鈣化物、沙礫沉積層以及不知名植物的幹枯根係,在無接觸的高頻共振和精密的化學溶解劑作用下,已被小心翼翼地剝離。如同揭開了包裹著稀世珍寶的最後一層粗布。
一片令人窒息的光景,在強光照射下,轟然撞入所有人的視野!
色彩!是曆經千年風沙掩埋,依舊頑強留存下來的、近乎灼目的色彩!
占據整麵巨大岩壁的,是一場凝固在時光裏的、屬於盟重荒漠的慘烈戰爭!
畫麵左側,是毀滅性的衝鋒。
赤紅的披風如同燃燒的火焰,在狂風中扯成筆直的線條!
那是北境的鐵騎!
奔騰的戰馬肌肉虯結,鬃毛飛揚,馬蹄高高揚起,踏碎虛空,仿佛下一秒就要裹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破壁而出!
騎士們俯身鞍上,麵孔在風沙與戰意中扭曲模糊,隻有手中高舉的彎刀和長矛,閃爍著冰冷的、渴望飲血的寒光。刀鋒所指,正是壁畫的核心戰場!
一股沙塵被馬蹄狠狠卷起,在畫麵上形成一道狂野的金黃色幕牆,幾乎要撲到觀者的臉上。
與之相對的右側,則是令人骨髓發冷的幽暗。
深紫、墨綠、慘白的光暈交織成一片不祥的邪能法陣,扭曲的符文如同活物般在法陣邊緣蠕動、閃爍。
法陣中央,數個身影籠罩在寬大的、繪滿褻瀆符號的兜帽長袍中——沃瑪的術士!他們枯槁如爪的手高舉著鑲嵌骷髏的法杖或滴淌著粘稠綠液的水晶球。
杖尖和水晶球上,凝聚著毀滅性的能量光團,光芒吞吐不定,映照著他們兜帽下陰影中兩點猩紅或幽綠的非人眼眸。法陣前方的地麵,已在邪能的腐蝕下開裂、熔融,升騰起劇毒的紫色煙霧。
而整幅壁畫的核心,是那片被北境鐵騎與沃瑪邪能夾在中間的、如同血肉磨盤般的戰場!
殘陽如血!巨大的、仿佛正在淌血的落日懸在戰場後方,將整個場景染上一層悲壯而殘酷的金紅!
在這末日般的光線下,戰士們在浴血廝殺!
人族戰士的玄鐵重甲上布滿了刀劈斧鑿的痕跡和法術灼燒的焦黑,甲葉縫隙裏浸透暗紅。
他們組成堅盾之牆,長戟如林般刺出,與撲上來的、形態扭曲、皮膚角質化、眼中隻有饑餓與毀滅紅光的沃瑪信徒狠狠撞在一起!
刀劍劈開血肉的瞬間、長矛貫穿軀體的姿態、重盾格擋利爪時迸射的火星……每一個細節都充滿了令人窒息的動態張力與瀕死的慘烈!飛濺的鮮血、崩碎的甲片、斷裂的武器、甚至是被斬斷飛起的殘肢,都凝固在壁畫上,觸目驚心!
在這片混亂、血腥、光芒與黑暗激烈碰撞的戰場正上方,在那如血殘陽之前,一個身影淩空而立!
他或她)的位置如此超然,卻又與整個戰場緊密相連。寬大的鬥篷在身後被無形的力量鼓蕩,翻湧如雲。兜帽的陰影深深垂下,遮擋了絕大部分麵容,隻露出線條清晰、緊繃的下頜。
吸引所有人目光的,是那雙從陰影中透出的眼眸!
紫色!深邃、冰冷、仿佛蘊藏著整個星空漩渦的紫色眼眸!這雙紫瞳並非看向畫中任何一個具體的敵人或戰士,而是穿透了畫麵,穿透了時空,冷靜地、甚至是漠然地俯瞰著下方這片沸騰的殺戮熔爐!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她)的動作!
一隻骨節分明、蒼白卻異常穩定的手從鬥篷下伸出,手中緊握著一支造型奇特的骨笛!笛身不知由何種生物的骨骼雕琢而成,通體流轉著淡淡的、非金非玉的溫潤光澤。
此刻,這支骨笛並非橫在唇邊吹奏,而是如同將軍的佩劍,筆直地指向蒼穹!指向壁畫頂端那片翻滾著能量亂流、被各種法術光芒撕裂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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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這骨笛的一指,便是無聲的號令,便是決定這場浩大戰爭走向的權杖!
“我的天……”一名年輕的女研究員捂住了嘴,聲音帶著顫抖的哽咽,完全被這宏大、慘烈又充滿神秘力量的畫麵所震撼。
“難以置信……”秦海峰教授喃喃自語,鏡片後的眼睛瞪得極大,忘記了呼吸。他研究瑪法古代戰爭史數十年,發掘過無數遺跡,卻從未見過如此規模、如此細節、如此充滿壓迫感與敘事張力的戰爭壁畫!
這絕非普通的祭祀或歌功頌德,這是一場真實發生的、被神明或接近神明的存在)所見證甚至幹預?)的史詩之戰!
“教授!快看能量讀數!”負責監測設備的研究員突然失聲驚叫,聲音因為極度的驚駭而變了調。
秦海峰猛地回神,看向旁邊懸浮的全息數據屏。
屏幕上,原本平穩的礦物成分分析曲線圖,在掃描光束聚焦到壁畫中央區域——尤其是那個持骨笛的紫色眼眸身影,以及其骨笛所指的蒼穹位置時——突然如同瘋了一般劇烈跳動!代表未知能量殘餘的頻譜線瘋狂飆升,瞬間衝破了安全閾值!
刺耳、尖銳、如同金屬刮擦玻璃般的警報聲,毫無征兆地在靜謐的考古坑內淒厲響起!
嗚——嗚——嗚——!
紅光急促閃爍,映照著坑底每一個考古隊員瞬間煞白的臉,也映照著壁畫上那場凝固了千年的戰爭——那奔騰的鐵騎、那燃燒的邪能法陣、那浴血的戰士、那飛濺的鮮血、那如血的殘陽,以及那淩空而立、紫瞳冰冷、骨笛指天的神秘身影!
“這不可能!”秦海峰衝到數據屏前,手指因為震驚而微微顫抖,死死盯著那些瘋狂跳動的數字和混亂的頻譜,“這些礦物顏料……裏麵……裏麵封存著能量?真實的戰場能量殘餘?這……這絕不是靜態的藝術創作!這是……實錄?!”
刺耳的警報聲在密閉的考古坑內反複回蕩,與壁畫中那無聲的衝鋒、無聲的呐喊、無聲的法術轟鳴,隔著千年的時光,形成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重疊。
冷白色的燈光下,壁畫上的一切都仿佛活了過來。那指向蒼穹的骨笛,似乎正無聲地召喚著什麽,跨越了時空的界限,讓遠古戰場上那足以撕裂天地的能量,在探測器的尖嘯中,泄露出一絲令人心悸的餘威。
沙塵之下,埋藏的不僅是曆史的碎片,更是一場被強行凝固、卻依舊暗流洶湧的神魔之戰。
“這如果是真的,那該是一場如何曠世的戰爭呢?”秦海峰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而變得有些走調,仿佛他看到了一個超乎想象的場景正在眼前展開。
他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這個消息給他帶來了巨大的衝擊。他的腦海中開始飛速地想象著這場戰爭可能的規模、激烈程度以及可能帶來的後果。
這會是一場涉及無數國家和勢力的全球性衝突嗎?還是一場跨越時空界限的超級大戰?無論是哪種情況,都讓人不禁感歎其規模之宏大、影響之深遠。
秦海峰的驚歎不僅僅是對這場戰爭本身的震撼,更是對其所蘊含的力量和意義的敬畏。這樣一場曠世之戰,或許會改變整個世界的格局,重塑人類的曆史進程。
刺耳的警報聲仍在香石墓穴三號坑內淒厲回蕩,紅光急促閃爍,映照著考古隊員們震驚而茫然的臉龐。秦海峰教授強迫自己從那瘋狂跳動的能量數據屏上移開目光,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
“鎮定!繼續掃描!重點聚焦壁畫右側邊緣,剛才除塵時那裏似乎有異常剝落層!”他對著通訊器沉聲下令,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強行將團隊從混亂中拉回。
幾台懸浮的激光掃描儀立刻調整角度,淡藍色的光束如同精準的手術刀,匯聚到壁畫右側那片相對“空白”的區域。剛才剝離表層覆蓋物時,這裏顯露出一大片顏色更深、質地似乎更細膩的岩麵,與其他部分的戰爭描繪風格迥異。
高頻共振除塵器再次啟動,發出低沉的嗡鳴。這一次,覆蓋其上的沙塵和薄薄的鈣化層如同被無形的手拂去,露出了其下隱藏的真相——
不是色彩斑斕的戰爭場麵,而是一片密密麻麻、深刻入石的文字!
古老的瑪法語字符,每一個都如同刀劈斧鑿,帶著金石般的冷硬與鋒銳!它們並非工整排列,而是帶著一種狂放不羈的韻律,如同凝固的呐喊,又似戰場上的金戈交鳴,深深鐫刻在深褐色的岩壁之上。那墨色或者說礦物顏料)並非均勻,有的地方濃鬱得幾乎發黑,仿佛浸透了幹涸的血跡;有的地方則略顯淺淡,透出岩石本身的粗糲底色。
“是詩!一首長詩!”負責文字掃描的年輕研究員聲音帶著顫抖的激動,手指飛快地在控製台上操作,“正在同步進行高精度圖像捕捉和古文字識別翻譯!”
秦海峰的心跳驟然加速。壁畫與詩!這絕非尋常!他快步走到觀測平台邊緣,幾乎將半個身子探出去,目光死死鎖住那片正在被激光逐行掃描的文字區域。全息投影儀立刻在工作台上方投射出放大、增強後的清晰文字圖像,旁邊同步滾動的古文字識別與翻譯程序,正艱難地將那些飽含古意與戰場殺伐之氣的字符,轉化為現代瑪法通用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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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翻譯程序的推進,一行行帶著鐵鏽與血腥氣息的詩句,如同沉睡千年的戰魂,在冰冷的現代科技光芒下,緩緩蘇醒:
赤輪西墜沙如焚,
(巨大的赤紅日輪西沉,荒漠如同燃燒的熔爐,)
鐵騎崩雲踏鬼門。
(鐵甲洪流撕裂雲層,馬蹄踏向地獄之門!)
金戈折盡星芒碎,
(無數刀劍折斷,寒光如星辰般碎裂四濺,)
鐵甲摧折骨作塵!
(堅硬的鎧甲被摧毀,骸骨化為齏粉飛揚!
墨袍蔽日咒紋生,
(深黑袍袖遮蔽天日,褻瀆的咒文在虛空蔓延滋生,)
邪能蝕地裂深痕。
(汙穢的能量腐蝕大地,撕裂開幽深的創口!)
冤魂泣血凝紫電,
(枉死者的冤魂泣血,怨念凝結成毀滅的紫色雷霆,)
雷獄鎖淵邪瞳熾!
(雷霆化作囚籠封鎖深淵,術士猩紅的邪眼在獄中熾烈燃燒!)
玄盾如山戟林寒,
(黑色的盾牆如山嶽般矗立,長戟如冰冷的森林指向天空,)
血肉成泥戰未闌。
(血肉被踐踏成泥濘,戰鬥卻永無休止!)
殘肢蔽野鴉聲咽,
(斷裂的肢體鋪滿荒野,饑餓的烏鴉發出嗚咽悲鳴,)
腥風卷旗落日殘!
(裹挾著濃烈血腥的狂風吹卷戰旗,殘陽如血般淒惶!)
劫雲壓頂天欲傾,
(災厄的陰雲壓頂,天空仿佛即將崩塌傾覆,)
魔焰噬魂鼓角喑。
(惡魔的火焰吞噬著靈魂,連戰鼓號角都為之失聲!)
萬馬齊喑人待斃,
(萬千戰馬一同沉默,戰士們在絕望中等待死亡降臨,)
忽有清音裂層雲!
(忽有一縷清澈的笛音,刺破了厚重的死亡陰雲!)
孤影淩虛紫眸深,
(一道孤獨的身影淩駕於虛空之上,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眸深不可測,)
鬥魄翻湧逆乾坤。
(不屈的鬥魂在翻湧,意圖逆轉這傾頹的乾坤!)
玉笛指天召星隕,
(瑩白的骨笛直指蒼穹,召喚星辰隕落!)
天風裂雲笛指辰!
(撕裂雲層的天風應召而來,笛音所指,便是星辰運行的軌跡!)
神罰如潮蕩妖氛,
(神明的裁決如潮水般降臨,滌蕩一切妖邪之氣!)
碧落光回天地新。
(澄澈的天光重回大地,天地仿佛煥然一新!)
血染黃沙終化碧,
(戰士的鮮血浸透黃沙,最終化為永恒的碧玉!)
浩氣長存鎮魔輪!
(那浩然正氣長存世間,永遠鎮壓著惡魔的輪回!)
當最後一句“浩氣長存鎮魔輪!”被翻譯出來的瞬間,整個考古坑陷入了一種近乎凝固的寂靜。隻有掃描儀的嗡鳴和儀器運行的細微電流聲還在提醒著時間的流逝。
所有人都被這長達二十四句、字字泣血的戰爭史詩震撼得說不出話來。詩中描繪的景象——赤日焚沙、鐵騎踏鬼門、金戈星碎、鐵甲骨塵、墨袍蔽日、邪電鎖淵、玄盾戟林、血肉泥濘、殘肢蔽野、腥風卷旗……每一個畫麵都殘酷得令人窒息,卻又帶著一種悲壯到極致的史詩感!而最後那“孤影淩虛”、“玉笛指天”、“天風裂雲”、“神罰如潮”、“碧落光回”的逆轉,更是充滿了神話般的震撼力!這不僅僅是對壁畫的注解,更是將那場戰爭的血肉與靈魂,直接烙印在了每一個閱讀者的心上!
“紫眸……玉笛……孤影淩虛……”秦海峰喃喃重複著詩中關鍵的描述,猛地抬頭,目光如電般射向壁畫中央那個淩空而立、兜帽陰影下隻露出一線紫瞳、骨笛指天的神秘身影!“是他!詩裏寫的逆轉乾坤者,就是壁畫上這個人!這詩……這詩是戰場的實錄!是親曆者的呐喊!”
就在這時!
“嗚——嗚——嗚——!!!”
比之前更加淒厲、更加尖銳、幾乎要撕裂耳膜的警報聲,如同瀕死野獸的哀嚎,再次毫無征兆地瘋狂炸響!
紅光不再是閃爍,而是變成了刺目的、持續不斷的血光,將整個坑底染成一片地獄般的顏色!
“教……教授!能量讀數……爆表了!”監測員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難以置信。
秦海峰猛地撲到主數據屏前。
屏幕上,代表能量殘餘的頻譜線不再是跳動,而是在最後一句詩“血染黃沙終化碧”的翻譯字符下方對應的壁畫區域,形成了一道筆直的、衝破了所有刻度上限的、如同擎天之柱般的恐怖峰值!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光譜分析儀同步傳回的圖像顯示,在那些構成這句詩的、顏色最深、仿佛浸透“血跡”的古老墨跡礦物顆粒中,檢測儀捕捉到了無數極其細微、卻異常活躍的……翠綠色結晶閃光點!
這些光點並非死物,它們如同擁有生命般,在激光的激發下,正釋放出驚人的、純淨的生命能量波動!其活躍度之高,性質之奇特,完全超出了現有能量數據庫的認知範疇!
“血染黃沙終化碧……血染黃沙終化碧……”秦海峰看著那瘋狂報警的儀器,看著壁畫上那慘烈的戰爭場麵,看著旁邊全息投影上那句如同預言般的古老詩句,再看著那墨跡中閃爍的、充滿生機的翠綠結晶光點……
一個荒誕、卻又在眼前證據下顯得無比真實的念頭,如同冰冷的閃電,劈開了他所有的科學認知:
難道……這詩句並非僅僅是比喻?
就讓我們隨著他的驚歎,走進那個塵封了千年的第二次神魔戰役——盟重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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