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回 魔軀初成赤月醒,孽障竟是親子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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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強行壓下翻騰的驚駭與困惑,眼神瞬間變得無比銳利,如同淬火的寒冰。機不可失!
“開天”劍鋒一引,不再理會那散發著恐怖威壓、幽藍複眼死死鎖定自己的月魔蜘蛛,離歌將殘餘的真氣毫無保留地灌注於雙腿,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灰線,沿著那由惡魔讓開的、充滿粘液與腐朽氣息的“通路”,朝著赤月峽穀的最深處,亡命狂飆!
兩側猙獰的怪物輪廓飛速倒退,腥臭的風壓麵而來。
腳下的地麵濕滑粘膩,時而踩到不知名的柔軟物體,發出令人作嘔的噗嗤聲。
巨大的、覆蓋著整個洞頂的蛛網不斷掠過,上麵懸掛的骸骨和幹癟的皮囊在氣流中晃動,如同地獄的旌旗。
他衝過赤月峽穀那狹窄、曲折、布滿血腥爪痕的通道。
衝過一片相對開闊、卻遍地散落著巨大慘白骸骨、宛如遠古戰場墳場的赤月廣場。
又一頭紮入更加幽深、更加壓抑、兩側岩壁幾乎合攏、隻留下一條縫隙的東回廊。
無數猩紅的苔蘚在黑暗中發出微弱的、如同血痂般的光芒,照亮前路,也照亮兩側岩壁上密密麻麻、無聲注視著他的蜘蛛複眼。
這條由惡魔“禮讓”的亡命之路,詭異得令人窒息。
離歌不敢有絲毫停頓,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呐喊:追上她!阻止她!
前方,東回廊的盡頭,景象陡然一變。
不再是狹窄的通道,而是一個巨大得難以想象的天然洞窟入口。
洞窟的岩壁呈現出一種不祥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深暗紅色,上麵布滿了粗大扭曲、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動著的暗紫色脈絡。洞口並非敞開,而是被一層流動的、粘稠的猩紅能量屏障所覆蓋!
那屏障像是一堵由純粹邪力構成的血牆,表麵不斷翻滾、扭曲,隱約浮現出無數痛苦掙紮的怨靈麵孔,發出無聲的尖嘯。
一股令人靈魂都在顫栗的邪惡、汙穢、混亂的氣息從中洶湧而出,幾乎要將靠近的一切生靈都拖入永恒的瘋狂。
洞口周圍的地麵,散落著更多、更巨大的骸骨,有的還覆蓋著尚未完全腐爛的皮毛或甲殼,顯然是不久前才被這屏障吞噬的犧牲品。
就在那翻滾的、地獄之門般的猩紅屏障前,離歌看到了!
紅秀!
她的身影在那片令人作嘔的血光映照下,顯得如此單薄,卻又帶著一種玉石俱焚般的決絕。她沒有絲毫猶豫,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這吞噬一切的恐怖洞窟,纖弱的身影義無反顧地、決然地,撞向了那翻滾的猩紅屏障!
“不——!” 離歌的嘶吼帶著撕裂喉嚨的血腥味,他爆發出最後的力量,身體幾乎化作一道真正的流光,不顧一切地撲向洞口,伸出的手,抓向紅秀那即將被血光吞沒的衣角。
指尖,似乎已經感受到了那衣料粗糙的觸感!
然而,就在這一刹那——
“嗡!!!”
一聲沉悶到足以震碎髒腑的巨響猛然爆發!
那層翻滾的猩紅能量屏障驟然亮起刺目欲盲的血光!
一股無法抗拒的、充滿了褻瀆與毀滅意誌的恐怖力量,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轟擊在離歌探出的手臂和整個身體上!
“呃啊!”
離歌如遭雷殛,悶哼一聲,整個人被那股沛然莫禦的邪力狠狠彈飛!
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倒射出去,重重地撞在東回廊盡頭堅硬的、覆蓋著黏膩苔蘚的岩壁上!
“噗!” 一口鮮血無法抑製地噴出。
他掙紮著抬起頭,視線因劇痛和衝擊而模糊。手掌傳來鑽心的灼痛,低頭看去,掌心赫然烙印著一個焦黑的、邊緣還在冒著絲絲黑煙的詭異符文印記!
那印記如同活物,散發著與洞窟屏障同源的、令人作嘔的邪氣,深深灼入血肉。
而前方,那翻滾的猩紅屏障,在將紅秀徹底吞噬、將離歌狠狠彈開之後,血光微微波動了一下,便迅速恢複了原狀。
屏障表麵那些扭曲的怨靈麵孔似乎更多、更清晰了,無聲的尖嘯仿佛化作了實質的嘲諷,嘲笑著他的不自量力。
洞口依舊,猩紅如故,吞噬了那個決絕的紅衣身影,也將他死死地隔絕在外。
他緩緩抬起那隻烙印著失敗的手,顫抖著,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狠狠一拳砸在身旁布滿暗紅苔蘚的冰冷岩壁上!
“砰!”
沉悶的撞擊聲在死寂的峽穀中回蕩。
碎石和濕滑的苔蘚簌簌落下。指關節瞬間皮開肉綻,鮮血混著汙泥蜿蜒流下,與掌心那焦黑的符文形成觸目驚心的對比。
然而,這點皮肉之苦,比起心口那如同被生生剜去一塊的劇痛,根本不值一提。
為什麽?
為什麽那些惡魔蜘蛛會退避?
它們畏懼的究竟是什麽?
是隱匿在自己身上的某個東西,還是……自己本身?
這念頭如同毒蛇,噬咬著他的思緒。
但此刻,所有疑問都被更洶湧的浪潮淹沒——紅秀!
她一人,踏入了終極魔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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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裏麵等待她的,是比外麵這些怪物恐怖百倍千倍的深淵!
“紅秀…你要帶著西風域…做什麽?” 離歌破碎的聲音從染血的齒縫間擠出,帶著鐵鏽般的腥氣。
他踉蹌著,一步一步,再次走向那地獄之門。
“滋啦!”
屏障表麵驟然亮起一道細小的血色電弧,精準地劈在離歌探出的真氣之上!
惡魔巢穴裏,西風赤月赤月惡魔)看著離歌在外麵封印中留下的氣息——赤月自己的血脈氣息。
紅秀躺在地上,她眼眸在極致的黑暗中瞬間失焦,又在下一秒被洞窟深處唯一的光源攫住。
那是一片令人作嘔的、蠕動著的巨大肉瘤。
它占據了整個巢穴穹頂的中心,如同大地母神腐爛流膿的心髒被強行懸掛於此。
肉瘤表麵布滿了粗大、虯結、如同活物般搏動著的暗紫色血管,粘稠的、散發著濃鬱腥臭的暗紅色漿液不斷從血管的縫隙中滲出、滴落,在下方形成一片黏膩的、閃爍著微弱磷光的沼澤。
肉瘤的主體呈現出一種無法形容的、混合著汙濁暗紅與死寂灰敗的顏色,其表麵並非光滑,而是布滿了無數細小的、不斷開合的孔洞,每一次開合都伴隨著低沉、混亂、如同億萬蛆蟲啃噬骨髓的嘶嘶聲,匯成一片褻瀆理智的永恒低語。
無數條滑膩、末端帶著吸盤或骨刺的暗紫色觸須從肉瘤的各個方向垂落下來,如同巨樹的根須,又像章魚的腕足,在虛空中緩慢而無意識地扭動、蜷曲,攪動著汙濁的空氣。
這就是赤月惡魔的本體!也是西風家族最驕傲的英雄——西風赤月!
僅僅是注視,紅秀就感到自己的靈魂仿佛被無數冰冷滑膩的觸手纏繞、拖拽,朝著瘋狂與毀滅的深淵滑落。
她強行壓下翻騰的嘔吐感和靈魂深處的戰栗,目光死死鎖定在肉瘤下方。
那是祭壇的中央,赫然平躺著自己帶來的身影——西風域!
他雙目緊閉,臉色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灰敗,仿佛生命力正在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急速抽離。
祭壇四周,流淌著粘稠如血的暗紅色能量流,它們如同活蛇般纏繞著祭壇的骸骨紋路,最終匯聚到西風域的身體下方,形成一個不斷旋轉、散發出不祥光芒的能量漩渦。漩渦的中心,正是他心口的位置。
就在這時,穹頂那巨大的赤月肉瘤猛地一陣劇烈蠕動!其中心部分,一個巨大的、如同眼瞼般的結構緩緩裂開,露出了內裏一片深邃、旋轉著無數混亂光斑的黑暗。
一股比之前強橫百倍、充滿了純粹邪惡與古老意誌的精神波動如同無形的海嘯,轟然降臨!
這股意誌精準地鎖定了祭壇上的西風域。
“吼——!!!”
一聲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在靈魂層麵炸響的、混合著無盡貪婪與狂喜的咆哮,席卷了整個惡魔巢穴!
祭壇周圍的血色能量漩渦瞬間變得狂暴無比,旋轉速度激增百倍!
西風域的身體在漩渦中心猛地向上懸浮起來,四肢痛苦地繃直、抽搐!
與此同時,赤月肉瘤裂開的“眼瞼”深處,一道凝練到極致的、由純粹汙穢邪念構成的暗紫色光柱,如同來自深淵的審判之矛,轟然射出!精準無比地貫入西風域懸浮的身體!
“呃啊啊啊——!!!”
西風域緊閉的雙眼驟然圓睜!
瞳孔瞬間被瘋狂旋轉的混亂紫光充滿、撕裂!他張大嘴巴,發出一聲絕非人類所能發出的、混合著極致痛苦與靈魂被強行撕裂的淒厲慘嚎!
他的身體在光柱的衝擊下劇烈顫抖、扭曲,皮膚表麵浮現出與肉瘤上如出一轍的暗紫色魔紋,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仿佛在被強行重塑!
紅秀嚇得目眥欲裂,想要呼喊,喉嚨卻被無形的力量扼住,隻能發出絕望的嗬嗬聲。
這恐怖的占據過程並未持續太久。
那貫穿西風域身體的暗紫色光柱驟然收斂,縮回肉瘤的“眼”中。
懸浮在半空的西風域身體,如同斷線的木偶般,重重地摔回冰冷的骸骨祭壇上,發出一聲悶響。
祭壇上的人,緩緩地坐了起來。
動作帶著一種初生的僵硬,卻又蘊含著令人心悸的力量感。
他或者說它)低頭,用一種完全陌生的、帶著審視物品般的冰冷目光,打量著自己這具新生的“軀殼”——修長的手指屈伸著,感受著肌肉下湧動的、遠比人類強大千百倍的邪惡力量。
覆蓋在皮膚表麵的暗紫色魔紋如同活物般緩緩流動,最終隱沒在皮膚之下,隻留下淡淡的痕跡。
屬於西風域的俊朗麵容依舊,但那雙眼睛,瞳孔深處旋轉著永恒的混亂紫光,再無半分屬於人類的溫度與情感,隻剩下俯視螻蟻般的漠然與深不見底的邪惡。
赤月,成功占有了西風域的身體!這是他西風赤月家族最後的、也是最完美的容器!
它微微側頭,視線似乎穿透了空間。
捕捉到祭壇旁某個角落,一團微弱得幾乎隨時會熄滅的、純白色的靈魂光暈——那是被它強行撕裂、驅逐出軀殼的西風域的靈魂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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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團光暈在汙穢的巢穴空氣中痛苦地扭曲、明滅,散發出純淨卻無比脆弱的氣息。
赤月惡魔那冰冷的、非人的眼眸中,紫光微微波動了一下。
一個極其淡漠、如同處理廢棄物的念頭閃過:‘西風赤月的血脈……終究是徹底斷絕了……也罷。’
它隨意地抬起一隻手,五指張開。
掌心前方,粘稠的黑暗能量自動匯聚、凝結,瞬間化作一個由漆黑魔晶構成、表麵流淌著暗紫色封印符文的瓶子。瓶口產生一股強大的吸力,將那團微弱的白色靈魂光暈強行拉扯過來,如同捕捉一隻微不足道的螢火蟲,將其囫圇吞入瓶中。
“嗤——”
瓶口自動封閉,暗紫色的封印符文亮起,將瓶內徹底隔絕。
那純淨的靈魂之光被禁錮在永恒的黑暗魔晶之中,隻留下瓶身表麵偶爾一閃而過的、微弱的白色掙紮痕跡。
赤月惡魔西風域)看也沒看那封印著舊主靈魂的瓶子,任由它懸浮在自己身側。
它站起身來,動作由最初的僵硬迅速變得流暢自然,仿佛這具身體天生就該屬於它。
它甚至還伸出手,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屬於西風域、此刻卻沾染了祭壇汙穢和暗紅漿液的華貴衣袍,動作優雅中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邪異。
做完這一切,它才緩緩抬起頭,那雙旋轉著混亂紫光的眼睛,第一次真正地、帶著一絲複雜難明的意味,投向祭壇下方不遠處,那如同兩座沉默山嶽般的巨大身影。
左邊,是雙頭血魔。它龐大的身軀覆蓋著厚重、如同熔岩冷卻後的暗紅甲殼,兩個猙獰的頭顱低垂著,猩紅的複眼如同凝固的血塊,散發著無盡的暴戾與毀滅氣息。
那是被赤月之力每時每刻徹底侵蝕、扭曲的西風老祖,家族的守護者,如今成了毀滅的先鋒。
右邊,是雙頭金剛。它比血魔更加魁梧,渾身覆蓋著暗金色的、仿佛由金屬鑄就的甲殼,閃爍著冰冷的光澤。兩個金剛頭顱同樣低垂,金色的複眼空洞無神,隻有純粹的力量感在它岩石般的軀體中無聲流淌。
那是西風烈,赤月的父親,西風血鴨同父異母的兄長,家族的驕傲與利刃,如今也化為了惡魔的爪牙。
看著這兩尊由至親所化的恐怖魔物,看著它們身上那屬於赤月深淵的、不可磨滅的烙印,占據著西風域軀殼的赤月惡魔,那冰冷非人的眼眸深處,屬於“西風赤月”的某些極其久遠、幾乎被徹底磨滅的記憶碎片,如同沉渣般被強行翻攪起來。
“二十多年前……那個同樣被猩紅月光籠罩的夜晚……家族最隱秘的禁地……你們冰冷刻毒的判決……“玷汙血脈”、“孽種”、“必須抹除”……還有……她……我的妻子!,是我的妻子!秦古彤。”赤月西風域)最後怒吼著喊出自己妻子的名字。
那個如水般溫柔、又如火般剛烈的女子,西風赤月摯愛的妻子,離歌的生母。
她當年擋在赤月身前樣子,眼神決絕而哀傷,最終舍去了輪回之力,用秦家秘法送走了懷胎五個多月的離歌,化為飛灰的景象,如同最鋒利的冰錐,狠狠刺入赤月惡魔此刻占據的、屬於真正少年赤月的心髒!
哪怕身為惡魔,占據著別人的身軀,一股源自靈魂本源深處、早已被邪惡扭曲卻依舊無法徹底斬斷的、屬於“西風赤月”的尖銳痛楚,瞬間貫穿了它!
那痛楚並非憐憫,而是滔天的恨意與無盡的悲愴混雜而成的岩漿!
它喉嚨裏發出一陣低沉、沙啞、仿佛無數砂礫摩擦的怪異聲響,像是在適應這具新軀殼的聲帶。
終於,一個清晰、冰冷、卻蘊含著足以凍結靈魂的刻骨恨意與瘋狂快意的聲音,用一種屬於人類的語言,在死寂的惡魔巢穴中響起,每一個字都如同淬毒的冰棱,狠狠釘在雙頭血魔和雙頭金剛那早已失去自我的軀殼之上:
“我最愛的古彤…哼!…父親……老祖……你們兩個,對於今天的結果,還滿意嘛?”
聲音頓了頓,那雙旋轉著混亂紫光的眼睛,死死盯住雙頭金剛西風烈那毫無反應的金色頭顱,仿佛要穿透那厚重的甲殼,直視裏麵早已湮滅的靈魂。
“你們當年……不惜一切代價……要封殺的……我的孩子……”
它緩緩抬起手,指向自己——指向封印外,嘴角咧開一個極端扭曲、混合著惡魔殘忍與人性瘋狂的弧度:
“是我和秦古彤的孩子……”
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地獄的號角在巢穴中轟鳴、回蕩,震得那些垂落的觸須瘋狂舞動,震得祭壇下的血色沼澤劇烈翻騰:“今天,他!回來了!”
欲知後事如何, 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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