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回 古龍孕卵汙穢降世, 魔潮噬城血染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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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垠的、冰冷死寂的混沌虛空深處,一片龐大到足以遮蔽星辰係的陰影,正無聲無息地滑行。
那不是普通的黑暗,而是由純粹的、沉澱了無數紀元的毀滅意誌凝聚成的實體。陰影的核心,盤踞著一頭無法用言語形容其猙獰與古老的巨物。
它的形態近似巨龍,卻又遠比任何神話傳說中的龍更加扭曲、更加褻瀆。覆蓋全身的並非鱗片,而是一片片不斷蠕動、流淌著粘稠黑油的巨大甲殼,邊緣鋒利如撕裂空間的巨刃。
嶙峋的骨刺從脊椎一路蔓延至近萬丈長的尾部,每一根骨刺頂端都燃燒著幽綠色的、永不熄滅的魔火,將周圍冰冷的虛空都灼燒出細微的漣漪。
一對遮天蔽日的膜翼緩緩收攏在身側,翼膜上布滿了不斷開合、發出無聲尖嘯的慘白眼球。
這便是此次域外天魔大軍的源頭與主宰——一頭誕生於混沌破滅之初、以吞噬世界本源為食的滅世古龍!
此刻,這頭象征著終極毀滅的古龍,那如同兩顆燃燒著熔融黃金的深淵般的巨大豎瞳,正死死地凝視著前方。
它的目光穿透了混亂的時空亂流,跨越了難以計數的虛空距離,精準地鎖定了那片懸浮在瑪法世界本源之上、散發著至高秩序與創造光輝的領域——三十三重天外天!
一股浩瀚、威嚴、如同天道本身般不可撼動的氣息,正從那片光輝之地隱隱傳來。那氣息純淨、博大、帶著開辟鴻蒙、定鼎乾坤的無上偉力,正是它最厭惡、也最渴望摧毀的秩序本源!
古龍巨大的頭顱微微前探,覆蓋著粘稠黑油、如同山脈般嶙峋的鼻翼,極其細微地翕動了一下。
兩道漆黑如墨、由毀滅氣息凝聚的龍須,在虛空中無風自動,如同最精密的探測器官。
“嘶——嚕……”
一聲低沉到足以讓星辰熄滅的混沌嘶鳴,從它那布滿螺旋利齒的巨口中發出。那嘶鳴並非聲音,而是直接在虛空中震蕩的毀滅波紋。
熔金色的豎瞳深處,閃過一絲極其人性化的忌憚與陰鷙。
硬骨頭。
非常硬的骨頭。
僅僅是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被動感知,那股創世神威就讓它覆蓋周身的毀滅甲殼不由自主地微微炸起,邊緣鋒利的甲殼縫隙間,滲出絲絲縷縷帶著硫磺與血腥氣息的黑霧。
它本能地感覺到,直接衝向那片光輝之地,與那位執掌天道的創世主神硬撼,即便能勝,也必將付出難以承受的慘痛代價,甚至可能被拖入永恒的封印或同歸於盡的境地。
狡猾,是它能在無數紀元中存活至今、吞噬掉無數世界本源的依仗。
巨大的熔金豎瞳微微眯起,毀滅的意誌在它那龐大的混沌核心中急速翻湧、計算。
片刻後,一絲極其陰冷、殘忍、帶著無盡惡毒的笑意,如同毒液般在豎瞳深處彌漫開來。
它龐大的身軀在虛空中極其輕微地調整了一下方位。覆蓋著粘稠黑油的腹部甲殼,其中一片比其他地方更加厚重、布滿詭異蠕動符文的區域,緩緩地向內收縮、繃緊。
那片甲殼之下,仿佛有億萬顆心髒在同時搏動,發出沉悶而令人作嘔的“咕咚”聲。
“嘶……嘎!”
一聲短促而尖銳的嘶鳴!古龍猛地揚起那如同斷裂山脈般的脖頸,毀滅的力量在它腹部那特定的區域轟然爆發!
嗤啦——!
如同最堅韌的皮革被強行撕裂!
那片厚重無比的腹部甲殼,硬生生被一股從內部爆發的巨力撐開一道長達數千裏的恐怖裂口!
沒有鮮血噴湧,隻有無窮無盡的、散發著濃鬱腐爛與邪惡氣息的粘稠黑綠色液體,如同決堤的冥河之潮,從裂口中狂瀉而出!
而在那粘稠惡心的液體洪流之中,裹挾著無法計數的、密密麻麻的卵!
那些卵每一顆都有房屋大小,表麵覆蓋著厚厚的、布滿血管般紋路的黑色膠質膜,內部隱約可見扭曲蠕動的巨大陰影,散發著令人靈魂凍結的貪婪與饑餓感!
億萬寄生蟲卵,如同被毀滅意誌驅動的隕石群,脫離了古龍的身體,在它龐大魔翼掀起的一道道毀滅風暴的加速下,化作一片汙穢的流星雨,撕裂虛空,精準無比地朝著下方那散發著勃勃生機、如同藍綠色寶石般的瑪法大陸凡人聚居區域——狠狠砸落!
目標:比奇王國!
盟重省!
毒蛇山穀!
白日門!
蠻荒平原!
綠洲城市!
所有人口稠密、信仰匯聚之地!
古龍緩緩合攏腹部的裂口,粘稠的黑油迅速覆蓋、修複著傷口。
它那熔金色的豎瞳,冰冷地俯瞰著下方即將化作煉獄的凡間,毀滅的低語在虛空中震蕩,充滿了刻骨的怨毒與算計:
“信仰……香火……螻蟻的供奉……皆盡汙穢……斷絕……”
“本源動搖……神格……自潰……”
“待你虛弱……便是……吾……吞噬……之時!”
它龐大的身軀重新隱入更深的混沌陰影之中,如同最有耐心的獵人,等待著獵物因失血而虛弱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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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那對燃燒著幽綠魔火的骨刺和翼膜上無數慘白的眼球,在黑暗中閃爍著貪婪而冰冷的光。
瑪法大陸,比奇王國,王城。
正午的陽光溫暖地灑在繁華的街道上,商販的叫賣聲、孩童的嬉鬧聲、車馬的軲轆聲交織成一片充滿人間煙火氣的樂章。
王宮廣場上,巨大的戰神雕像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象征著王國的武力與榮耀。
元帥府衙內,烈九正與幾位將領在地圖前商討邊境布防,雲裳夫人與周蘭芝在庭院中修剪著幾盆開得正豔的蘭花,談論著女兒令儀匆匆歸來又離去的事情,眉宇間帶著揮之不去的憂慮。
平靜,安寧。沒有人知道,滅頂之災已懸於頭頂。
突然!
天空毫無征兆地暗了下來!
並非烏雲蔽日,而是一種令人心悸的、帶著汙穢氣息的陰影,瞬間籠罩了整個比奇王城!
溫暖的陽光被徹底隔絕,冰冷、粘稠、仿佛能滲透骨髓的黑暗降臨!
“天……天怎麽黑了?”
“看!天上!那是什麽東西掉下來了?!”
“流星?不!好……好多!是隕石嗎?!”
驚恐的呼喊聲瞬間打破了城市的寧靜。人們紛紛衝出房屋,抬頭望向那變得如同墨汁般漆黑的天空。
隻見無數道拖著長長黑綠色尾焰的“流星”,正以恐怖的速度撕裂黑暗,朝著王城以及王國各處城鎮、村莊,瘋狂墜落!
那景象,如同末日天罰!
“敵襲——!!!” 王城各處了望塔上,淒厲到變調的警報號角聲撕心裂肺地響起!
元帥府衙內,烈九猛地衝出書房,抬頭望天,這位身經百戰的鐵血元帥,臉色在看清那些墜落之物的瞬間,也變得一片煞白!
那絕不是普通的隕石!那汙穢邪惡的氣息,隔著遙遠的距離,已經讓他體內的鬥氣都感到滯澀和強烈的厭惡!
“保護百姓!開啟防護法陣!所有將士!上城牆!準備迎敵——!”
烈九的咆哮如同炸雷,瞬間傳遍府衙!
他一把召喚出、那柄陪伴他征戰瑪法的沉重長刀“屠龍”,刀身嗡鳴,爆發出熾烈的金色鬥氣!
雲裳夫人和周蘭芝也被這恐怖的變故驚呆了。周蘭芝下意識地抓住雲裳的手臂,臉色慘白如紙:“雲裳……那……那是什麽?”
話音未落!
轟!轟!轟!轟——!!!
比奇城外,近郊的農田、山林,王城外圍的貧民區,甚至王宮附近的廣場……
無數聲震耳欲聾、仿佛大地心髒被撕裂的恐怖爆炸,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
大地在瘋狂震顫!建築在轟鳴中倒塌!
火光與濃煙衝天而起!
然而,比爆炸聲更加恐怖的,是隨之而來的、無數非人的、淒厲到扭曲的尖嘯!
那些墜落的“隕石”——巨大的、覆蓋著黑色膠質膜的蟲卵,在撞擊地麵的瞬間便轟然炸開!
粘稠腥臭的黑綠色液體如同強酸般四處飛濺,所到之處,岩石腐蝕,草木枯萎,木質建築瞬間化作黑水!
而從那爆裂的蟲卵之中,爬出了難以想象的噩夢!
它們形態各異,有的如同放大了千百倍、覆蓋著骨甲和鋒利口器的巨大蜈蚣,有的像長著蝙蝠翅膀、渾身流淌膿液的腐爛巨蝠,有的則是完全由蠕動肉塊和慘白骨刺拚湊而成的、不斷滴落粘液的肉山……
唯一的共同點,是它們身上散發出的、濃烈到令人作嘔的汙穢魔氣,以及那雙雙燃燒著純粹毀滅與饑餓欲望的猩紅複眼!
“吼——!!!”
“嘶嘎——!!!”
“咕嚕……血肉!!!”
魔物的咆哮瞬間壓過了人類的哭喊!
它們如同決堤的汙穢洪流,從爆炸的煙塵與粘液中衝出,瘋狂地撲向最近的一切活物!
鋒利的爪牙輕易撕開皮甲和血肉,貪婪地吞噬著驚恐奔逃的人類!
慘叫聲、哭嚎聲、骨骼碎裂聲、建築倒塌聲……
瞬間將比奇王城變成了血腥的屠宰場!
“列陣!放箭!擋住它們!保護百姓撤退!”
烈九魁梧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內城的城頭,須發怒張,金色的鬥氣如同燃燒的火焰覆蓋全身,手中的屠龍刀發出驚天動地的龍吟!
刀光過處,一道半月形的金色鬥氣斬橫掃而出,將十幾隻撲上城牆、形如巨大跳蚤的魔蟲攔腰斬斷!
腥臭的綠色蟲血和內髒碎片如同暴雨般噴灑!
“元帥小心!” 副將的驚呼傳來。
一隻隱藏在陰影中、體型如同小山的腐爛肉山魔物,猛地從城牆下方彈射出一條布滿吸盤和利齒的巨大觸手,如同攻城錘般狠狠砸向烈九的後背!
觸手未至,那腥臭腐爛的勁風已經令人窒息!
烈九怒吼回身,屠龍刀帶著劈山斷嶽之勢狠狠斬下!
嗤——!
金色的刀芒與布滿粘液的觸手轟然碰撞!粘液被鬥氣蒸發,發出滋滋的聲響,惡臭撲鼻!
堅韌的觸手被斬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綠色的膿血狂噴!但那觸手蘊含的力量也極其恐怖,震得烈九虎口發麻,氣血翻湧,蹬蹬蹬後退三步才穩住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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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臭的膿血如同瓢潑大雨,劈頭蓋臉地澆了下來!距離較近、正被侍衛護著向城內撤退的周蘭芝首當其衝!
“啊——!” 周蘭芝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昂貴的錦緞衣裙瞬間被惡心的綠色膿血浸透,臉上、頭發上更是沾滿了粘稠腥臭的汙物,強烈的腐蝕性讓她裸露的皮膚傳來火辣辣的刺痛!
“蘭芝!” 雲裳夫人大驚失色,連忙想上前攙扶。
“別管我!退後!”
烈九的咆哮如雷,他抹了一把濺到臉上的腥臭蟲血,眼神如受傷的猛虎,死死盯著城牆下源源不斷湧來的、形態更加猙獰的魔物潮水。
屠龍刀再次爆發出璀璨的金芒,他如同磐石般擋在城垛缺口前,對著蜂擁而上的魔蟲發出震天的戰吼:“殺——!!!”
比奇城,這座瑪法大陸人類最繁華的王國心髒,此刻已是火光衝天,魔影肆虐,哀嚎遍野。
斷肢殘臂混雜著粘稠的蟲血鋪滿了街道,昔日繁華的市集變成了人間地獄。
濃煙遮蔽了天空,隻有魔物猩紅的複眼和燃燒的建築在黑暗中閃爍著絕望的光芒。
同樣的慘劇,在盟重土城的黃沙堡壘,在毒蛇山穀的幽深村落,在白日門海邊的漁港……
在瑪法大陸凡人所居的每一片土地,同時上演!
億萬寄生蟲孵化出的汙穢魔軍,如同瘟疫般瘋狂蔓延,吞噬著生命,踐踏著文明,將絕望與死亡的陰影,狠狠地烙印在這片曾經充滿生機的世界之上!
凡人絕望的哭嚎,如同億萬根無形的尖針,穿透了空間的阻隔,狠狠刺入三十三重天那片寧靜祥和的至高道場,也刺入了剛剛安頓好妻子、正欲前往天界壁壘查看情況的啟源天尊明燈的心頭!
明燈的身影驟然停頓在雲海之上,他猛地轉頭,金色的眼眸瞬間變得冰冷如萬載寒淵,穿透了層層天界屏障,清晰地“看”到了下方瑪法大陸正在上演的血腥煉獄!看到了那汙穢的魔潮,看到了在魔爪下掙紮哭喊的凡人,也看到了在比奇城頭浴血奮戰、渾身浴血的烈九,以及被魔血淋頭、驚恐萬狀的周蘭芝和護著她的雲裳!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著滔天怒火與冰冷殺意的恐怖神威,如同沉寂億萬年的火山,轟然從他身上爆發出來!
轟——!!!
整個三十三重天的混沌雲海瞬間沸騰!
億萬星辰的運行軌跡為之凝滯!
懸浮的仙宮神闕劇烈震顫!
所有感應到這股神威的神隻,無論身處何方,無論正在做什麽,都在同一瞬間,靈魂深處湧起一股源自本能的、凍結血液的極致恐懼!
第二次神魔大戰的號角,已由億萬凡人的血與淚,淒厲吹響!
欲知後事如何, 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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