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回 璃月怒罵醒雷神,絕筆一書解前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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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月僵在臥室門口,看著驚蟄跪地痛哭的背影,那哭聲中的絕望如同實質的冰錐,刺得她心口發悶。
一種莫名的酸楚和想要上前安慰的衝動在她心底滋生,可腳步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我……我該說什麽?我能做什麽?’ 她從未見過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如此強大的男人,流露出這般撕心裂肺的脆弱。
這遠比他的瘋狂和強勢更讓她不知所措。
她下意識地向前挪動了一小步,地板細微的吱呀聲卻驚動了沉浸在巨大悲慟中的驚蟄。
哭聲戛然而止。
驚蟄猛地抬起頭,轉過身來!
那一瞬間,璃月的心髒幾乎停止了跳動!
她看到了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那原本深邃溫柔的紫眸此刻布滿了血絲,裏麵翻湧著滔天的仇恨、毀滅一切的怒火、以及足以將靈魂都凍結的無盡悲傷!
那眼神可怕得如同從地獄歸來的修羅,讓璃月渾身血液都涼了半截,下意識地就想後退逃跑。
然而,當驚蟄的目光聚焦在她臉上時,那駭人的戾氣和瘋狂竟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
“你是不是月兒?”仇恨與怒火被強行壓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深沉的、幾乎能將人溺斃的痛楚和……
一種讓璃月看不懂的、仿佛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的極致溫柔與眷戀。
“哎,形似神不似!”他的眼神軟了下來,仿佛冰封的河麵下湧動著滾燙的岩漿,定格在璃月身上的目光複雜得讓她窒息。
璃月被他這瞬間的眼神變化和言語弄得心驚肉跳,尤其是那驟然軟化後裏麵蘊含的過於濃烈的情感,讓她產生了極大的誤解。
“他……他這樣看著我……難道……難道因為太難過,又想對我……”她想起了迷宮裏的那個強吻,臉頰瞬間煞白,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向後縮了一下,做出了防備的姿態。
就是這個細微的、充滿疏離和戒備的後退動作,像一盆冰水,徹底澆醒了驚蟄!
他眼中的迷霧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徹骨的、令人心寒的清明。
“對啊,我的月兒,已經離去了。”他看清了,眼前這個有著和月兒一模一樣容顏的女子,眼神裏沒有熟悉的愛戀和心疼,隻有恐懼、陌生和警惕。
她不是他的月兒。
“哎!她真的走了。”他的月兒,早在不知多少個世紀以前,在他捏碎回城卷軸離開的那一刻,就已經被獨自遺棄在這片凝固的時空裏。
她或許掙紮過,等待過,最終在無盡的孤獨和思念中,悄然化作了眼前這具森白的枯骨……而他,卻可笑的以為隻是分別了短短一瞬,還滿懷希望地帶著“另一個她”回來……
巨大的荒謬感和自我厭惡幾乎將他擊垮。他猛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隻剩下死寂的灰燼和一種令人心疼的疲憊。
他沒有再看璃月,而是緩緩地、極其輕柔地,仿佛怕驚擾了沉睡的愛人般,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解下了那具骷髏頸項上那串屬性逆天的【刺神之心】項鏈。
嶄新的鏈墜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冰冷而強大的烏光,與古老的骸骨形成了無比刺目的對比。
“你,你要幹什麽?”璃月屏住呼吸,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的動作,心髒狂跳,不明白他要做什麽。
接著,驚蟄又將那件疊放得整整齊齊的、流淌著暗影能量的女式刺客戰衣【幽影魅甲】拿起,將項鏈鄭重地放在衣服之上。
然後,他抱著這身足以讓整個瑪法大陸刺客瘋狂的絕世裝備,緩緩站起身,走向璃月。
他的步伐有些踉蹌,仿佛背負著千鈞重擔。
他在璃月麵前停下,將手中的衣物和項鏈,以及不知何時放在最上麵的、一枚散發著柔和綠光的回城卷軸,一起遞向她。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卻異常平靜,平靜得讓人害怕:“拿著吧。”
“給...給...我的?”璃月愣住了,下意識地接住那沉甸甸的、蘊含著恐怖力量的裝備和冰冷的回城卷軸。
驚蟄看著她,眼神空洞,仿佛透過她在對那個逝去的靈魂懺悔:“你雖然不是我的月兒……但你是璃月,和她……有著一樣的命運軌跡。這些裝備……理應是你的了。我沒有別的意思……”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了最後的力氣,說出了那句注定將烙印在璃月靈魂深處的話:“我隻是想通了。我不能……也不該再打擾你的生活。我已經……害死了月兒。你走吧,回去吧,回到你的世界去。”
璃月徹底懵了!大腦一片空白!
“這就讓我走啦?”他……他就這樣放她走了?
還把這麽珍貴的東西給她?害死了月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巨大的信息量和驚蟄那死寂絕望的眼神讓她一時無法反應。
‘走?對!走!立刻離開這個瘋子,離開這詭異的地方!’ 這是她第一個也是最強烈的念頭。
她幾乎是本能地抓緊了手中的東西,猛地轉身,腳步慌亂地衝出了臥室,衝出了屋子,再次回到了那個陽光明媚、桃花紛飛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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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景致映入眼簾,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剛才蕩秋千時那份短暫的寧靜和心動。
與屋內那具骷髏和驚蟄絕望哭聲形成的巨大反差,讓她心亂如麻。
這幾日被他強行抱在懷裏照顧、被他無微不至寵溺、甚至被他氣哭又救下的點點滴滴,不受控製地湧上心頭……
那個少年雖然瘋癲,可他眼中的深情和此刻那萬念俱灰的模樣……
她的腳步在院門口頓住了。
內心掙紮了許久,她最終還是猛地回過頭,衝著屋內喊道:“喂!你……你怎麽辦?!”
這一聲呼喊,似乎將驚蟄從徹底的死寂中喚醒了一絲。
他緩緩走出來,站在房門口,陽光照在他蒼白的臉上,卻照不進他那雙空洞的眼睛。
他看了一眼小院,聲音沒有任何起伏:“我?我要葬了她。然後……留在這裏,陪著她,那個回城卷,你不用跑遠,原地捏碎它就傳送了。”
語氣不帶絲毫留戀,她不是他的月兒,雖然她是璃月。
“留在這個沒有時間流動、隻有無盡回憶和孤獨的幻境裏,直到永恒?”璃月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揪了一下!
一股強烈的不忍和……一種連她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焦急湧了上來。
出於人道,她也覺得應該幫忙安葬,但那畢竟是……她自己的骸骨?這太詭異了!
“我幫你安葬她再走……”她話未說完。
“不用。”驚蟄打斷她,拒絕得幹脆而疏離,“你走吧。” 他仿佛又想起了什麽,轉身回屋,很快又出來,手裏多了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卻明顯泛黃舊損的素白宣紙。
他走到璃月麵前,將信紙遞給她,眼神複雜:“這個……是月兒……走的時候,留給我的。你想看就……看看吧。然後,就真的走吧。給你,別誤會,隻是想證明我說的是真的,你不用放心上!”
“他的月兒留給他的???”璃月好奇地接過那張薄薄的、卻仿佛重若千鈞的紙。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封信會揭開一切。
她緩緩展開信紙。
清秀絕倫、卻又帶著一絲決絕鋒銳的熟悉字跡,瞬間撞入她的眼簾!那筆跡……那筆跡分明和她的一模一樣!
【驚蟄,我真正的夫君:】
開頭的稱呼就讓她心頭劇震!
【當你展開這封信時,月兒已留在了我們的小院,那片隻屬於你和我的桃園……】
【原諒我最後的謊言,原諒我自私地偷走了你未來的光明……】
【你可知,石墓迷宮那三次“喂藥”,是我冰冷刺客生涯裏,第一次嚐到被人視若珍寶的滋味?……】
【這二十五年,是我此生最奢侈的經曆……我過得好快樂,過得好開心……】
【可正因愛你入骨,我才不能囚禁你這注定翱翔九天的雷霆!……】
【深淵裏的神裝,是我能為你鋪就的最後一塊基石……穿上它們,拿起龍牙,讓整個瑪法大陸記住你的名字——驚蟄!……】
【回去吧,我的真愛……回到屬於你的天地,去叱吒風雲,去書寫傳奇……】
【隻是……在每一個雷霆閃耀的夜晚,在每一次桃花盛開的時節,請你……偶爾想起我……】
【—— 永遠愛你的月兒 璃月 絕筆)】
每一個字,都像一道驚雷,狠狠劈在璃月的靈魂深處!
那字跡!那口吻!那裏麵提及的石墓喂藥、二十五年的桃源時光、深淵神裝、對他的期許……甚至那份寧願自己孤獨死去也要讓他輝煌的決絕愛意……
“轟——!!!”
所有的懷疑、所有的僥幸、所有的自欺欺人,在這一刻被這封來自“自己”的絕筆信轟得粉碎!
她終於明白了驚蟄所有的瘋狂、所有的寵溺、所有的眼淚和絕望從何而來!
那不是認錯!那不是幻想!
那是真實發生過的、刻骨銘心的愛戀!
而她……就是那個“月兒”的轉世或者……某種意義上的延續?
巨大的震撼和荒謬感讓她渾身冰涼,手指顫抖得幾乎握不住信紙。
她猛地抬頭看向驚蟄,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而驚蟄,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眼神裏是死水般的平靜,仿佛早已接受了這一切。
看著他那副“就此沉淪,與枯骨相伴永恒”的絕望模樣,再看著信中那個“月兒”對他“叱吒風雲、書寫傳奇”的殷切期盼,一股無名火猛地從璃月心底竄起!
是憤怒於他的消極?
是心疼他的痛苦?
還是被信中那份熾熱的愛意和自己的“犧牲”所觸動?
她分不清了!
她收起信紙指著驚蟄的鼻子,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尖利,帶著前所未有的憤怒和……痛心疾首:
“你看看!你看看她信裏寫的什麽?!她用自己的命換你出去!換你光芒萬丈!換你名震瑪法!不是讓你像個懦夫一樣躲在這裏對著骨頭哭哭啼啼等死的!”
驚蟄身體一震,空洞的眼神波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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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月越說越氣,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話語如同連珠炮般砸向他:“你不是雷神嗎?!你不是天才嗎?!你的雷霆之力呢?!你的傲氣呢?!就因為她死了雖然死的是我?),你就要在這裏爛掉嗎?!你對得起她嗎?!對得起她為你做的這一切嗎?!你這是在踐踏她的心意!侮辱她的犧牲!”
“她愛你,不是要你陪她死!是要你替她活!精彩地活!你聽不懂嗎?!你這個笨蛋!傻瓜!懦夫!!” 她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吼出了最後幾句話,每一個字都像鞭子一樣抽在驚蟄的心上。
驚蟄被她罵得愣住了,呆立在原地,那雙死寂的紫眸中,仿佛有破碎的光芒開始一點點重新凝聚。
璃月的話語,和他腦海中月兒信中的字句、以及那份深埋心底的不甘與驕傲產生了劇烈的碰撞!
“是啊……月兒要他出去,要他輝煌……他怎麽能……怎麽能讓她失望……讓她白白犧牲……”
看著驚蟄眼中逐漸燃起的微弱光芒,璃月知道,她罵醒他了。
她深吸一口氣,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走到他麵前,將那個綠色的回城卷軸塞回他手裏,然後拿起了屬於自己的那個。
她看著他,眼神複雜無比,聲音卻堅定了起來:“你不是要葬了她嗎?葬吧。然後,我們一起走。離開這個……傷心地。別讓她……別讓我……瞧不起你。”
驚蟄緊緊攥住了手中的回城卷軸。
“好,你說的對!”他深深地看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最終,重重地點了點頭。
璃月的話語像一道驚雷,劈開了驚蟄心中厚重的陰霾。
他眼中死寂的灰燼被重新點燃,雖然依舊燃燒著痛苦,卻多了一份必須完成的使命感和不敢辜負的堅毅。
他重重地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再次走進了臥室。
璃月默默跟了進去。這一次,她沒有恐懼,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和參與感。
驚蟄的動作極其輕柔,仿佛怕驚擾了沉睡的戀人。
他小心翼翼地用房間裏找到的、雖然陳舊卻依舊幹淨柔軟的錦被,將那具森白的骸骨仔細地、完整地包裹起來。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無盡的憐惜和告別的不舍,璃月在一旁靜靜看著,鼻尖再次泛酸,心中五味雜陳。
他們一起在院子裏那棵最繁茂的桃花樹下,選了一處正對溪流、能看到漫天落花的地方。
驚蟄用手和找到的工具,沉默地挖掘著泥土。璃月也蹲下身,用手捧起泥土,幫忙將坑整理得平整些。
過程中,驚蟄一直沉默著,仿佛所有的言語都已在那場痛哭和璃月的痛罵中耗盡。直到將包裹好的骸骨輕輕放入坑中,準備填土時,他看著那白色的包裹,忽然像是無意識地、喃喃低語了一句,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二十五年前,第一次和她逃到這裏時……這床上,也有一具……不知道是哪位前輩女子的骸骨……當時匆忙,也沒好好安葬……”
他的話像是隨口提起的久遠記憶碎片,沉浸在悲傷中的他並未深思。
但聽在璃月耳中,卻讓她動作一頓。
二十五年前?
另一具女子骸骨?
這桃源幻境,到底吞噬過多少孤獨的靈魂?
泥土緩緩覆蓋了曾經的摯愛。
一座小小的、新鮮的土墳出現在桃樹下,與周圍絢爛的美景形成一種淒涼的對照。
驚蟄從溪邊采來最大最完整的血色桃花,精心地、一朵一朵地擺放在墳頭,仿佛在為她裝點最後的容妝。
他的動作專注而哀傷,仿佛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儀式。
璃月站在一旁,心中也充滿了感慨。
看著這座新墳,她忽然想起了驚蟄剛才無意中提到的那位“前輩女子”。
同是淪落至此的孤獨靈魂,既然知道了,於情於理,也該祭拜一下,求個心安。
“那個……你剛才說的,二十五年前的那位前輩……她葬在哪裏?我們也去祭拜一下在走吧。” 璃月輕聲問道。
驚蟄正在擺放最後一朵花,聞言抬起頭,臉上露出一絲茫然。他站起身,環顧著後院,目光掃過記憶中的位置,下意識地指向桃樹另一側不遠處的空地:
“就在那邊,我記得當時就簡單地……嗯?”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臉上的茫然變成了錯愕和疑惑。
他指向的地方,空無一物!沒有墳塋,沒有標記,甚至連泥土都和其他地方一樣平整,仿佛從未被挖掘過!
“怎麽回事?” 驚蟄皺緊眉頭,快步走到那片空地,蹲下身仔細查看。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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