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回 萬靈歸墟恩琪傷,天賜神力子諾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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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中,極度的疲憊和神像散發的古老氣息讓驚蟄也合上了眼睛,意識沉入了一個深邃的夢境。
夢境中,那尊三頭六臂的神像活了過來,周身流轉著混沌初開時的原始光芒。
一個蒼涼而宏大的聲音直接在他靈魂深處響起:
“吾乃萬瑪法原始神明,‘三相尊神’……執掌創生、毀滅與平衡……於此界殘留一念,已等候汝八千餘載……”
隨著神隻的話語,驚蟄眼前閃過無數模糊卻震撼的片段:
雲霧繚繞的天庭、雷霆交織的宮闕、一位威嚴又隱含深情的雷君赫然是他前世的麵容)與一位活潑嬌俏、儀態百媚的神女敖子諾的前世,但他沒有看清是敖子諾。)相伴相隨,情意綿綿……然而天條森嚴,觸犯禁忌,最終被至高無上的啟源天尊明燈)貶下凡塵,曆劫重生……
“吾真身早已離去,探索萬千世界……此間僅存一絲神魂神力,維係此殿,鎮壓此地古戰場之百萬怨靈……然吾力日漸消散,怨靈躁動,恐害生靈……需汝,以純粹之雷霆本源,開啟冥界之門,送它們往生輪回……”
驚蟄在夢中發問:“我該如何做?”
“竭汝所能,將雷霆本源之力催至十成!於神殿廣場中心,施展汝之‘怒神霹靂’……屆時,吾將引導汝力,撕裂陰陽,暫時開啟通往古冥界之通道……汝需以神念維持通道,引導怨靈入內……此事畢,吾將此間殘留的一絲原始神力贈予汝,助汝早日……”
夢境消散,驚蟄猛地睜開雙眼,眸中紫色電光一閃而逝。
他沒有任何猶豫,輕輕將熟睡的璃月安置好,毅然起身,悄無聲息地走向殿外。他完全相信那位原始神明的指引,拯救百萬怨靈,義不容辭。
然而,他低估了身邊少女的關注。
一直暗中傾慕他、幾乎未曾深睡的恩琪,立刻察覺了他的動向。
她看到驚蟄神色凝重地獨自走向危險的殿外,心中一緊,幾乎未經思考,便握緊龍紋劍,悄悄跟了上去。
殿外,陰風怒號,萬魂嘶鳴。驚蟄屹立於廣場中心,無視周圍無數撲來的、卻被殘餘神殿神力暫時阻隔的恐怖惡靈。
他高舉龍牙,星光匯聚到手臂上,那個璃月為她他刺下的雷霆印記,體內浩瀚的雷霆本源之力毫無保留地爆發!
“轟隆隆——!!!”
前所未有的璀璨紫光從他體內迸發,如同紫色的太陽驟然降臨在這片被詛咒的土地上!
萬丈雷霆光芒衝散了黑暗,將他映照得如同真正的雷神降世!
龐大的能量波動被神殿本身的神力結界隔離在內,並未驚動殿內沉睡的眾人。
龍牙劍引動九天之雷,一道粗壯無比、純粹由毀滅與淨化之力構成的巨型紫色雷柱,伴隨著驚蟄的怒吼——“怒!神!霹!靂!”——悍然劈落在廣場中心!
大地震顫!
雷光落處,空間被強行撕裂,一個不斷旋轉、深不見底、散發著無盡古老死寂氣息的幽暗漩渦——古冥界之門,轟然洞開!
“神諭:以吾雷霆之名,本座引爾等往生!入此門者,得解脫!!”
驚蟄聲如雷霆,蘊含著無上威嚴與慈悲。
他的神念全力擴展,龐大的紫色雷光如同指引的路標,又如同驅趕的鞭策,籠罩了整個噬魂嶺。
密密麻麻、數以百萬計的古老惡靈先是一滯,隨即仿佛受到了某種本能的召喚,又或是被那純淨的雷霆之力淨化了部分怨氣,開始如潮水般,發出混合著解脫與不甘的嘶鳴,浩浩蕩蕩地湧向那道冥界之門!
景象壯觀而恐怖!無數的半透明魂靈洪流,湧入那深不見底的漩渦。
維持如此龐大的通道和引導如此數量的怨靈,對驚蟄的消耗是巨大的。
他的臉色迅速變得蒼白,身體微微搖晃,雷霆光芒也開始不穩定地閃爍。
一直躲在廣場邊緣巨石後、被眼前神明般的景象震撼得無以複加的恩琪,此刻看到了驚蟄的虛弱。
擔憂瞬間壓過了恐懼,這個平日裏溫柔甚至有些怯懦的少女,不知從何處湧起一股巨大的勇氣,她衝了出來,跑向驚蟄身邊。
“星辰!我來助你!”她舉起龍紋劍,純淨的道力湧動,一道又一道“治愈術”的白光落在驚蟄身上,同時口中念念有詞,施展“群體隱身術”籠罩住兩人,試圖規避周圍那些尚未被完全引導、依舊狂躁的惡靈的注意。
治愈術的光輝如同甘泉,略微緩解了驚蟄力量的飛速流逝。
他看向身邊這個臉色蒼白卻眼神無比堅定的少女,心中湧起一陣複雜的感動。
“你別分心,做好你的事,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麽,但是肯定是重要的事,我幫你!”恩琪說道。
在恩琪的輔助下,驚蟄咬牙堅持,終於將最後一股惡靈洪流送入了冥界之門。隨著最後一聲淒厲的嘶嚎消失在漩渦深處,冥界之門開始劇烈波動,緩緩閉合,最終消失不見,隻留下廣場中心一片焦土。
萬靈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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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幾乎虛脫,龍牙劍拄地才勉強站穩,體內雷霆之力十不存一,隻能在修養了。
就在此時,異變再起!
夜間出來覓食的、被巨大能量波動和活人氣息吸引的蠻荒食肉毒蟲——數十隻體型碩大、口器猙獰的“沙地蜮”——從四麵八方窸窣著湧來!它們發現了場中兩個虛弱的美味獵物!
“這是什麽東西?你小心!”恩琪驚呼,第一時間召喚出強大的神獸抵擋在前,同時再次施展集體隱身術,緊緊抱住幾近虛脫的驚蟄,“別動!移動隱身會失效!”
神獸咆哮著與蟲群搏鬥,但蟲群數量太多,前仆後繼。隱身術的光罩外,是密密麻麻令人頭皮發麻的毒蟲,它們瘋狂攻擊著神獸,並開始用敏銳的感知搜尋著隱藏的獵物。
“我們慢慢移動,等我施展隱身。”恩琪扶著他,走一步,一個集體隱身術,慢慢的逃離中心區域。
驚蟄迅速喝下一瓶特效太陽水和魔法藥,感受著體力和魔力的微弱恢複。
然而,一隻狡猾的沙地蜮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猛地朝恩琪的方向噴出一股腥臭的毒液!
“噗!”毒液雖未直接命中,卻破了隱身術的平衡!恩琪的身影瞬間暴露!
下一秒,另一隻沙地蜮如同閃電般撲上,鋒利的口器直刺恩琪毫無防護的後背!
“呃啊!”恩琪痛呼一聲,身體猛地一顫,背後傳來撕裂般的劇痛和麻痹感,鮮血瞬間染紅了道袍。
她反手一擊“靈魂火符”將那隻毒蟲炸飛,但自己也軟軟地向下倒去。
“恩琪!”剛剛恢複一絲力氣的驚蟄目眥欲裂,一把攬住她倒下的身軀。
看著懷中少女為了救自己而身受重創,蒼白的小臉因痛苦而扭曲,卻仍努力想對他笑一下,驚蟄心中的某根弦被猛烈撥動了!
怒火與雷霆同時爆發!
“孽畜!找死!!!”驚蟄仰天怒吼,剛剛恢複一成夾帶著殘餘的雷霆本源之力!
不顧一切地再次瘋狂運轉,甚至超負荷爆發!
龍牙劍指天,引動最後的力量!
“怒!神!霹!靂!”
數道比之前細小,卻更加密集狂暴的紫色雷鏈從天而降,如同雷神之鞭,精準地抽打在每一隻沙地蜮身上!淒厲的蟲鳴瞬間被雷霆的爆鳴淹沒,數十隻毒蟲在至陽至剛的雷霆下頃刻間化為焦炭!
蟲群瞬間被清空。
但驚蟄也徹底脫力,單膝跪倒在地,卻仍緊緊抱著氣息迅速萎靡下去的恩琪。
“恩琪!恩琪!撐住!”他焦急地呼喚著,手忙腳亂地想要拿出療傷藥。
恩琪艱難地睜開眼,看著驚蟄近在咫尺的、寫滿了擔憂與自責的臉龐,虛弱地笑了笑,聲音細若遊絲:“星辰……你沒事……真好……”
她的手無力地抬起,似乎想觸碰他的臉,卻最終垂落下去,徹底失去了意識。
“恩琪——!!!”
驚蟄的悲呼聲,終於穿透了神殿的隔絕,驚動了殿內沉睡的眾人。
璃月第一個驚醒,發現身旁驚蟄不見,又聽到外麵隱約的呼喊,臉色驟變,瞬間衝出殿外。
敖子諾、夜無憂、幽影、紫綰等人也紛紛被驚醒,抓起武器緊隨其後。
當他們衝出神殿,看到眼前的景象時,全都驚呆了——
廣場上一片狼藉,焦土遍地,殘留著恐怖的雷霆氣息和蟲屍焦臭味。
驚蟄單膝跪地,衣衫破損,嘴角帶血,明顯力竭虛弱。而他懷中,緊緊抱著背後一片血肉模糊、昏迷不醒、氣息微弱的恩琪!
“恩琪!”敖子諾失聲驚呼。
“夫君!怎麽回事?!”璃月衝到驚蟄身邊,焦急地查看他和恩琪的狀況。
驚蟄抬起頭,眼中充滿了疲憊、後怕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他看向璃月,又看向衝出來的眾人,聲音沙啞:
“先救恩琪!快!”
愛情的天平,在這一夜,因一場舍身相救的壯舉和瀕死的重創,悄然發生了微妙而劇烈的傾斜。
驚蟄心中,那份對恩琪的感激、愧疚與震撼,已然交織成了無法忽視的強烈情感。
而這一切,都被跑出來的敖子諾看在眼裏。
她看著驚蟄緊緊抱著恩琪那焦急萬分、心痛無比的模樣,又想起天空之鏡中自己看到的畫麵,以及那被天尊夫人無意中篡改的姻緣,一股巨大的委屈、不甘和醋意猛地湧上心頭,龍眸之中,瞬間盈滿了水光。
眼見恩琪氣息越來越微弱,背後傷口泛著詭異的黑氣毒蟲的毒性開始發作),夜無憂一個箭步衝上前。
“都讓開!穩住傷勢要緊!”他收起平日裏的嬉笑,麵色凝重,雙手疾速結印,濃鬱純淨的道力在指尖匯聚。
“治愈術!強效治愈術!”
柔和而強大的白色光輝如同暖流,一波接一波地湧入恩琪背後的傷口。
那猙獰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止住流血,開始緩緩愈合,皮肉再生。
但傷口深處殘留的那抹黑氣,卻隻是被暫時壓製,並未完全驅散,依舊頑固地侵蝕著恩琪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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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無憂眉頭緊鎖,擦了擦額角的汗:“皮肉傷暫時穩住了,但毒蟲的陰毒和內腑的震傷,我的治愈術隻能緩解,根除和完全恢複,需要時間,更需要她自己的意誌力醒來慢慢調息。”
驚蟄聞言,心中稍安卻又揪緊。他小心翼翼地,幾乎是用一種珍視的姿態,將昏迷的恩琪交給快步上前的雷瑩:“小心抱她回神殿內,讓她平躺,用最好的金瘡藥和解毒散外敷內服,時刻注意她的情況!”
“是,主人!”雷瑩鄭重地接過恩琪,如同捧著易碎的珍寶,快步返回神殿內。
眾人也隨著返回殿內,篝火重新燃起,映照著每個人驚魂未定又充滿憂慮的臉龐。璃月快步走到驚蟄身邊,扶住依舊有些虛弱的他,美眸中充滿了詢問、擔憂,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
驚蟄方才抱著恩琪時那焦急心痛的眼神,她看得清清楚楚。
驚蟄深吸一口氣,反手緊緊握住璃月的手,目光掃過眾人,最終深深看向璃月,聲音清晰而坦誠,將殿外發生的一切,包括那奇異的夢境、三相尊神的指引、開啟冥界之門送走百萬怨靈、以及恩琪如何發現並跟隨他、如何在他最虛弱時挺身而出施以援手、最終為保護他而身受重創的過程,原原本本、毫無隱瞞地說了出來。
“……月兒,”他最後凝視著璃月的眼睛,語氣低沉而真摯,帶著一絲後怕和無比的堅定,“我深知此事冒險,亦不願你擔憂,更絕非有意隱瞞。恩琪姑娘於我有救命之恩,我心中唯有感激與愧疚,絕無他念。我對你的心意,天地可鑒,星河為證,此生絕無更改。說給你聽,是不願你我之間因任何事生出半分誤會嫌隙。”
他的話語坦誠而熾熱,眼神清澈,充滿了對璃月的深情與尊重。
璃月靜靜地聽著,當聽到百萬怨靈、冥界之門時麵露驚容,聽到恩琪舍身相救時眼神震動,最後看著驚蟄毫不避諱、坦誠真摯的眼神,她心中那一絲細微的醋意和不安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理解和後怕。
她用力回握驚蟄的手,柔聲道:“夫君呀,不必多言,我信你。恩琪妹妹如此情深義重,舍身相救,我不是那不明事理、心胸狹隘之人?此刻最要緊的,是盼她早日康複,對吧。”隨即溫柔一笑。
“嗯,隻要我的月兒,不誤會就好!”
兩人雙手緊握,彼此眼中的信任與愛意曆經此番波折,反而更加深厚堅定。
就在這時,驚蟄似有所感。
他鬆開璃月的手,整了整衣袍,麵色肅然地走向大殿深處那座三相尊神的神像。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注視下,他恭恭敬敬地對著神像深深一揖,朗聲道:“晚輩驚蟄,謹遵上神諭令,已送百萬怨靈往生。多謝上神指引!”
話音落下,仿佛某種古老的契約被履行完畢。
隻見那殘破的神像周身,忽然蕩漾起一層微不可見卻無比深邃古老的微光。
殿內原本那絲微弱卻純淨的庇護神力開始活躍起來,如同受到召喚般,化作點點晶瑩的流光,圍繞著神像盤旋了三周,仿佛在做最後的告別與確認。
隨即,在所有人震驚的注視下,那匯聚了神殿最後殘餘神力、蘊含著萬瑪法世界一絲原始本源力量的流光,發出一聲低沉卻震撼靈魂的轟鳴這轟鳴似乎隻響在眾人的感知深處,而非實際聲音),如同破開時空,化作一道凝練無比的光柱,瞬間沒入驚蟄的眉心!
“嗡——!”
驚蟄身體猛地一震,周身瞬間爆發出璀璨卻不刺眼的紫色雷光,與那融入的原始神力交織在一起。
他感到一股浩瀚、蒼茫、卻又無比契合他雷霆本源的力量湧入體內,迅速滋養著他幹涸的經脈和靈魂,之前消耗的本源之力不僅瞬間補全,甚至變得更加精純、強大!
腦海中更是多了許多關於雷霆、關於天地規則模糊而又玄奧的感悟!
這絲神力,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強大!
這是來自世界本源時代的古老贈禮!
光芒漸漸收斂,驚蟄緩緩睜開雙眼,眸中紫電流轉,深邃如星海,周身氣息變得更加內斂而強大,仿佛完成了一次至關重要的蛻變。
眾人皆被這神跡般的一幕驚得說不出話來,看向驚蟄的目光中,充滿了敬畏與不可思議。
然而,還沒等他們從這震撼中回過神。
“嗚……”
一聲極其微弱、卻牽動了所有人神經的呻吟,從旁邊傳來。
是恩琪!
她竟然在此時悠悠轉醒!長長的睫毛顫抖著,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初時還有些迷茫和虛弱,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正站在神像前、周身雷光剛剛收斂、宛如天神下凡般的驚蟄。
她的嘴唇翕動,發出幾乎聽不清的呢喃:“星……辰……你……沒事實在……太好了……”
說完,又因虛弱而緩緩閉上眼睛,但氣息卻比之前平穩了許多。
這下意識的第一句話,將她內心深處最深的牽掛表露無遺。
一時間,神殿內安靜了下來。
璃月看著蘇醒的恩琪,眼中是純粹的欣慰和感激。
驚蟄看著為自己舍生忘死的恩琪醒來,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感動與責任。
而在一旁,將這一切——驚蟄獲得神賜的震撼景象、恩琪蘇醒後第一眼第一句話全是驚蟄——都看在眼裏的敖子諾,心中的委屈和醋意終於達到了頂點。
她猛地一跺腳,龍角都在微微發光,衝著驚蟄的方向,帶著哭腔嘟囔了一句:“哼!討厭!就知道看你的恩琪妹妹!”
也不知道大家聽到沒聽到。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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