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心中劇震，他能感覺到，這縷龍魂並非對他說話，而是透過他，看到了他靈魂深處沉睡的某個印記！
    “您是……龍神前輩？”驚蟄用意識回應，保持著敬重。
    “龍神……早已隕落。吾不過是一縷不甘散去的執念罷了……”龍魂的聲音充滿滄桑，“然，吾認得汝之靈魂印記……萬載時光……彈指一瞬……雷淵真君，別來無恙？”
    雷淵真君！驚蟄心中再震！這是他前世的神職與名諱！這縷龍神殘魂，竟然認得他的前世！
    “前輩認得我？”驚蟄雷淵）的意識波動著。
    “我們豈止認得……”龍魂眼中閃過一絲追憶，“當年天魔裂界而來，吾與此界眾神浴血奮戰，曾得真君率雷部眾將自九天之外馳援……那一手‘怒神霹靂’，滌蕩魔氛，令吾記憶猶新……隻可惜，終究未能挽回敗局……”
    它的聲音充滿了無盡的遺憾與悲涼，仿佛又回到了那場毀天滅地的神戰之中。
    驚蟄沉默，他能感受到龍魂那跨越萬古的悲傷。
    “真君如今轉生於此界，乃此界之幸。”龍魂繼續道，目光灼灼地看著驚蟄，“吾將此最後一絲殘念顯化，並非為敘舊。吾有一事……懇求真君！”
    “前輩請講。”
    “吾之龍魂，早已隨肉身崩滅。此間殘念，依附於這顆斷牙，汲取萬民願力萬年，方才苟延至今，隻為等一線機緣。”
    龍魂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吾懇請真君，將吾這縷殘念收取……待他日真君重返天庭，麵見啟源天尊之時，懇請天尊看在吾當年死戰不退、以身護界的微末功勞上，施無上法力，重塑吾之龍魂！吾願以重生之軀，再為守護瑪法星球與周邊位麵，效犬馬之勞！”
    它的請求，帶著一位戰士最後的不甘與渴望，渴望能再次為守護而戰！
    驚蟄心神激蕩。他沒想到龍神殘魂的執念竟是如此！它不是為了複活享樂，而是為了繼續履行守護的職責！
    沒有絲毫猶豫，驚蟄鄭重地用意識回應：“龍神前輩放心！您之大義，驚蟄敬佩！此事，我應下了！若他日有此能力，必懇求師尊，助您重生！”
    “好！好！好！”龍魂連道三聲好，聲音中充滿了釋然與欣慰，“如此……吾便可安心散去了……真君，此界暗流湧動，九淵之秘，遠非表麵所見……萬望君上小心……”
    龍魂的聲音越來越微弱，龐大的龍影也開始逐漸變得透明，最終化作一道極其細微、卻純淨無比的金色流光，緩緩注入驚蟄的眉心，沉寂於他靈魂深處，與那絲雷霆本源相伴。
    夢境破碎。
    驚蟄猛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依舊站在龍牙石下，保持著即將躬身卻未能拜下的姿勢。
    周圍的喧囂再次湧入耳中，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一瞬的恍惚。
    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異常，隻有離他最近的璃月，似乎有所感應，投來關切的目光。驚蟄對璃月微微搖頭，示意自己無事。
    他再次抬頭，望向那高聳的龍牙石，目光已然不同。其中少了些許好奇，多了無比的敬重與一份沉甸甸的承諾。
    他緩緩地、極其鄭重地，再次雙手合十，對著龍牙石，深深一揖。
    這一次，沒有清風阻擋。
    在他躬身的那一刻，於內心深處，許下了一個承諾，也是一個宏願：
    “願承君之誌，護此界安寧。願天下……太平！”
    聲音很輕，卻仿佛帶著某種力量，悄然融入了那萬千祈願之中，匯入龍牙石，更匯入了此方天地。
    而那枚巨大的龍牙石，在陽光照射下，似乎微微亮了一下，仿佛是對這位故人與承諾的回應。
    驚蟄直起身，眼神變得更加堅定。九淵之旅，看來遠比他想象的更加複雜與重要。
    而收取龍魂殘念，承諾為其尋求重生之機，這份因果，也必將引領他走向更遙遠的未來。
    龍牙石下，莊嚴肅穆的祭拜氛圍尚未完全散去，眾人心中仍激蕩著對上古龍神的無限敬仰與那兩個悲壯傳說的回響。
    就在這時，萬芳輕輕上前一步，走到那巍峨的龍牙石前。她仰望著那潔白如玉的巨岩，輕紗隨著穀風微微飄動，眼神清澈而堅定，帶著一種近乎神聖的虔誠。
    她轉過身，麵向驚蟄和眾人，聲音空靈而清晰，卻蘊含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心：“驚蟄公子，諸位。萬芳此生，除卻音律舞蹈，別無長物。今日得見龍神遺澤，聽聞先烈壯舉，心中感佩無以複加。萬芳……願在此為龍神獻上一舞，以寄哀思，以表崇敬。此乃萬芳十五年來，唯一能想到的、最想為龍神所做之事，還望公子與諸位成全。”
    她的請求出乎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看著她眼中那純粹而熾熱的光芒，無人能出言拒絕。
    夜無憂搖著扇子，倒是想到了一個實際問題，嘀咕道：“想法是極好的……隻是這荒郊野外，沒有樂師伴奏，這舞……”
    話音未落，一個溫柔卻堅定的聲音響起：“若無絲竹，便以清歌和之。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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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望去，隻見璃月緩緩走出。她隔著麵紗，對萬芳微微頷首，眼神中帶著鼓勵與欣賞：“萬芳妹妹既有此心，我願以歌聲相和，雖不及樂師精湛，但願能助妹妹一臂之力。”
    萬芳眼中瞬間爆發出驚喜與感激的光芒：“真的嗎？多謝這位姐姐！”她激動地盈盈一福。
    其實呀！沒有人知道，就在昨夜棲鳳閣中，萬芳與淩美這兩個看似南轅北轍的九淵少女，進行了一場“秘密會談”。
    淩美直截了當：“喂，你是不是也看上那個臭驚蟄了？”
    萬芳猝不及防，臉頰緋紅，卻並未否認，隻是低聲道：“淩美姑娘何出此言……”
    淩美哼了一聲：“別裝了！你看他的眼神，跟我看……咳，跟別人看寶貝似的！不過嘛……”
    她話鋒一轉，狡黠地眨眨眼，“那家夥又強又帥，身邊還那麽多好看的夫人，單打獨鬥估計沒戲。不如……我們合作？”
    萬芳一怔：“合作？”
    “對啊！”淩美湊近，壓低聲音，“我們先想辦法都留在他身邊，互相照應，總比被一個個趕走強吧？至於以後……各憑本事唄！總好過現在連靠近都難！”
    萬芳沉默片刻，想到黑煞幫的威脅，想到驚蟄那令人安心又悸動的氣息，最終，輕輕點了點頭。
    於是，一個旨在“留在驚蟄身邊”的少女同盟，在夜色中悄然達成。
    而此刻萬芳獻舞，正是她展現自身價值、融入團隊的重要一步，淩美在人群中對她投去一個“加油，我看好你”的眼神。
    此刻，得到璃月應允，萬芳深吸一口氣，走到了龍牙石前一片較為平坦的空地上。她緩緩摘下了麵上的輕紗。
    當那張絕色容顏毫無保留地展現在陽光下時，仿佛整個山穀都為之明亮了幾分。眉如遠山，目似秋水，瓊鼻櫻唇，肌膚勝雪，一種純淨又帶著憂傷的美，與這神聖之地奇異地契合。
    璃月也輕輕閉上眼，醞釀了一下情緒，隨即朱唇輕啟。
    沒有伴奏，沒有預兆，一道清越空靈、宛若九天仙音的歌聲，如同山間最純淨的泉水，驟然流淌而出，瞬間抓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那歌聲之美，難以言喻。時而婉轉低回，似在訴說龍神隕落的無盡悲傷與萬古孤寂；時而高亢清越，似在讚頌其守護蒼生的無畏勇氣與博大胸懷；其中更蘊含著一股撫慰靈魂、淨化人心的溫柔力量。
    就在這天籟之音響起的刹那，萬芳動了。
    她的舞姿，與在拍賣行中的表演截然不同。沒有了絲毫取悅觀眾的技巧展示，每一個動作都發自內心，充滿了原始的、神聖的祭祀意味。
    長袖揮灑，如流雲追月，訴說著對英雄的追思；
    腰肢旋轉，似柳絮隨風，表達著對犧牲的哀悼；
    足尖輕點，若蜻蜓踏水，蘊含著最虔誠的祈願。她的身體仿佛化作了旋律本身，與璃月的歌聲完美交融。每一個眼神，每一個指尖的顫動，都仿佛在講述著那個古老的、悲壯的故事。
    時而，她如同在戰火中無助奔逃的生靈，眼神驚恐；
    時而，她仿佛化身為那挺身而出的龍神，姿態昂揚決絕；
    最終，她緩緩伏地，如同萬物凋零，卻又在歌聲漸息之時，以一種極其緩慢而充滿希望的姿態重新仰起頭，望向龍牙石尖，眼神中充滿了對新生與和平的向往。
    璃月的歌聲也隨之變幻，空靈悠遠，仿佛龍神殘魂的回應，又似對未來的祝福。
    所有人都看呆了，聽癡了。
    驚蟄目光凝視著場中那翩翩起舞的絕色身影，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如同仙子下凡一般輕盈優美，仿佛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璃月的歌聲婉轉悠揚，如泣如訴，與她的舞蹈相互映襯，構成了一幅美輪美奐的畫卷。
    這美妙的舞蹈和歌聲，仿佛擁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能夠穿透人的靈魂，讓人感受到一種無法言喻的震撼。即便是像驚蟄這樣曆經滄桑、見慣大風大浪的雷神轉世，也不禁被這股力量所打動，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感動。
    他的目光緊緊跟隨那舞動的身影，仿佛透過那優美的舞姿，看到了萬芳那顆純淨而熱烈的內心。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情感，或歡快，或憂傷，或激昂，或舒緩，將內心的世界毫無保留地展現在眾人麵前。
    驚蟄怔怔地望著場中翩躚起舞的萬芳，耳畔縈繞著璃月那洗滌靈魂的天籟之音。
    恍惚間，眼前的景象似乎與塵封萬載的記憶碎片重疊交錯。
    不再是幽穀龍牙，而是仙氣繚繞、金碧輝煌的九天宮闕。瓊樓玉宇間，仙樂飄飄，霓裳羽衣舞動如雲。
    在那萬千仙娥之中，似乎總有一位領舞的仙子，其舞姿卓絕，清麗脫俗，尤擅以舞祭天，溝通神明。她的容顏在記憶的迷霧中模糊不清，但那驚鴻一瞥的神韻，那舞動時仿佛與天地韻律合一的空靈氣質……
    “像！”
    “太像了。”
    眼前的萬芳，此刻沐浴在龍牙石散發的微光與山穀的氤氳之氣中，那份純淨，那份虔誠，那份通過極致舞藝所傳達出的、近乎神聖的感染力……與他記憶中那道屬於天庭祭舞仙子的朦朧剪影，竟有著驚人的、令人心悸的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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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璃月。璃月是暗夜中的鋒芒，是與他棋逢對手、爭鬥萬載的暗黑女神，她的美是冷冽而極具侵略性的，與眼前這聖潔空靈的舞姿截然不同。
    這是一種截然不同的、卻同樣刻骨銘心的熟悉感。仿佛跨越了輪回，穿透了時空，在此刻，於此地，由一個凡間少女，將那份遺失已久的天庭記憶，重新舞動於他的眼前。
    驚蟄的紫眸深處，雷霆悄然沉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迷惘與追索。他凝視著萬芳，仿佛想透過她此刻的容顏，看穿那輪回的迷霧，確認那份縹緲的既視感從何而來。
    “為何一個九淵人族的清倌人，會讓我聯想到九天之上專司祭祀之舞的仙子？”
    “是錯覺嗎？”
    “還是……這萬芳的身上，也隱藏著如同他一般，不為人知的過去？”
    這份突如其來的聯想，讓驚蟄對萬芳的好奇與探究之心，更深了一層。
    她的出現，她的天賦，她體內那絲與自己同源的雷霆之力，再到此刻這觸動他遠古記憶的舞蹈……一切似乎並非偶然。
    舞蹈仍在繼續，歌聲依舊空靈。
    但驚蟄的心緒，已飄向了那遙不可及的上古天庭，試圖在那破碎的記憶長河中，打撈起關於一位絕世舞仙的零星點滴……
    山穀中的風，似乎也帶上了幾分來自遙遠過去的歎息。
    在這一瞬間，敖子諾忘記了吃醋，她那琥珀色的龍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場中的萬芳，小嘴微微張開，似乎被眼前的美景驚呆了。
    恩琪的眼中則含著感動的淚水，她完全被萬芳的舞蹈所征服，心中的情感如潮水般洶湧。
    周秋燕緊緊握著夜無憂的手，兩人的目光交匯，彼此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對這舞蹈的讚賞和感動。
    連幽影那原本冰冷的眼眸中，也閃過一絲罕見的驚豔之色，她似乎也被這絕美的藝術所震撼。
    風天嘯更是看得目不轉睛，他的眼中隻有那舞動的萬芳，完全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淩美則完全沉浸在這絕美的藝術之中，她的紫眸中異彩連連，仿佛看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太子曆古峰也麵露驚歎之色，他低聲對身旁的雷瑩說道：“此舞隻應天上有……”雷瑩用力地點頭，她同樣看得如癡如醉，完全陶醉在這美妙的舞蹈之中。
    當最後一個音符和最後一個舞姿同時定格，萬芳微微喘息，對著龍牙石深深一揖。璃月的歌聲也嫋嫋散去，餘音卻仿佛還在山穀中縈繞，久久不絕。
    萬籟俱寂，沒有一點聲音，仿佛時間都停止了流動。然而，就在這一片死寂之中，突然間爆發出一陣如同雷鳴般的掌聲，這掌聲震耳欲聾，響徹雲霄，仿佛要將這片寂靜徹底撕碎。
    緊接著，人們的讚歎聲也如潮水般湧來，這些讚歎發自內心，充滿了對表演者的欽佩和讚賞。
    不僅是驚蟄他們，就連周圍那些原本正在虔誠祈福的百姓們，也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神級表演所震撼，他們紛紛放下手中的香燭，圍攏過來，想要近距離欣賞這令人驚歎的表演。
    人群越聚越多，人們的叫好聲也越來越響亮，整個場麵熱鬧非凡，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萬芳直起身，臉頰因運動而泛著紅暈，更添嬌豔。她看向璃月，兩人相視一笑，一種惺惺相惜的情誼在彼此眼中流轉。
    她又看向驚蟄，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和不易察覺的緊張。
    驚蟄深吸一口氣，走上前，真誠地讚道：“此舞此歌，足以告慰龍神在天之靈。萬芳姑娘，你有心了。”
    得到驚蟄的肯定，萬芳臉上頓時綻放出無比明媚燦爛的笑容，仿佛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報。她悄悄與人群中的淩美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眼中都閃爍著計劃成功的喜悅。
    這一舞，不僅祭奠了龍神，更讓萬芳成功地、無比耀眼地融入了這個團隊，在驚蟄心中，刻下了一道難以磨滅的優美印記。
    幽穀、神石、天籟、仙姿，此情此景，注定成為所有人記憶中難以忘懷的瑰麗篇章。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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