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回 天尊一念淨九幽,魔帝萬子禍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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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燈立於九幽伏神大陣中央,周身混沌金光在億萬魔火鎖鏈的纏繞下如風中殘燭般明滅不定。
    那足以讓尋常神明瞬間神格崩碎、元神汙穢的恐怖壓製力,落在他身上,卻仿佛激流撞上了亙古不移的礁石,雖激起漣漪,卻難以撼動其根本。
    他修煉幾萬載,曆經開天、創世、治世、曆劫,道心早已臻至無垢無礙、萬法不侵的混元之境。
    “嗬嗬!眼前這所謂的伏神大陣,這五大魔君的聯手,在本尊眼中,與土雞瓦狗何異?”
    若在平日,他甚至無需動用天道印,彈指間便可令其灰飛煙滅。
    然而,他的目光穿透了陣法的阻隔,死死鎖定在魔帝刹厄身上——那隻原本隻擠進去一隻的魔足,此刻,另一隻纏繞著更加濃稠魔氣的巨足,正緩緩地、卻堅定地踏破虛空壁壘,試圖完全降臨!
    時間!時間!
    明燈的心神前所未有的清明而冰冷。
    他清晰地記得,上一次神魔大戰,他動用離火神劍斬落域外魔帝唐卡,那逸散的劍光餘波對凡人世界造成了何等創傷,也正因那份對眾生疾苦的感悟與愧疚,促使他下凡曆劫,最終勘破迷障,踏入這混元道神之境。
    “本尊絕不允許曆史重演!絕不能讓魔帝刹厄的真身,完全踏入吾苦心創造的宇宙!那將不是創傷,而是徹底的毀滅!”
    “必須速戰速決!不惜代價,以最雷霆萬鈞之勢,掃清一切障礙,在魔帝完全降臨前,將其逼退,甚至……封印!”
    心念既定,明燈眼中最後一絲溫潤徹底化為絕對的漠然與殺伐。
    他不再理會周身纏繞的魔火鎖鏈,也不再去看那咆哮著催動陣法的五大魔君。
    他緩緩抬起了右手。
    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爆發,沒有璀璨奪目的神光閃耀。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抬手動作,卻仿佛牽動了整個九淵的核心法則,讓那沸騰的魔氣、咆哮的惡念、燃燒的魔火,都為之驟然一滯!
    “滅。”
    就在那“滅”字即將脫口而出的電光火石之間,明燈那萬古冰封般的心湖深處,並非翻湧起滔天法力或玄奧道文,而是無比清晰地映現出一張巧笑倩兮的容顏——花令儀。
    不是身為創世主神的威嚴,不是曆劫歸來的淡漠,而是此世為人,在沃瑪森林那座孤懸海邊的星辰塔上,那個笨拙地為他編織發辮、眼中映照著漫天星河與他的影子的少女。
    是那個,用最純粹、最熾熱的凡人之愛,叩開了他緊閉萬古心門的女子。
    他忽然明白了。
    下凡曆劫,天道懲罰是表象,真正的機緣,是讓他這縷高懸於三十三重天、近乎無情無欲的創世之念,重新學會如何去愛。
    “本尊!愛一人,方能愛蒼生。
    愛蒼生,方能容萬物。
    乃至……包容這充滿惡念與汙穢的九幽。
    因為理解,所以慈悲。
    因為深愛,所以強大。”
    “嗡——”
    一聲仿佛來自靈魂本源、又仿佛來自宇宙開天辟地之初的輕鳴,自明燈心口處響起。
    一盞燈,悄然浮現。
    它無形無質,卻又仿佛囊括了所有形態。
    它是混沌的初始,是開元的第一縷光,它縹緲如晨曦薄霧,又堅實如亙古磐石。
    它是愛的精髓,凝聚著對花令儀那傾世溫柔的眷戀;
    它是愛的充實,飽含著對瑪法世界山川河流、一草一木的守護;
    它蘊含著愛的陰陽——對美好生命的嗬護是陽,對墮落靈魂仍存一絲度化之念是陰;
    它流轉著愛的五行——對伴侶如火熾烈是火行,對子民如土厚重是土行,對規則如金堅定是金行,對萬物如水包容是水行,對生機如木滋長是木行!
    這盞無上心燈,並非苦修而來,它源於星辰塔上那個帶著海風鹹澀與少女清甜的初吻!
    在雙唇相觸的瞬間,愛的種子便已種下,曆經凡塵滋養,於此刻,在他麵對滅世危機、心係所愛與蒼生的絕境中,轟然綻放!
    它超越了大道威壓!淩駕於天地法則!其光芒,能照徹宇宙最深沉的黑暗,亦能溫暖最冰冷的光明!
    明燈那抬起的手,指尖縈繞的不再是冰冷的混沌道光,而是這盞無上心燈溫潤而浩瀚的光芒。
    他看向那咆哮的魔陣、那猙獰的魔君們、那無盡的黑暗,眼中竟閃過一絲極淡的、如同看待迷途羔羊般的……憐憫。
    他的愛,包含了對此間一切惡的包容與度化之念。正因為愛得如此博大,所以清除阻礙時,才如此決絕!
    “滅。”
    這一聲,不再冰冷。
    它蘊含著對花令儀的摯愛,對蒼生萬物的守護,對腳下世界的責任,乃至……對這群沉淪魔道者最後的一絲悲憫與淨化之意。
    此聲一出,心燈光華大盛,溫柔卻無可抗拒地拂過。
    陣法、魔君、鎖鏈、魔火……一切阻礙,皆在這超越了光明與黑暗的至愛之光下,如春陽融雪,歸於平靜與虛無。
    愛,是他最強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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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是,最鋒利的刃。
    言出法隨,大道共鳴!
    以他抬起的右手為中心,一股無形的、超越了能量形態、直指存在本質的抹除之力,如同水銀瀉地,又如同創世之初劃分清濁的界限,無聲無息地擴散開來。
    那號稱能伏神戮仙的九幽伏神大陣,在那“滅”字道音觸及的瞬間,如同被橡皮擦去的汙跡,陣圖上的魔紋寸寸斷裂、消散,燃燒的魔火無聲熄滅,億萬魔火鎖鏈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節節崩碎,化為最原始的虛無!
    “不——!”
    “怎麽可能?這是無相威壓!”
    五大魔君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化為無邊的恐懼與難以置信。
    他們感受到自身與陣法的聯係被強行斬斷,更恐怖的是,那股無形的抹除之力正沿著因果,直接作用在他們的魔軀與魔魂之上!
    血屠魔君的萬顱錘連同他持錘的手臂一同化為飛灰!
    蝕骨魔君的腐心鐮刀尚未揮出便已消散,他本體發出淒厲慘叫,魔軀如同沙雕般開始瓦解!
    亂神魔君的迷天幡撕裂,碎星魔君的破界巨斧崩碎,噬法魔君的吞魔漩渦坍縮!
    五位在九幽稱尊做祖、令萬魔臣服的魔君,連一招都未能發出,便在明燈一個“滅”字之下,魔軀崩解,魔魂哀嚎著被強行打散、歸於虛無,連一絲存在的痕跡都未能留下!
    絕對的寂靜,籠罩了九淵核心。
    唯有魔帝刹厄撕裂空間的刺耳聲響,以及他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的、名為驚駭的情緒,打破了這死寂。
    明燈緩緩轉頭,冰冷的目光如同兩柄無形的利劍,穿透了短暫清空的區域,再次牢牢鎖定了魔帝刹厄,以及他手中那滴驚蟄的金血,和那即將完全踏出的第二隻魔足。
    “現在,輪到你了。”
    魔帝刹厄眼睜睜看著自己耗費數千年心血布下的九幽伏神大陣,連同座下最強的五大魔君,在明燈那蘊含無上心燈之力的“滅”字下,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便徹底化為烏有。
    他猩紅的眼瞳中,那抹驚駭迅速被一種玉石俱焚的瘋狂所取代!
    “啟源——!汝給吾!看著!”
    他發出一聲撕裂靈魂的咆哮,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不甘與怨毒,“汝想救這個世界?本帝偏要它萬劫不複!”
    第一個動作!
    他猛地張開魔口,一道凝練到極致、仿佛由億萬生靈絕望哀嚎壓縮而成的暗紅血光,自他體內爆射而出!
    血光在空中急速凝聚,化作一柄造型猙獰、纏繞著無盡屠戮與毀滅氣息的魔刀——血靈魔刀!
    此刀一出,整個九幽核心仿佛都變成了血腥的屠宰場!
    刀身並非金屬,而是流動的、沸騰的罪孽之血,刀柄則是一隻猙獰魔爪的形態,不斷滴落著腐蝕虛空的汙血。
    其散發出的恐怖威壓,遠超之前的屠神弩,那是屠滅一切生機、斬斷所有因果的極致惡意!僅僅是其氣息,就足以讓方圓萬裏的生靈瞬間癲狂,血肉枯萎!
    然而,魔帝刹厄並未持刀砍向明燈。他知道,在那無上心燈麵前,即便是他的本命魔兵,也難堪一擊。
    “萬魔化盾,護吾真身!”
    他嘶吼著,那柄伴隨他征戰萬年、屠戮了不知多少世界的血靈魔刀,竟發出一聲悲鳴,隨即轟然爆散!
    無數暗紅色的魔紋與罪孽之血如同擁有生命般,瘋狂交織、堆疊,在明燈與他之間,瞬間構築起成千上萬道厚重無比、流淌著汙血、銘刻著詛咒符文的罪惡魔盾!
    每一麵魔盾都蘊含著魔帝萬年殺戮積累的煞氣與怨念,堅固無比,更帶有強烈的反噬與汙染特性。它們的目的並非擊敗明燈,而是拖延!不惜毀掉本命魔兵,隻為爭取那最後的、讓他的真身能更多擠進瑪法宇宙的一瞬!
    第二個動作!
    在祭出魔盾的同時,魔帝刹厄臉上浮現出一種近乎自毀的瘋狂與決絕。
    他竟直接燃燒了自己萬年的道行!
    一股遠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不顧一切的黑暗能量,如同失控的星骸爆炸,猛地轟擊在已經被驚蟄金血和之前力量撕裂的虛空裂縫之上!
    “哢嚓——哢嚓!哢哢哢!哢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聲響起!那道裂縫被這股不惜代價的力量,硬生生再次撕開了一大圈!
    “吼——!嘎嘎嘎!哈哈哈!”
    魔帝刹厄發出一聲混合著痛苦與狂喜的怒吼,他的第二隻魔足猛地踏入了瑪法宇宙!
    緊接著,他的一條覆蓋著暗黑鱗甲、肌肉虯結的巨大魔臂,也強行擠了進來!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那隻剛剛探入瑪法宇宙的魔爪之中,並非空無一物,而是緊緊攥著一把東西——
    那並非是強大的天魔,而是無數惡魔崽子!
    這些崽子形態各異,但大多如同被剝了皮的血色猿猴,個頭比人類稍大,獠牙外露,眼瞳赤紅,渾身流淌著粘稠的腐蝕性液體,發出嘰嘰喳喳、令人心煩意亂的尖銳嘶鳴。
    它們單體實力遠不如正規天魔,但數量……他這一把,便是幾百萬之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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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帝刹厄臉上露出殘忍而狡詐的獰笑,他沒有將這些惡魔崽子撒向正在激戰的天庭,而是將魔爪狠狠一甩——
    “去吧!我的孩子們!去人間!去吞噬!去繁殖!去將那個世界,從根基上……徹底汙染成吾等的樂園!去吧!”
    如同潑灑出一片腥臭的血雨,那幾百萬惡魔崽子,如同被點燃的蝗蟲群,發出興奮的尖嘯,化作一道道血紅色的流光,穿透魔雲,無視了三十三重天的戰場。
    朝著瑪法大陸的各個角落——比奇、盟重、封魔穀、蒼月島、無妄海各個島嶼、蠻荒平原、沙漠綠洲……所有生靈聚居之地,鋪天蓋地地灑落下去!
    真正的災難,不再局限於天空。
    煉獄,降臨人間!
    離歌屹立於沙巴克最高的黑曜石了望台上,剛剛驅散全城恐懼的豪言壯語餘音未散,蒼穹之上,異變再起!
    不再是單純的魔雲壓頂,而是無數道拖著暗紅尾焰的“流星”,如同末日之雨,穿透層層魔障,朝著瑪法大陸的各個角落,鋪天蓋地地墜落!
    每一道“流星”都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氣與純粹的毀滅欲望,它們的目標,並非高高在上的天庭,而是人間,是城市,是村莊,是生靈聚居的每一個角落!
    那濃鬱到極致的滅世氣息,伴隨著流星墜落的呼嘯聲,狠狠砸在每一個仰望天空的人心頭。
    “來了……” 離歌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冰冷。
    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敵人的攻擊,直接落在了他們所要守護的根本之上。
    他猛地轉身,目光第一時間落在了緊跟在身後的兩位妻子身上。
    香石,他的初戀,紫眸中映照著漫天墜落的災厄,有驚恐,但更多的是一種與他同生共死的決絕。
    星澈,他此生認定的最愛,琥珀色的眼眸清澈依舊,卻盛滿了對他的擔憂與毫無保留的信任。
    沒有時間猶豫,沒有時間留下冗長的囑托。
    離歌一步跨到香石麵前,在她驚愕的目光中,低頭,深深地、用力地吻上了她的唇。
    這個吻,短暫卻熾熱,帶著離歌特有的野性與不羈,仿佛要將彼此的靈魂烙印在一起,訴說著未盡的愛意與守護。
    旋即,他鬆開香石,轉身將星澈緊緊擁入懷中,同樣吻了下去。
    這個吻,溫柔而綿長,帶著無盡的愛戀,是安撫,是承諾,是此生不渝的印記。
    他鬆開星澈,目光掃過一旁早已嚴陣以待的西風域。
    兩位生死與共的兄弟,沒有言語,隻是重重地、用盡全身力氣對拍了一掌!
    清脆的擊掌聲,如同戰鼓,敲響了出征的節奏!
    下一刻,離歌猛地抓起斜倚在旁的開天神劍!
    劍鋒直指那如同血色瀑布般傾瀉而下的惡魔流星,他胸腔中積蓄的所有戰意、所有守護的信念,化作兩個斬釘截鐵、響徹全城的字,如同驚雷炸響:
    “迎戰!”
    “吼——!!!”
    “戰!”
    “戰!!”
    “戰!!!”
    三百萬沙巴克將士,無論是城牆上的守衛,還是城內的民兵,此刻同仇敵愾,熱血沸騰!
    他們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了三聲震天動地的怒吼!
    吼聲匯聚成一股不屈的鋼鐵洪流,直衝雲霄,仿佛要將那漫天魔雲都震散!
    離歌身先士卒,天魔神甲附體,赤金流光衝天而起,連續幾輪野蠻衝撞直撲向最近一處惡魔墜落的地點!
    沙巴克的戰爭,開始了!
    為了家園,為了所愛,
    他們誓死血戰到底!
    欲知後事如何, 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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