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狩獵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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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府最深處,那被永恒愛欲神力與“決絕之鏈”雙重力量包裹的寢殿內,莫提斯靜靜站立。
她不能容忍與哈迪斯分離,哪怕隻是物理上的距離,尤其是在她感覺到某種無形威脅正在逼近的時刻。
被暗灰色鎖鏈纏繞、如同陷入永恒沉眠的哈迪斯本體,被她以神力輕柔卻不容抗拒地攜帶著,如同一個巨大而沉默的守護雕像,伴隨她一同前往那片連時間都模糊的領域——倪克斯的神殿。
神殿依舊如同凝固的夜空,門廊流轉的星雲似乎都因這不同尋常的訪客而減緩了速度。
三相女神倪克斯自那核心的黑暗中顯化,她的目光掃過被鎖鏈束縛的哈迪斯,最終落在莫提斯身上,無喜無悲。
“冥後,你的執著,有時比命運之線更加堅韌。”倪克斯的聲音三重回蕩,帶著亙古的淡漠。
莫提斯沒有寒暄,她直接拋出了那個盤旋在她心頭許久的疑問,聲音因緊張和某種預感而微微繃緊:“黑夜女神,您的伴侶,黑暗之神厄瑞玻斯……他沉寂了太久。即便在原始神中,這樣的靜默也非同尋常。他究竟去了哪裏?”
這個問題大膽而僭越,直指原始神之間最深的隱秘。
倪克斯那蘊含星辰生滅的眼眸似乎波動了一瞬,但她的回答依舊平靜:“黑暗歸於黑暗,即是其存在的方式。”
就在倪克斯話音剛落的瞬間——
異變陡生!
一直靜立不動的莫提斯眼中厲色一閃,她一直垂在身側、看似無力的手猛地抬起!
那纏繞在哈迪斯身上的“決絕之鏈”如同被賦予了生命的冥蛇,發出一聲尖銳的破空之音,不再是束縛哈迪斯的工具,而是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灰芒,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角度,驟然纏向神殿核心的倪克斯!
“禁錮!”
莫提斯尖聲喝道,她體內【智慧】神格瘋狂運轉,計算著一切可能,而那縷源自倪克斯本人贈予的“本源夜幕”力量也被她全力催動,不是為了隱匿,而是為了幹擾、同化,試圖短暫抵消倪克斯對黑夜權柄的絕對掌控!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太出乎意料!誰能想到,冥後竟敢對最古老的原始神之一動手?
然而,就在鎖鏈即將觸及倪克斯神軀的千鈞一發之際——
那一直如同沉眠雕像的哈迪斯本體,猛然睜開了雙眼!
紫羅蘭色的眼眸中,沒有迷茫,沒有沉睡初醒的混沌,隻有一片冰冷刺骨、仿佛醞釀了萬古的銳利與決斷!
一直被壓抑、被“靜默”的浩瀚冥王神力,如同積蓄了億萬年的火山,轟然爆發!
不再是之前被封印的沉寂狀態,而是全盛時期,甚至更加強大的力量!
整個冥界的力量仿佛都在與他共鳴,通過某種深層的聯係瘋狂湧入他的身軀!
他根本就沒有被完全封印!他一直都在偽裝,等待著這個時機!
“決絕之鏈”在他的意誌主導下,威力暴漲,其上代表“靜默”、“隔絕”、“終結”、“決絕”符文如同燃燒般亮起!
它不僅僅是一件神器,此刻更成為了哈迪斯意誌的延伸,成為了冥界法則對原始黑夜的鎮壓具現!
“嗡——!”
鎖鏈死死纏繞上了倪克斯的神軀,灰暗的光芒與倪克斯周身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激烈衝突,發出令人牙酸的法則扭曲聲!
冥界的絕對主權力量在哈迪斯的引導下,通過鎖鏈,強行在這片屬於倪克斯的神殿內,開辟出了一片“冥域”,對倪克斯的黑暗權柄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壓製!
倪克斯那永恒不變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了清晰的震動!
她的三相麵容在黑暗中劇烈閃爍,星辰軌跡變得混亂,命運紡線發出崩斷的脆響!
她試圖調動無邊的黑夜神力,卻發現那源自她本源的“夜幕”力量正被莫提斯拚命幹擾,而哈迪斯以整個冥界為後盾的鎮壓,如同最沉重的枷鎖,讓她一時竟難以掙脫!
哈迪斯一步踏出,周身冥火燃燒,黑曜石般的冥王神鎧覆蓋全身,他看向被暫時壓製住的倪克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毫無笑意的弧度。
“我說過,”他的聲音低沉,卻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神殿中,每一個字都帶著萬鈞之力。
“我永遠相信我的冥後。”
他的目光轉向因全力施為而微微喘息、眼神中混合著瘋狂與一絲完成使命後虛脫的莫提斯,微微頷首。
然後,他重新看向掙紮中的倪克斯,語氣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嘲諷與冰冷:
“這場為了引你現身,並讓你暫時‘駐足’的大戲……是否精彩?倪克斯。”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神殿入口處,光影擾動。
小小的卡蒂亞,帶著手持火炬、麵色凝重的赫卡忒,以及周身毀滅氣息蓄勢待發的珀耳塞斯,惶恐不已看樣子是被強行帶過來的謨涅摩敘涅悄然出現。
卡蒂亞那銀色的眼眸,平靜地掃過被鎖鏈束縛的倪克斯,又看向力量全開、宛如冥界化身的哈迪斯本體,最終與哈迪斯本體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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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需言語,意誌已然相通。
狩獵,開始了。而獵物,正是這位執掌黑夜與命運的原始古神。
被“決絕之鏈”與冥界主權力量暫時壓製的倪克斯,那三相麵容上的震動並未持續太久。
在最初的措手不及之後,她眼中那億萬星辰生滅軌跡的光芒,反而逐漸沉澱下來,化為一種深不見底的、混合著無盡疲憊與亙古悲哀的平靜。
她並不試圖掙脫鎖鏈的束縛,那三重聲音的回響也變得低沉而緩慢,仿佛每一個字都承載著跨越無數輪回的重量。
“你們以為,是我創造了這個絕望的牢籠?”
倪克斯的聲音不再三重回蕩,而是化為一種低沉、沙啞的獨白,蘊含著無盡的苦澀。
“不,我親愛的孩子們……我隻是一個……看到了終末,卻無力承受,最終犯下彌天大錯的懦夫。”
她的目光變得悠遠而恐懼。
“在最初的‘定數’中,命運編織的軌跡筆直而清晰,其終點……是‘卡俄斯的終末’,是諸神的黃昏,是萬物歸墟,連概念本身都將湮滅的絕對虛無。沒有任何存在能夠幸免,包括我們這些所謂的原始神。”
“我看到了。作為命運的側麵,我比任何存在都更清晰地‘看’到了那片終極的死寂。我無法接受……為了存在本身,為了我所孕育的無數星辰與黑夜的造物,也為了……我那剛剛誕生的孩子們。”
她深吸一口氣,那吸氣聲仿佛抽走了神殿內所有的光。
“於是,我做出了我生命中最偉大,也最悔恨的決定——我試圖扭曲‘定數’。”
哈迪斯與莫提斯的瞳孔同時收縮。
扭曲定數?這是連原始神都理論上無法做到的事情!
“是的,扭曲定數。”倪克斯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比哭泣更令人心碎。
“這本是不可能的。命運的紡線堅不可摧,指向唯一的終點。但是……”
她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地、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落在了卡蒂亞——那具承載著哈迪斯意誌的幼神軀殼上。
“……但是,‘異世’的靈魂,帶來了‘可能性’。”
“一個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變量,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激起了連命運都無法完全預料的漣漪。它本身無法改變結局,卻創造了一絲……縫隙。”
“嗬嗬,”倪克斯發出低沉的笑聲,充滿了自嘲與絕望,“使定數瘋狂的‘可能性’。”
“我抓住了這絲縫隙,這縷瘋狂。我無法阻止終末,但我可以……推遲它。我用盡我全部的力量,推動了這個‘輪回’機製的誕生。而你,哈迪斯正是這份可能性。”
她的目光回到哈迪斯身上。
“【冥界】、【隱秘】、【靈魂】……我為你準備的權柄是構築一個能夠不斷‘重啟’而不至於瞬間崩潰的世界最理想的基石。我引導你,扶持你,期望你能建立並擴大這個輪回,直至將整個世界都納入其中,讓時間成為一個首尾相接的環,一次次在接近終末前重置,逃避那最終的審判。”
她成功了。世界陷入了一遍又一遍的輪回。
但代價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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