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混血巨人,忒提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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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府新立的輪回秩序開始運轉,如同精密的齒輪緩緩咬合,原本淤塞沉重的壓力為之一輕。
就在這時,一股微弱卻獨特的生命波動,混雜在無數湧入冥府的亡魂洪流中,觸動了地獄門前的法則,也引起了王座之上哈迪斯的注意。
他的身影自黑曜石王座上淡去,下一刻,已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那由毀滅之神珀耳塞斯鎮守的宏偉地獄門前。
門前,站立著那位曾在山穀中哭泣的獨眼女巨人。
她那龐大的身軀在冥府的幽暗光線下投下巨大的陰影,懷中卻小心翼翼地抱著一個與她體型相比顯得極為渺小的繈褓。
死神塔納托斯那沉默的身影正立於她身側,顯然是他將這特殊的“亡魂”——或者說,半生半死的存在,引渡至此。
女巨人看到哈迪斯現身,巨大的獨眼中立刻流露出敬畏與懇求。
她笨拙而恭敬地單膝跪地,引得地麵微微震顫,雙手卻穩如磐石地托著懷中的嬰兒。
“偉大的冥王陛下,”她的聲音如同悶雷,卻努力壓製著音量,生怕驚擾了懷中的孩子。
“我……我遵循命運的指引,帶著我的孩子,前來尋求您的庇護,願將我們微薄的力量與永恒的忠誠,奉獻於冥府。”
哈迪斯的目光掠過女巨人,最終定格在她懷中的那個嬰兒身上。
那嬰兒與其他新生的靈魂或凡胎不同,他閉目安睡,呼吸平穩,身上流轉著巨人血脈的厚重氣息。
“他存活了下來。”哈迪斯陳述道,語氣中聽不出喜怒,隻是在確認一個事實。
女巨人連忙點頭,獨眼中湧出感激的淚水:“是的,陛下!他很強壯……比我見過的任何巨人之子都要……特別。我知道,他不屬於奧林匹斯的陽光,也不完全屬於巨人的山巒。唯有永恒的冥府,或許能容納他這樣的存在,給予他未來的道路。”
她抬起頭,懇切地望著哈迪斯:“請陛下收留我們!我願意承擔冥府最苦最累的職責,隻求陛下能給予我這孩子一個名分,一個……歸宿。”
哈迪斯靜默片刻,紫眸審視著那嬰兒。他能看到,這孩子的命運之與冥府 產生了微弱的連接。
“我遵守承諾,他受冥府庇護,亦當為冥府效力。”
哈迪斯的聲音如同亙古不變的法則宣判,在女巨人耳邊響起:
嬰兒周身那微弱的神力波動與冥府的氣息更加契合,他未來命運的道路,似乎也由此錨定了一個清晰的方向。
“自今日起,你二人歸入冥府。”
女巨人巨大的身軀因激動而微微顫抖,她深深低下頭,將懷中的嬰兒——彌諾斯,更加貼近自己胸膛,仿佛要將冥王的賜福與名號牢牢護住。
“感謝陛下!我與彌諾斯,必將誓死效忠冥府,永不背棄!”
哈迪斯微微頷首,不再多言。
另一邊,廣袤無垠的大海,並非總是波塞冬藝術靈感的靜謐畫布。
一場突如其來的騷動,打破了他正試圖用凝固的浪花雕琢一座水晶宮殿的專注。
一道驚慌失措的倩影,如同受驚的海豚,在礁石與浪濤間倉惶穿梭。
她的速度極快,帶著一種被逼到絕境的恐懼,所過之處,無意中撞碎了波塞冬剛剛勾勒出雛形的珊瑚枝椏。
甚至讓一處他精心調整了許久光線的水折射區域變得一片混沌。
波塞冬不悅地皺起眉頭,手中的神力一頓,那座半成型的水晶宮殿轟然垮塌,重歸海水。
他抬起海藍色的眼眸,望向那破壞了他“傑作”的源頭——一位容顏美麗卻麵色蒼白的女神,忒提斯。
他認得她,古老海神涅柔斯的女兒,一位以寧靜和預言中“強大子嗣”而聞名的海洋女神。
此刻,她臉上是深切的疲憊與驚懼。
在她身後,隱約能感覺到幾股神力正在逼近,帶著毫不掩飾的渴望與占有欲。
其中甚至夾雜著一絲屬於原始海神蓬托斯的晦暗氣息。
忒提斯顯然已是強弩之末,她慌不擇路,眼看就要撞上波塞冬準備塑造新作品的一團蘊含著月光精華的海水。
若是撞散,他半日的冥想與準備又將付諸東流。
就在這一瞬,波塞冬做出了決定。
並非出於英雄救美的騎士精神,而是出於一種更純粹的不耐煩——對他藝術創作被打斷的不耐煩,對那些喧囂追求者擾亂了海洋“韻律”的不耐煩。
他揮動手中的三叉戟——這次並非為了掀起巨浪,而是引動一道柔和卻無比廣闊的水幕。
悄無聲息地升起在他與忒提斯之間,也隔絕了後方追兵的感知與路徑。
忒提斯猝不及防,撞入了這片被波塞冬神力籠罩的、突然變得異常平靜的海域。
她驚魂未定地喘息著,回頭望去,隻見原本清晰可辨的追兵氣息仿佛被無形的大霧吞沒,再也探尋不到她的蹤跡。
她這才注意到不遠處手持三叉戟的波塞冬,心中頓時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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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王陛下?他難道也是……
然而,波塞冬隻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裏沒有其他男神眼中的熾熱與貪婪,反而帶著點被打擾後的不悅,以及一種……審視他那些被破壞的“藝術品”殘骸的惋惜。
“我的虹光折射區,”波塞冬指了指一片變得平凡無奇的海水,語氣帶著抱怨。
“調整了三天,才找到最完美的角度。”
忒提斯愣住了,預想中的逼迫或招攬並未到來。
她順著波塞冬指的方向看去,隻看到一片普通的海水,完全不明白那有什麽值得惋惜的。
“還有那片珊瑚叢的布局,剛有了一點‘無序中的有序’的靈感,現在全亂了。”
波塞冬繼續嘟囔著,像個被踩壞了沙堡的孩子,而非統治海洋的霸主。
忒提斯心中的恐懼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荒謬的困惑。
她小心翼翼地開口,聲音還帶著一絲顫抖:“陛……陛下?您……不抓我?”
“抓你?”波塞冬莫名其妙地看著她,“我為什麽要抓你?你打擾了我的創作,我沒讓你賠償就算不錯了。”
他擺了擺手,注意力似乎又回到了如何修複他那片“完美”的折射區上。
“那些吵吵嚷嚷的家夥,真是煩死了,連個安靜搞創作的環境都沒有。”
聽著波塞冬這完全出乎意料的回應,忒提斯緊繃的神經奇跡般地鬆弛了一些。
她看著這位傳聞中野心勃勃、性情暴烈的海皇,此刻卻像個執著於個人愛好的匠人,對她的預言似乎毫無興趣。
一種奇異的安心感,在這片被波塞冬神力隔絕的寧靜水域中油然而生。
“對……對不起,陛下,我不是故意要破壞您的……作品。”忒提斯輕聲道歉,嚐試著去理解對方所在意的東西,盡管她完全看不出那片海水和珊瑚有什麽特別。
波塞冬揮了揮手,表示不在意了。“算了,靈感這東西,來了又走。”
他反而有些好奇地看向忒提斯,“倒是你,就這麽一直跑下去?我看蓬托斯那老家夥的心思都動了,你可沒什麽安寧日子過了。”
提及此事,忒提斯眼中又浮現出苦澀與無奈。
“我不知道……陛下。那個預言……我寧願沒有它。我隻想要平靜的生活,而不是成為眾神爭奪的……工具。”
波塞冬挑了挑眉,難得地沒有立刻接話。
他打量著忒提斯,看著她眼中那份對純粹寧靜的渴望,這與他自己追求藝術沉浸的心境,某種程度上產生了微妙的共鳴。
他們都想要擺脫某種外界的強加期望與喧囂。
“平靜?”波塞冬若有所思。
“我這裏倒是可以提供一片‘平靜’的水域,隻要你別再撞壞我的東西。”他頓了頓,補充道,
“當然,作為回報,你得偶爾聽聽我講講我的創作理念。赫拉找來的‘知音’,根本不懂什麽是真正的美。”
忒提斯怔住了。她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應。
沒有脅迫,沒有條件,隻是一片避風港,和一個……傾聽者的請求?
雖然她可能永遠也無法理解那些“海浪雕塑”和“虹光繪畫”的美學價值。
“我……我很樂意傾聽,陛下。”忒提斯真誠地說。
“雖然我可能無法完全理解您的藝術,但我願意嚐試。感謝您的庇護。”
於是,一種奇特而和諧的友誼,在這兩位海神之間萌芽。
忒提斯留在了波塞冬劃出的這片寧靜海域。她無法像安菲特裏忒那樣在赫拉的劇本下說出精妙的“專業見解”,但她是一個極好的傾聽者。
她會安靜地坐在礁石上,看著波塞冬興致勃勃地擺弄海水、光影與泥沙,聽他講述為何這一道波浪的弧線象征著“自由的束縛”,為何那一團混沌的泥漿蘊含著“原始的秩序”。
她雖不理解,卻能感受到波塞冬在講述這些時,眼中那純粹而熾熱的光芒,那是一種脫離了權力與欲望的、近乎孩童般的專注與喜悅。
這讓她感到安心。
而她,也會向他傾訴自己的煩惱,對命運的無奈,對寧靜生活的向往。
波塞冬大多時候隻是聽著,偶爾會發表一些諸如“預言真是麻煩,還不如捏個泥人自在”之類的直白評論,卻奇異地能撫平她心中的焦慮。
他們無法在“藝術”上產生靈魂的共鳴,卻在“尋求內心寧靜,擺脫外界紛擾”這一點上,成為了彼此的知音。
波塞冬庇護了一位被預言困擾的女神,僅僅是因為她需要庇護,並且願意尊重他的愛好。
而忒提斯,則在一位強大的海皇身邊,找到了一片無需擔憂被迫求、無需恐懼被占有的,真正平靜的避風港。
這片港灣的主人,心思全都係在他的“水與光的遊戲”上,對她那足以引發神戰的“價值”,視若無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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