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這麽鬧了一陣，方雨彤和沈老婆子幾乎完全撕破了臉。
    方雨彤從一樓繳完費回來，臉色鐵青，手裏攥著繳費單，像是攥著一塊燒紅的鐵。沈老婆子斜了她一眼，嘴裏嘀咕，聲音不大卻字字帶刺：“成天喊沒錢，幾百萬不也說拿就拿出來了？”
    她瞥向床上的兒子，語氣更酸：“還不知道藏了多少私房錢呢。也就你傻，累死累活養她們母女倆，結果呢，人家差點連醫藥費都不肯掏！”
    方雨彤猛地坐下，椅子吱呀作響。她強壓住火氣，冷冷道：“您要是有空，就多給他擦擦身子，或者多幫我們帶帶孩子，在這裏陰陽怪氣又不能掙到錢。”
    沈老婆子白了她一眼，懶得跟她鬥嘴，“奇了怪，怎麽出國上個班也能遇到綁架？孩子，你知道是誰幹的嗎？”
    沈文雙眼緊閉，不知是昏睡還是不願回應。病房裏隻有監護儀的低鳴。
    沈老婆子眉頭越皺越深，眼神裏閃過一絲狐疑：“咱家也沒啥仇人……可你瞧蘇依依那樣子，聽說你被打成這樣，居然一點不驚訝，像是早知道似的。”
    她頓了頓，聲音低下去，帶著幾分陰冷：“該不會……這事是她幹的吧？”
    方雨彤擺弄頭發的手也輕輕一顫，有些驚訝地看向沈老婆子，回想起蘇依依來病房的樣子，確實一點都不驚訝，像是早就料到這個結果。
    “而且，在國外也能伸手做這種事的人，身邊我想不出其他人來。我懷疑就是她幹的，就因為覺得文兒背叛了她，就恨從心來！”
    她咬牙切齒，幾乎已經形成了思維閉環，眼底燃起怒火，仿佛真相已在眼前。
    “就算是她幹的，你有什麽辦法呢？”方雨彤悠悠道，“她既然都想到了，等文哥出國了再動手，就不可能蠢到留證據等你去發現。”
    “再說了，連海外警方都沒找到證據，你能找到？”
    沈老婆子嗤之以鼻哼哼兩聲，“你懂個屁。我兒子是被晟啟派去海外的，他出了事，晟啟能撇得幹淨？？”
    “要是抓不到凶手，他們麵臨的賠付能少？為了讓自己賠少點，他晟啟怎麽說也會配合我找出凶手吧？”
    她話音剛落，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伴隨著低語。沈老婆子扭頭一看，四個西裝革履的男女站在那兒，氣場冷峻。
    “誰啊？查案的？”沈老婆子沒好氣，語氣裏滿是對“廢物警察”的不滿，“查案去找那些外國佬，別老來煩我兒子！”
    為首的眼鏡男微微一笑，緩步走近，掏出一張名片：“我們是晟啟集團總部的，因為您兒子的事情，現在特地臨時組出一個專項組，負責查清事情真相。”
    一聽“晟啟”二字，沈老婆子眼睛一亮，心思立馬活絡——這不就是個機會？這意味著自己也許能找到艾米，把那副字畫解決掉，拿回自己的錢。
    但現在不是說這件事最好的時機，她頓了頓，把到嘴邊的話壓了回去。
    “我們需要您配合，提供一些信息。”眼鏡男語氣平靜，“沈總是否有仇人？或者，您有明確的懷疑對象？”
    沈老婆子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蘇依依！肯定是這個賤女人幹的！”
    “蘇依依？”旁邊的女助理一愣，“艾怡資本的創始人？”
    “對，就是她！”沈老婆子激動得臉都漲紅，“她嫉妒我兒子有本事，日子過得好，所以找人幹這種缺德事！”
    眼鏡男推了推眼鏡，語氣不疾不徐：“老太太，您有證據嗎？”
    “證據？”沈老婆子冷笑，像是聽到了笑話，“還用得著證據？她不是頭一回在我們麵前撒潑，成天覺得我兒子甩了她！”
    她越說越來勁，唾沫星子亂飛：“你們評評理，她跟我兒子那麽多年，不孝敬我，也不生孩子，我留她幹嘛？對吧？”
    幾個西裝人麵麵相覷，表情微妙。女助理咳了一聲，低聲道：“行，我們會向上匯報。”
    與此同時，晟啟總部，蕭珩一夜未合眼，眼睛布滿血絲。他剛和集團律師團隊連夜趕製完方案，又聯絡海外團隊，火速查出綁架沈文的團夥——一個菲律賓黑產團隊，專接髒活，行蹤詭秘，人員流動頻繁，但根基穩如磐石。
    “上次這麽拚，還是為了海外並購案。”蕭珩癱在沙發上，揉著太陽穴，給季玄發去報告和短信。丟下手機，他望向窗外漸漸泛白的天空，苦笑：“沒想到這次，竟是為了個女人。”
    季玄看著文件，深色凝重，蘇依依好大的膽子，這種跨國黑色集團她也敢去找，這些人利益當先，給錢就辦事，可若別人出價更高，轉頭就能反咬一口。她就不怕刀懸在頭上？
    她竟然也敢做。
    “季總，剛剛收到通知，專項組的人已經抵達醫院。”秘書打來電話，“而且，聽說沈總的母親指認了疑似凶手。”
    “指認了誰？”
    “是……蘇小姐。艾怡資本的蘇依依。”
    片刻沉默後，季玄“嗯”了一聲，打算掛斷電話。
    “還有，季總，專項組派人去跟尹夫人匯報了。”
    季玄握著話筒的手猛地收緊，骨節泛白。母親果然要插手。
    “知道了。”他掛斷電話，臉色冷得像結了霜，隨後陰沉著臉直接打給了蕭珩，還沒開口，蕭珩已經低聲回複：“放心，事情滴水不漏。”
    季玄點點頭，“其他證據我不擔心，但是，我媽可能會去找蘇依依，要小心。”
    “明白。”
    ……
    整件事唯一開心的有且隻有蘇依依，回到別墅一躺下，和喬恩視線一對上，兩人傻笑起來。
    “沈家應該是被掏空的差不多了吧。”喬恩開心地去開了一瓶好酒，端到蘇依依身前，兩人幹杯，一同躺在院子裏看夜空。
    “沈文這個樣子，恢複遙遙無期，而且就算恢複了也不可能再回那些重要崗位。”蘇依依輕聲道，“方雨彤的錢是他們最後的防線，如今這道線也破了。”
    “不虧是我偶像，之前擔心……”喬恩說了一半，笑笑停了下來。
    “擔心我戀愛腦舍不得吧？”蘇依依搖搖頭，“這麽多年的感情和托付，錯付就錯付吧，及時止損才是正途。”
    說著，手機響起，是醫院的電話。
    接聽聊了幾句後，蘇依依神色有些微妙。
    “怎麽了？”喬恩問。
    “不喝了，來活兒了。”蘇依依幹了這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