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依依聽著電話裏那甜得發膩的聲音，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惡心反胃全寫在了臉上。
    她實在不想繼續受這種折磨，轉身打算離得遠一些——人家畢竟是正經的相親對象，就算季玄不給蘇箏麵子，尹夫人的麵子總不能不給吧？母親叫回家吃飯，他能拒絕嗎？
    一想到他們會坐在一起吃飯，蘇依依心頭那股不明不白的不爽就像藤蔓一樣瘋狂蔓延，她抬腳踢開腳邊礙事的椅子，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就要離開。
    “不吃。”季玄的聲音突然響起，幹脆利落得像斬斷了什麽，蘇依依的腳步猛地頓在了原地。
    電話那頭的蘇箏顯然沒料到會被拒絕得這麽直接，愣了幾秒才又擠出甜膩的聲音：“為什麽啊……噢，是不是周末也要加班？”她語氣裏帶著刻意的體貼，“也沒關係的，我跟尹阿姨說一聲，改約就好啦。”
    還真是會裝善解人意。蘇依依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差點把隔夜飯吐出來。
    “不加班。”季玄的聲音依舊冷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單純是不想跟你一起吃飯。”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直接把電話那頭的蘇箏砸懵了，半天沒傳出聲音，大概是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沒什麽事，我掛斷了，陪女朋友呢。”季玄說完這句堪稱“炸彈”的話，幹脆利落地掛了電話，抬眼看向蘇依依，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拒絕得夠幹脆嗎？是否滿意？”
    蘇依依被他看得臉頰發燙，剛才那點莫名的不爽瞬間煙消雲散，隻剩下些微的窘迫。
    她清了清嗓子，強裝鎮定：“你這麽說話，小心她氣死。”話雖如此，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不過，她要是跟尹夫人告狀，你怕是又要挨罵了。”
    季玄笑了笑，對她語氣裏那點藏不住的雀躍頗為滿意。他直接關了手機，隨手丟在桌上：“挨罵我早就習慣了，無所謂。”他湊近一步，壓低聲音，“能讓某人醋意大發，挨頓罵也值了。”
    “誰吃醋了？”蘇依依臉一紅，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趕緊轉移話題，“說正事。蘇箏這麽害蘇橙，我絕不會放過她，不管她是不是你的……相親對象。”說完，她斜眼瞥了瞥還頹在房間裏的小陸，低頭先行走了出去。
    ……
    剛回到家，喬恩就端著筆記本電腦湊了過來，一臉急切：“怎麽樣，那破警察招了沒？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
    蘇依依點點頭，臉上還帶著一絲疲憊，心不在焉地應著：“招了。”
    “是誰？”喬恩瞪大眼睛，湊近了些。
    “就是蘇箏，和我們剛開始猜的差不多，為了蘇家的股權。”蘇依依苦笑著找了個沙發坐下，伸手按揉著太陽穴——人類的貪婪，真是無處不在，連這點血緣情分都能拋之腦後。
    喬恩捏緊了拳頭，憤憤不平：“果然是她！你們怎麽說也是沾親帶故的，她怎麽能這麽狠毒？”
    “對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壓低聲音，“你上次讓我盯著白總和吳總，我還真盯到了點東西！”
    蘇依依抬眼看她，來了精神：“什麽東西？”
    “他倆最近私交可不少，前幾天經常約在一起吃飯喝茶，跟之前那勢不兩立的樣子完全不同。”喬恩皺著眉，“我覺得啊，他們是發現蘇家的股權份額比想象中多，怕影響到他們的利益了。”
    “無非是怕我徹底掌控公司唄，畢竟他們手裏也有股份。”蘇依依冷笑一聲，白麒麟的野心她早就知道，倒不意外。但吳玉……如果她真的和白麒麟同流合汙，那隻能說，是自己識人不明了。
    “吳總可是你一手提拔的啊……”喬恩不滿地嘟囔，“沒有你，她當初不過就是個前台，真啥也不是。怎麽能這麽不懂感恩？”
    蘇依依沉默了。是啊，吳玉畢竟是她一手帶起來的。以前她闖禍造成損失，自己從來都是盡量睜隻眼閉隻眼，一來是保護，二來也是心疼——心疼她一個沒背景沒家世的女孩在職場打拚的不易，心疼她要和一群男人爭奪地位的艱難。
    “如果他們真的敢采取什麽措施，我也不會坐以待斃的，放心吧。”蘇依依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安慰道，“靜觀其變就好，你依依姐我也不是個任人拿捏的包子，對吧。”
    喬恩這才點點頭，放心了許多：“就是！那我繼續盯著他們，有什麽風吹草動，再跟你商量。你趕緊休息休息吧，看你那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
    蘇依依確實累了，點了點頭，起身往臥室走——先睡一覺，養足精神，才能應付接下來的硬仗。
    季玄家裏，尹夫人和蘇箏相對坐在沙發上，空氣中彌漫著尷尬的沉默。
    “你們兩個，最近都沒有約會？”尹夫人聽完蘇箏添油加醋的匯報，心頭一緊。她本覺得蘇箏這孩子嘴甜主動，長得也周正，應該能勾住季玄的心，沒想到這倆人連第一步的約會都還沒開始。
    蘇箏癟了癟嘴，委屈地說：“他一直說太忙，沒能協調好時間。”她沒敢說季玄是明確拒絕了自己——要是讓尹夫人覺得自己連這點事都搞不定，說不定就會換個人選，那她的計劃就全泡湯了。
    “他沒空來見你，你就不能直接去找他嗎？”尹夫人語氣裏滿是不滿。選定蘇箏，本就是為了鎖住季玄的心思，這孩子最近越來越不對勁，不知道和那個二婚女人進展到了哪一步。
    現在連蕭珩都敢敷衍她，這些不順心，她全都歸咎到了蘇依依身上——要不是那個女人，季玄怎麽會從以前那個百依百順的好孩子，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季玄剛進家門，就聞到了那股熟悉的、蘇箏慣用的香水味。他歎了口氣，腳步頓在玄關，不想往裏走。
    客廳裏傳來尹夫人冰冷的咳嗽聲：“怎麽，打算就在門口站著過夜？”她語氣不善，“我還是不是你親媽了？打算永遠不見我？”
    季玄冷笑——尹夫人永遠這樣，“親媽”這個理由，她用了一輩子都舍不得換，道德綁架這招，更是百試百靈。
    “哪兒的話，您是我說不想見就能不見的人嗎？”他雙手插兜，慢悠悠地走過拐角，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尹夫人，視線隨即落在了她旁邊的蘇箏身上。
    蘇箏立刻笑眯眯地站起身，端過一杯熱茶遞過來，聲音甜得發膩：“季玄哥回來啦？別這麽跟阿姨說話，她也是關心你嘛。”
    她那副熟稔的樣子，帶著一股子讓季玄極不舒服的僭越感。季玄眉頭微微皺了皺，沒接那杯茶，隻是淡淡開口：“她坐在這裏，因為她是我媽。你坐在這裏，因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