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麒麟臉上掠過一絲得意，像是抓住了對方的把柄，往前傾了傾身：“所以，你是承認了？”
    他環視一圈，刻意提高了音量：“這樣恐怕不太好吧？咱們艾怡資本雖然比不得集團的規模，但好歹也是走上正軌的公司。”
    “我可是聽說，您這位弟弟連班都沒上過，就因為手裏握著集團股份，就能在咱們公司占一席之地。”他頓了頓，加重語氣，“對我們這些兢兢業業幹了這麽多年的元老來說，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話裏話外都在煽動情緒，試圖把旁邊的人都拉到自己陣營。
    蘇依依莞爾一笑，眼神依舊溫柔，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白總，雖然我也很想要個親弟弟，但您還真搞錯了。”
    “這幾天傳得沸沸揚揚的‘弟弟’，其實是我表弟，從外地來看看我。至於股權的事，更是空穴來風。”
    她攤了攤手，語氣輕鬆：“退一萬步說，就算我真有個弟弟，他拿的也是集團股權，跟咱們艾怡資本有什麽關係？難不成他還能跑來空降當個副總？”
    這話一出，會議室瞬間炸開了鍋，竊竊私語聲像潮水般湧來。
    “我的天……白總天天在那兒信誓旦旦的，鬧了半天是在散播謠言啊？”
    “可不是嘛，他前幾天還跟我說，小蘇總一來，咱們這些老員工就得被掃地出門……”
    “虧我還信了他大半，差點就跟著瞎起哄了。”
    白麒麟的臉“唰”地白了，怎麽可能？他的消息來源一向可靠，蘇依依肯定是為了平息眾怒，故意撒謊！他急切地看向一直沉默的吳玉，眼神裏帶著求助——隻要吳玉開口附和一句，就能戳穿蘇依依的謊言。
    可吳玉隻是穩穩地坐著，等議論聲小了些，才抬起頭：“各位，安靜下來，先開例會吧。”
    整場例會的氣氛都透著詭異。幾乎沒人認真聽匯報，大家都在偷偷觀察蘇依依的臉色——她看起來氣定神閑，不僅沒針對白麒麟，中途幾次問到關鍵銷售數據，還特地轉頭谘詢他的意見，語氣平和得像是在聊天氣。
    這操作把白麒麟都整懵了。自己今天這麽明顯地想讓她下不來台，她怎麽半點不介意？難不成是有什麽更大的後招？他心裏的找茬心思漸漸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莫名的不安。
    相比之下，吳玉的不安更甚。白麒麟那尖銳的眼神消散後，她心裏的鼓反而敲得更響。好不容易挨到會議結束，見會議室裏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她快步上前拉住蘇依依。
    “怎麽了？”蘇依依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還杵在門口的白麒麟，轉身問吳玉。
    吳玉眼神有些飄忽，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嗯……依依，我也是聽說來了這麽一號人物，還以為他會來咱們公司，想著是不是該幫他留個職位。”
    “要是有需要，你就提前跟我說，都是朋友，沒什麽好顧忌的。”
    蘇依依側身看向她，心裏明鏡似的——喬恩這段時間的打探果然沒錯。今天吳玉全程沉默，既不附和白麒麟，也不幫自己解釋，一開口就是核實蘇橙的身份，她心裏的算盤，未必比白麒麟的簡單。
    “沒事的，就是場誤會。”蘇依依輕輕搖頭，“職位就更不用準備了，他從沒上過班，來公司反而不合適。”
    “真的不是親弟弟？”見蘇依依要走，吳玉趕緊追問，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真的……沒有股權方麵的變動？”
    蘇依依頓在原地，微微搖頭：“我剛剛開會不是說過了嗎，是表弟。”
    吳玉臉上掠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失望。剛才人多，她忍著沒核實，就是想看看私下裏，蘇依依會不會對自己吐露實情。可現在房間裏沒外人，她還是沒說實話。
    以前，蘇依依什麽都會跟她說的。
    吳玉抿了抿嘴，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對了依依，我最近一直連軸轉加班，想把年假休了。”
    她緊緊盯著蘇依依的反應，心裏卻泛起一絲涼意——這些年來，她幾乎沒請過假，前幾次的年假，都是蘇依依硬逼著她休的。
    現在她是公司品宣部門的***，抓的是整個公司的輿論控製，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要休假，意圖再明顯不過——就是想看看蘇依依的態度。如果真的在意她，肯定會挽留，甚至可能大發雷霆，怒斥她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吳玉，這段時間你確實辛苦。”蘇依依的語氣很溫和，順手把剛才提在手裏的塑料袋遞給她，“年假我批了，不用急著回來，多休一段時間。”
    “公司離了誰都能轉，別總覺得缺了你就不行，好好休息。”她笑了笑，“這是我表弟做的早餐，味道不錯，特地拿過來給你試試。”
    吳玉臉上的微笑瞬間僵住，手條件反射地接過早餐，溫熱的觸感卻讓她心裏一陣冰冷。
    蘇依依的態度，恰恰驗證了她的猜想——果然，這個表弟一出現，他們這些元老就不再重要了。
    她渾身發冷，牙咬得生痛。蘇依依根本就是變了，或者說，她以前的好都是裝的，一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出現，就忘了過去的情分。
    白麒麟說得對，她如此言行不一，自己又何必對她死心塌地？現在不做點什麽自保，難道等著被掃地出門？
    “還有什麽事嗎？”蘇依依見她半天沒說話，低頭問道。
    “噢……沒事，我就是在想，休假要去哪裏玩。”吳玉勉強擠出個笑容。
    蘇依依笑了笑，沒再多說。吳玉的眼神裏藏了太多東西，她甚至能從中捕捉到一絲趕盡殺絕的意味。
    看來，是該防著點了，或者說，該先下手為強。
    人群散去後，喬恩陪著蘇依依站在落地窗前，看著辦公室裏忙碌的身影。
    “剛剛吳玉那話，你怎麽看？”蘇依依抿了一口咖啡，語氣平靜。
    喬恩神色凝重：“我覺得她問題很大。這個節骨眼要休假，不是在試探你的態度，就是在威脅你。”
    “不管是哪種，都沒安好心。”她頓了頓，補充道，“依依姐，你恐怕得防著點她。”
    蘇依依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輕輕“嗯”了一聲。
    “今天早點下班吧，我得回去看看蘇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