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兩秒，她突然反應過來：“是……米粒嗎？”除了米粒，她想不出蘇橙會帶哪個女孩去找章平。
    旁邊的季玄這會兒正半靠在床頭，讓她舒舒服服地倚在自己懷裏當靠墊，一隻手還在把玩她的頭發，聽得格外認真，眼裏帶著點好奇。
    “你是說，米粒差點被她哥哥抓到，是蘇橙救了她？”蘇依依的聲音裏滿是驚訝，她沒想到米粒還是沒能擺脫那個無賴哥哥。
    “是。”章平在那頭應道，“我看這女孩情況不太好，蘇橙一個男孩子，好多事不方便照應。你要是有空，就過來一趟吧，有些情況我跟你當麵說。”
    “好……我馬上就來。”蘇依依立刻應下來，米粒是為了幫她才落到這步田地的，她不能不管。
    掛了電話，她抬頭看季玄，眼裏帶著點歉意：“我得去趟醫院，章叔說米粒傷得挺重。”
    “我陪你去。”季玄想都沒想就應了，說著就掀開被子要下床，“正好我開車了，方便。”
    他套西裝的動作利落得很，蘇依依看著他線條流暢的側臉，心裏突然暖暖的——這個男人，好像總能在她需要的時候，第一時間說“我陪你”。
    “真不去上班？”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句。
    季玄穿襯衫的動作頓了頓，低頭看她，眼神認真得很：“我是老板。”
    蘇依依吐舌頭，好好好……當我沒說。
    她趕緊爬下床，手忙腳亂地找衣服換。季玄看著她慌慌張張的樣子，忍不住笑了，拿起手機給蕭珩發了條消息：“下午的會全推了，有事明天再說。”
    ……
    兩人不敢耽擱，火速趕往醫院。章平辦事向來周到，已經給米粒安排好了頂層的VIP病房，環境清幽，隔音也好，方便靜養。
    米粒用了止痛藥，此刻有些迷迷糊糊地靠在床頭，臉色依舊蒼白。蘇橙不太放心她一個人，幹脆從護士站搬了把椅子，就坐在床邊陪著，眼睛時不時瞟向她的傷口，眉頭一直沒鬆開。
    “那個，我要給她換藥了。”進來的小護士推著治療車，眼睛就沒離開過蘇橙，語氣裏帶著刻意的溫柔。
    “嗯。”蘇橙沒太在意，隻是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給護士讓出操作空間，視線還落在米粒的臉上，擔心她會疼。
    護士卻紅著臉撓了撓頭，聲音更小了：“她胸前也有傷，需要上藥，你……你不方便在這裏的……”
    蘇橙的臉“騰”地一下紅透了，這才意識到自己杵在這裏有多不合適，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迅速後退到門外，還不忘輕輕帶上了門。
    剛退到走廊，就撞上了匆匆趕來的蘇依依。
    “怎麽回事，站在門口做什麽？”蘇依依小跑著靠近，話音剛落，就注意到蘇橙胳膊上青一片紫一片的瘀傷，有的地方還沾著幹涸的血跡，“你身上怎麽也有傷？”
    蘇橙看了一眼她身後的季玄，不自然地咳嗽一聲，含糊道：“我這個，問題不大，小磕碰。嗯……今天本來是順便去看看米粒缺不缺東西，正好撞上她哥哥在為難她，就順手救下來了。”
    他說著，趕緊指了指門上的小窗戶，試圖把話題牽走：“你看，護士正在給她換藥呢。”
    蘇依依也確實沒顧得上細問蘇橙的傷，心裏全是米粒的事。她有些焦慮地湊到窗戶邊往裏看，隻能看見護士忙碌的背影，還有米粒露在外麵的、纏著繃帶的胳膊。
    “啊——！”
    病房裏突然傳來米粒的痛呼，聲音尖銳，帶著難以忍受的痛苦。蘇橙想都沒想，心裏一緊，猛地撞開房門就衝了進去。
    護士被嚇了一跳，手裏的鑷子差點掉在地上，扭頭嗔怪道：“不是讓你在外麵等嗎？你們闖進來做什麽？”
    “你輕一些啊……”蘇橙沒理護士，徑直繞過治療車衝到床邊，看見米粒肩膀下方的傷口因為掙紮裂開了，滲出來的血把剛換的紗布都染紅了，心裏沒來由地湧起一陣尖銳的難過。
    太狠了，這傷分明是被鈍器砸出來的，皮開肉綻，深可見骨。那是她的親哥哥啊，怎麽能下這麽重的手？這哪裏是人，簡直是畜生！
    米粒也被他們突然的闖入嚇了一跳，尤其看到蘇依依身後還跟著季玄，兩個男人都在眼前，她下意識地想拉被子擋住胸前的傷口，臉瞬間漲得通紅。
    蘇橙比她快一步，抓起旁邊的毛毯，動作輕柔地裹在她身上，把她遮得嚴嚴實實，聲音放得很輕：“抱歉，聽見你叫，以為出了什麽事。”
    “你先裹好，我們馬上出去。”他說著，還給蘇依依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趕緊帶季玄離開。
    護士沒好氣地白了他們一眼，迅速收起桌子上的藥物盤：“行了，不用了，我這邊都弄好了。”
    她心裏暗暗嘀咕：長得帥有什麽用，還不是個毛手毛腳的愣頭青，沒看見人家姑娘不好意思嗎？
    “米粒……”蘇依依走到床邊，看著眼前渾身是傷、臉色蒼白的女孩，心裏像被什麽東西堵著，又酸又澀，“對不起啊，是我連累你了。”
    如果不是因為幫她對付沈家，米粒也不會被沈家人記恨；如果不是因為拒絕配合沈家害她，米粒的哥哥也不會狗急跳牆，對她下這麽重的手。說到底，還是她連累了米粒。
    米粒卻扯了扯嘴角，勉強擠出一抹笑，聲音還有些虛弱：“其實不關你的事，依依姐。就算沈家人不找上我，我哥也遲早會把我賣了換錢的，這是躲不掉的。”
    “從小到大，他隻要沒錢了，就會打我、逼我，沒什麽能阻止的。”她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可眼底的絕望卻騙不了人。
    蘇橙在旁邊聽得拳頭攥得死緊，指節泛白，咬著牙道：“這狗畜生，我不會放過他的。”
    這話一出，蘇依依心裏咯噔一下，隱約聞到一股八卦的味道。她趁著要去找章平了解情況的間隙，一把拉住正要轉身的蘇橙，神色嚴肅。
    “我看著你和米粒這關係，好像不是‘順便救下來’這麽簡單啊。”她挑了挑眉，眼神裏帶著探究，“說實話，到底什麽情況？”
    蘇橙被問得一愣，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閃躲：“你想多了吧，我不過就是知道沈家想要利用她害你，覺得得攔截住這個源頭而已，沒別的。”
    “是嗎？”蘇依依才不信，繼續逼問，“單純要救她，多的是辦法，請人幫忙也好，報警也好，沒必要自己上，還弄得這麽一身傷吧？”
    她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一針見血：“實話實說，你是不是喜歡上米粒了？”
    ……
    蘇橙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說實話，他自己也不知道。
    什麽是喜歡？他從小在蘇家被保護得很好，接觸的人不是家人就是生意夥伴，幾乎不清楚心動是什麽感覺。
    隻是眼看著米粒被她哥哥拖拽、欺負，看著她明明害怕得發抖卻還強撐著擋在自己身前，看著她渾身是傷卻咬著牙不吭聲……他心裏就像被什麽東西揪著，難受得厲害，隻想把她護在身後，不想看她再受一點苦而已。
    這是喜歡嗎？也不一定吧？
    說不定單純是因為自己善良？？
    他撓了撓頭，語氣有些不確定：“沒有……真沒有，姐！我應該就是覺得她挺可憐的？”蘇橙若有所思地喃喃著，似乎在努力說服自己相信這個說法。
    “嗐，我從小也沒喜歡過什麽人，哪懂這些啊。”他聳聳肩，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更自然些，“現在也就是覺得米粒太慘了，換個人，不管是劉粒張粒，隻要是被這麽欺負，我也照樣會幫啊。”
    “肯定不是喜歡，姐，你得信我。”他又強調了一遍，像是在給自己打氣，愛人太麻煩了，自己還沒自由夠呢。
    蘇依依還沒來得及回應，病房門內側突然傳來一陣慌亂的響動，像是東西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