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老方激動得渾身發抖，雙手死死攥著真皮椅子的扶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那張飽經滄桑的老臉因激動而泛起不自然的潮紅，眼中閃爍著勢在必得，深吸了幾口氣，顫巍巍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
    激動啊！當然激動啊！誰能想到，自己在晟啟摸爬滾打了大半輩子，眼看就要退休了，居然還能等到這樣的機會！
    豪華的會議室內一片沉寂，隻有老方急促的呼吸聲在回蕩。水晶吊燈投射下的燈光映照在他臉上，讓那抹不自然的紅暈更加明顯。他用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平複了一些。
    “玄兒啊……”他故作痛心地長歎一聲，聲音裏充滿了虛偽的惋惜，“叔伯們都是看著你長大的，把公司的接班人位置交到你手上，那是因為完全信任你。可你現在這樣做……”他不住地搖著頭，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但那抑製不住的興奮還是從他微微顫抖的聲線中泄露出來，他不得不用一連串的咳嗽來掩飾內心的激動。
    牆上的掛鍾滴答作響，每一聲都像是在為這場鬧劇打著節拍。
    “方總說的沒錯，季總。”一直沉默的錢總推了推黑框眼鏡，鏡片在燈光下反射出冷冷的光芒。她對季玄並沒有私信，隻不過為人處事一向謹慎小心，卻也覺得這次就是季玄做得太過火，“強取豪奪這種事情實在是有損晟啟的聲譽。季老先生若是泉下有知，怕是要氣得活過來。”
    “就是！既然玄兒已經承認了，那為了公司的聲譽和未來發展，我們隻能重新推舉接班人。”老方中氣十足地說道，洪亮的聲音在偌大的會議室裏回響，仿佛要把這個決定釘死在每個人心裏。
    會議室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連窗外的陽光都變得刺眼起來。
    “我看啊，玄兒今天正好在這裏，擇日不如撞日。”他環視著會議室內的眾人，目光中帶著威壓，“我先提議啊，季羽這孩子一直表現不錯，之前沒機會，現在倒是個好時機。”
    說著，他高高舉起右手，目光如刀般掃過在座各位。那些靠他吃飯的人紛紛低下頭，有人蠢蠢欲動想舉手附和，卻又在瞥見老陳陰沉如水的臉色後悄悄縮了回去。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壓抑。
    “方伯，您是不是太著急了？”季玄輕笑一聲，聲音平靜得仿佛在談論別人的事情，與他沒什麽關聯。
    他先是拉過兩把椅子，紳士地請蘇依依坐下，自己才優雅地落座。這些年在商場上的曆練不是白費的，短短一句話就讓那些想附和的人噤若寒蟬，伸出的手也訕訕地收了回去。
    “不行！這種重大決定，必須等梨叔回來！”陳伯猛地把精致的青花瓷茶杯往實木會議桌上一放，茶水濺出來在桌麵上暈開一片水漬。
    他壓低聲音，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指著方總的鼻子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不就是覺得季羽好控製麽！”這句話聲音極低，隻有近旁幾人聽得真切。
    蘇依依怔住了，纖細的手指下意識地抓緊了裙擺。她從未想過，外人眼中光鮮亮麗、叱詫風雲的季玄，在公司內部要麵對如此險惡的明爭暗鬥。這些西裝革履的人精們，表麵笑臉相迎，背地裏卻不知藏著多少彎彎繞繞的心思。
    季玄從小就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居然還沒長成一個變態……實在難得。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在地毯上投下一道道明暗交錯的光影。
    “老陳，話不能這麽說。”老方皺起眉頭，顯然對這番話極為不滿，聲音裏帶著明顯的不耐煩，“玄兒這些年我們可都是全力支持的。現在這種局麵，那也不是我們造成的吧？？誰讓他去搶別人的老婆……”
    蘇依依攥緊了拳頭，指甲都快陷進掌心的嫩肉裏。憤怒和委屈在胸腔裏翻湧，這群對真相一無所知的人，憑什麽對她和季玄的感情妄加評判，指手畫腳？
    季玄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情緒波動，修長的手指輕輕覆上她的手背，無聲地給予安撫。
    “諸位叔伯。”他不緊不慢地打斷老方的長篇大論，神情誠懇得近乎真實，“方伯，我知道您一向是為公司著想，絕不會為了把我擠下台，扶持我弟弟上位好方便控製。您一定不是這樣的人，對吧？”
    老方翻了個白眼。
    在座的都是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狐狸，說這種場麵話未免太做作。會議室裏的氣氛一時間更加凝重。
    “我承認，我和蘇依依小姐確實相愛，而且我們即將步入婚姻的殿堂。客觀來說，她也的確是沈文的前妻。”季玄直視著老方渾濁的雙眼，“但這和強取豪奪有什麽關係？方伯，沈文婚姻長達十年，我為什麽不早不晚，偏偏要在他背叛發妻、在外有了私生子，還想吞並前妻全家資產的時候去強取豪奪？”
    會議室裏頓時鴉雀無聲。眾人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應對這個驚人的真相。落地窗外，一片雲彩正好遮住了太陽，室內的光線驟然暗了下來。
    “這是狡辯！”老方嘴角抽搐了幾下，額頭上的青筋隱約可見，“沈文說得清清楚楚，你趁他眼睛受傷，把他老婆騙到手……”
    “騙到手？”蘇依依再也忍不住，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高跟鞋在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怎麽，你們覺得他前妻是傻子嗎？能被人輕易騙走？都離婚了，還沒有重新選擇婚姻的自由了？”
    “哦喲……誰知道呢？”老方不屑地撇了撇嘴，眼神裏充滿輕蔑，“現在的年輕女人，見了有錢有勢的鑽石王老五，不都是……”
    “方伯，”季玄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帶著一絲冷笑，“說話要講證據。要論桃色新聞，您這幾年的成就，可比晚輩出色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