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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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示意身後六女停下。七人懸停空中。
張晉目光掃過前方空無一物的雲海,聲音平淡,卻清晰地穿透虛空,回蕩在天地之間:“出來吧,趙無歸。既然來了,又何必藏頭露尾,徒惹人笑。”
話音落下,前方虛空一陣波紋蕩漾,五道身影緩緩浮現。為首一人,身著天淵城天衛特有的金色戰甲,麵容剛毅,眼神銳利如鷹,氣息磅礴,赫然是一位煉虛中期修士!正是天淵城中以剛正不阿、執法如山聞名的趙無歸!其身後四人,亦是化神初期到後期不等的好手,顯然是趙無歸的心腹。
趙無歸被點破行藏,臉上並無尷尬,隻有凝重與一絲複雜。他目光如電,直視張晉:“張晉,你既知是我,當知我來意。”
張晉看著他,眼神中帶著一絲惋惜,搖頭道:“趙天衛,你為人剛正,素有清名。張某雖與天淵城已無瓜葛,對此卻也敬佩三分。隻是沒想到,今日你也會行這暗中尾隨、攔路截殺之事。莫非,真要為趙桀、趙幹那兩個自作孽、死有餘辜的廢物點心,枉送了自己這條性命,毀了半生清譽?”
趙無歸身後一名心腹怒喝道:“張晉!休得狂言!你殺害我趙家長老,叛出天淵城,罪大惡極!趙天衛今日便是來清理門戶,拿你歸案!”
張晉看都未看那人,目光依舊停在趙無歸臉上,語氣帶著幾分譏誚:“清理門戶?拿我歸案?趙天衛,這話你自己信嗎?是城中哪些見不得光的老家夥,許了你什麽好處,或是拿捏了你什麽把柄,串掇你來的?他們自己不敢來觸這黴頭,便推你這把‘剛正不阿’的刀出來試鋒?值得嗎?”
趙無歸臉色微變,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立刻反駁。張晉的話,顯然戳中了一些隱秘。
張晉歎了口氣,語氣轉為沉重,聲音傳遍四方,也傳入趙無歸及其手下心神深處:“趙天衛,你我都心知肚明,人、妖兩族在這靈界萬族之中,處境本就艱難,強敵環伺。據我所知,魔界入侵之大劫,距今已不足四千年!四千載光陰,於你我而言,不過一次長關。大劫之下,生靈塗炭,界域傾覆便在眼前!值此存亡之際,爾等不想著如何整合力量,應對浩劫,卻還有心思在此搞這些內鬥傾軋、排除異己的勾當!非要等到魔焰滔天,刀斧加身,才知悔悟嗎?!”
他字字如錘,敲在趙無歸心上。魔界大劫,乃是靈界高層秘辛,趙無歸身為天衛統領,自然知曉一二。此刻被張晉當眾道出,更點明時間緊迫,讓他心神劇震。他想起了城中某些長老對張晉的忌憚與必殺之心,更多的卻是出於私利與權位,而非真正為了人族大義。自己此次前來,雖有族中壓力,但內心深處,何嚐沒有一絲“此子桀驁,當誅”的念頭?與那迫在眉睫的界域大劫相比,這些恩怨,顯得何等渺小與可笑!
趙無歸的臉色變幻不定,握著劍柄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他身後四人,也被張晉話語中的信息所懾,麵麵相覷。
張晉看著他掙紮的神色,知道火候已到,最後說道:“趙無歸,帶著你的人,回去吧。告訴那些背後之人,我張晉行事,但求問心無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再有人不開眼,前來尋釁,休怪張某劍下無情。至於魔劫之事,信不信由你。好自為之。”
說罷,張晉不再看他,轉身對六位道侶溫和道:“我們走吧。”
七人化作遁光,繼續向南,仿佛隻是途中遇到一陣無關緊要的清風。
趙無歸僵立在原地,望著那七道消失在天際的遁光,臉上青紅交錯,最終化為一片灰敗與深深的羞愧。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虛空,氣勁爆開,卻無聲無息。
“統領……”一名心腹小心翼翼上前。
“走!”趙無歸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聲音沙啞,帶著無盡的疲憊與自嘲。他率先轉身,化作遁光,向著天淵城方向疾馳而去,背影竟有幾分倉皇落寞。他敗了,不是敗在修為,而是敗在了格局與心境。今日之事,將成為他道心上的一道裂痕,亦是一記警鍾。
遠方,張晉神識感知到趙無歸離去,微微搖頭。他並非嗜殺之人,能兵不血刃化解一場爭端,最好。至於那魔界大劫,他並非信口開河,係統信息結合原著,時間確實所剩無幾。留給這靈界,留給他提升實力的時間,不多了。
逍遙之路,前方仍有風雨,亦有更加壯闊的風景。
趙無歸化作一道黯淡的遁光,疾馳在返回天淵城的路上。風聲在耳邊呼嘯,卻吹不散他心頭的沉重與翻騰的思緒。他麵色鐵青,嘴唇緊抿,腦海中不斷回響著張晉的話語,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道心之上。
“我趙無歸一生,自問行事光明,秉公執法,以求無愧於心,無愧於天淵城栽培。可今日……我做了什麽?”他心中一片冰涼。“我竟真的聽信了那幾個老家夥的蠱惑,說什麽‘此子桀驁,目無尊長,若不早除,必成心腹大患’,說什麽‘為趙桀長老討回公道,維護天淵城威嚴’……全是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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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那幾個長老私下找他時,那副憂心忡忡、仿佛一切為了人族未來的虛偽嘴臉,又想起了他們隱晦許下的資源傾斜和職位承諾。當時隻覺得是為公義,為家族,現在想來,自己何其愚蠢!分明是被人當了槍使!
“張晉說得對……魔劫不足四千年!這是何等緊迫!我身為天衛統領,不思整軍備戰,卻為了一己私怨和些許蠅頭小利,來截殺一位潛力無窮、實力強橫的同族修士!若真動起手來,且不說勝負難料,即便勝了,也是自斷臂膀,親者痛仇者快!我……我簡直愧對‘天衛’二字!”
一股強烈的羞愧和自責令他幾乎喘不過氣。張晉最後那句“好自為之”,更像是一記無聲的耳光,抽得他臉上火辣辣的。他引以為傲的“剛正不阿”,在真正的格局和生死存亡的大義麵前,顯得如此可笑和狹隘。這一次,他輸得徹底,不是輸在修為神通,而是輸在了眼界和心境。
“此事絕不能就這麽算了!”趙無歸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那些老東西,必須給他們一個警告!天淵城,不能再這麽內鬥下去了!”他加快了速度,心中已有了決斷,回去後定要將魔劫之事再次鄭重提出,並嚴查背後攛掇之人。
天淵城,長老議事殿偏殿。
金越禪師與雷羅真人相對而坐,臉色都極為難看。他們剛剛收到心腹密報,得知趙無歸竟被人串掇去找張晉麻煩,且已铩羽而歸。
“糊塗!趙無歸此人,平日裏還算明白,怎此次如此昏聵!”雷羅真人脾氣火爆,一掌拍在玉桌上,震得茶杯亂跳,“魔劫將至,正是用人之際!張晉此子,雖行事乖張,但實力超群,潛力巨大,若能引為正道,乃是我人妖兩族一大助力!那些蠢貨,整天就知道爭權奪利,排除異己,簡直鼠目寸光!”
金越禪師撚動佛珠,眉頭緊鎖,歎息道:“阿彌陀佛。雷羅道友息怒。趙無歸此番,怕是也身不由己。城中某些勢力,對張晉忌憚太深,尤其是趙家……唉,隻是他們忘了,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大劫麵前,個人恩怨、派係之爭,皆應放下。”
他沉吟片刻,眼中閃過睿智之光:“張晉此人,吃軟不吃硬。強行逼迫,隻會適得其反。既然趙無歸此行未起衝突,反被點醒,或許是個契機。我等不妨示好於他,結個善緣。”
雷羅真人目光一閃:“你的意思是?”
金越禪師取出一枚空白玉簡,神識沉入,迅速刻畫起來:“我二人早年遊曆靈界,乃至周邊幾處險地、秘境,都曾涉足。便將我等所知的最詳盡靈界地圖,以及一些險地注意事項、可能存在的機緣之地,整理一份,派人給張晉送去。既不涉天淵城機密,又能助他遊曆,算是表達我等的歉意與善意。但願他能明白,天淵城中,並非全是蠅營狗苟之輩,亦有人心係大局。這份人情,或許將來關鍵時刻,能有所用。”
雷羅真人點頭讚同:“此計甚好!總比那些蠢貨整日想著打打殺殺強!”
很快,一枚記載著遠比市麵流傳詳細得多的靈界地圖與兩位合體修士遊曆心得的玉簡,被一名心腹弟子秘密攜帶著,出城向南,追尋張晉的蹤跡而去。
與此同時,天淵城西區,趙家商行深處密室。
氣氛壓抑。家主之位空懸,自從趙桀隕落,趙家在天淵城的地位一落千丈。現任主事者,是趙桀之子,一位元嬰後期修士,名為趙芮。他麵容陰鷙,眼中充滿了仇恨與不甘。
“父親、叔祖……不能白死!”趙芮咬牙切齒,下方幾位趙家核心長老皆默然。他們嚐試借助城中與趙桀交好的勢力施壓,甚至說動了趙無歸,卻依舊奈何不了那張晉分毫,反而碰了一鼻子灰。
“天淵城這邊,是指望不上了。金越、雷羅那兩個老家夥明顯偏袒外人!”一位長老恨聲道。
趙芮眼中閃過一絲狠毒:“幸好,我趙家根基,並非全在天淵城!聖島之中,還有一位族叔祖在!”
他小心翼翼地從密室暗格中取出一張通體漆黑、刻畫著複雜銀色符文的靈符——萬裏傳音符,品質極高,足以跨越大半靈界傳訊至聖島。
趙芮將神識沉入符中,將趙桀、趙幹被殺,天淵城長老會態度曖昧,以及張晉的修為、神通特征等信息烙印其中,尤其強調了張晉身懷疑似克製五行、專破邪魔的詭異神通,以及強悍無比的肉身。
最後,他注入法力,語氣悲憤地懇求:“……族叔祖!桀祖父與幹叔父死得冤啊!那惡賊張晉,仗著神通詭異,藐視我趙家,更視聖島威嚴如無物!如今更是叛出天淵城,流竄蠻荒!懇請叔祖念在同族血脈,出手擒殺此獠,振我趙家門楣,以慰桀祖父在天之靈!”
“嗡!”
傳音符銀光大盛,化作一道細微流光,穿透密室禁製,瞬間消失在天際,朝著遙遠的人族聖地“聖島”方向而去。
趙芮望著傳音符消失的方向,臉上露出猙獰之色:“張晉……任你神通廣大,得罪了我趙家,逃到天涯海角,也難逃一死!合體後期的族叔祖出手,看你還能囂張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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