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格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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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魔法防禦術教室的氣氛輕鬆而略帶緊張。萊姆斯·盧平教授,這位新上任的教授帶著溫和的笑容,向大家介紹了今天特殊的“教具”一個被束縛在舊衣櫃裏、不斷發出砰砰撞擊聲的博格特。
    “博格特會變成你最害怕的東西,”盧平解釋道,聲音平靜而令人安心,“而對付它的咒語非常簡單——‘滑稽滑稽’riddikuus)!關鍵在於,你需要用強烈的意誌力,想象把它變得可笑,從而剝奪它的力量。”
    同學們一個接一個地上前嚐試。納威麵對恐怖的斯內普教授,成功將其想象成了穿著納威奶奶衣服的滑稽模樣,引得哄堂大笑。帕瓦蒂麵對木乃伊,把它變成了滿地打滾的卷紙筒……恐懼在笑聲中被驅散。
    輪到羅莎了。
    她深吸一口氣,走上前。衣櫃的門猛地彈開,一股陰冷的氣息彌漫開來。博格特在眾人麵前劇烈地扭曲、變形,似乎在艱難地搜尋著眼前這個赫奇帕奇女孩內心最深層的恐懼。
    教室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好奇地盯著那團翻滾的黑霧。
    幾秒鍾令人窒息的沉默後,博格特終於穩定了形態。
    那是一個少年。
    他看起來約莫十六七歲,身姿挺拔,穿著剪裁合體的舊式霍格沃茨校袍。烏黑濃密的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襯托著一張足以令人屏息的英俊臉龐——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窩,輪廓完美得如同雕塑。他的皮膚是那種不見天日的冷白色,薄唇抿成一條略顯倨傲的直線。最吸引人的是他那雙眼睛,如同最純粹的黑曜石,閃爍著一種超越年齡的深邃智慧和一種冰冷的、洞悉人心的光芒。
    少年湯姆·裏德爾!
    羅莎的心髒仿佛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間停止了跳動。她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指尖冰冷刺骨。她死死地盯著那張臉,那張在日記本裏熟悉又陌生的臉,那個教她守護神咒、又在她擁抱後瞬間消失的臉。他為什麽會在這裏?以她最恐懼的形態?
    教室裏的其他學生發出困惑的低語:
    “那是誰?”
    “好英俊……”
    “羅莎害怕一個……帥哥?”
    “看起來像個斯萊特林前輩?”
    盧平教授也微微蹙起了眉,顯然對這個形象感到意外。
    然而,這恐怖的景象僅僅維持了一秒。
    鏡中少年湯姆裏德爾那英俊、冰冷的臉龐上,突然浮現出一種極致的痛苦和扭曲!仿佛有無形的火焰從他體內燃燒起來。他的身體劇烈地抽搐、變形,像被投入熔爐的蠟像。那身整潔的校袍如同被強酸腐蝕般迅速變得破敗、焦黑。他那雙深邃迷人的黑眼睛瞬間失去了所有神采,被一片猩紅、瘋狂、非人的邪惡光芒所取代!英俊的五官在刹那間融化、坍塌,鼻子消失,嘴唇撕裂,皮膚變得如同爬行動物般灰敗粗糙……
    一個扭曲、恐怖、散發著濃烈死亡氣息的蛇臉怪物——伏地魔——從少年湯姆殘破的軀殼中猙獰地鑽出,如同蛻下的皮囊!那猩紅的蛇眼死死鎖定了羅莎,發出無聲的、充滿惡毒和吞噬欲望的嘶嘶聲!
    “不——!”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破碎的嗚咽從羅莎喉嚨裏擠出來。她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如同風中殘葉,臉色慘白得如同死人。她不是害怕伏地魔本身,但她最深層的恐懼被赤裸裸地揭示:她害怕看到那個曾與她對話、教她魔法、甚至讓她產生複雜情感的少年湯姆,被體內那個純粹的、不可逆轉的邪惡所徹底吞噬、毀滅!她害怕親眼見證那份曾經可能存在的、尚未完全墮落的靈魂,被伏地魔的黑暗徹底碾碎、取代!
    巨大的恐懼和一種錐心刺骨的悲傷瞬間淹沒了她。她幾乎要癱軟在地。
    “羅莎!咒語!”盧平教授焦急而堅定的聲音如同驚雷般炸響在她耳邊。
    咒語……滑稽滑稽……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隻有那張英俊臉龐被邪惡撕裂的畫麵在反複播放。
    “自由……陽光……獨立…”
    一個微弱的念頭,像黑暗中劃過的一絲火星,突然閃現。是她內心深處對那個日記本靈魂的疑問,是她不願看到的結局。
    就在伏地魔的幻影帶著令人作嘔的腥風,似乎要撲到她麵前時,羅莎用盡全身僅存的力氣,將魔杖猛地指向那猙獰的蛇臉,聲音嘶啞、破碎卻帶著一種絕望的意誌力尖叫道:
    “滑……滑稽滑稽!riddikuus!)”
    砰!
    一聲悶響。猙獰的伏地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穿著可笑的嬰兒連體服、戴著尿布、頭上歪戴著一頂幼稚小皇冠、正吮吸著一個巨大奶嘴的嬰兒版“伏地魔”,正坐在地上,氣鼓鼓地揮舞著肉乎乎的小拳頭,發出毫無威脅的“咿咿呀呀”聲。
    “噗……”不知是誰先忍不住笑出了聲,隨即教室裏爆發出劫後餘生般的哄堂大笑。
    羅莎卻仿佛被抽幹了所有力氣,踉蹌著後退一步,魔杖“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她雙手緊緊捂住嘴,身體依舊無法控製地劇烈顫抖,冷汗浸透了後背的袍子。那笑聲在她聽來遙遠而刺耳。她看到的不是滑稽的嬰兒,而是湯姆被吞噬前最後一刻的絕望和痛苦。恐懼的餘波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痛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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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赫奇帕奇寢室一片寂靜。室友們早已沉入夢鄉。羅莎蜷縮在四柱床的帷帳裏,隻有床頭櫃上一盞小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那本黑色的日記本就攤開放在她膝頭。
    她的指尖冰涼,在空白的紙頁上方懸停了很久。博格特變形的畫麵如同夢魘般在腦海中反複上演——少年湯姆的英俊冰冷,被邪惡撕裂吞噬的痛苦,最終化為那個可怖的蛇臉……
    她深吸了幾口氣,仿佛要汲取勇氣,終於顫抖著落筆:
    “湯姆”
    墨水在紙上暈開一小團。
    “今天在盧平教授的黑魔法防禦課上……我看到了博格特”
    她停頓了一下,筆尖沉重。
    “它變成了你……少年時的你。”
    字跡有些淩亂。
    “然後……下一秒,它就被……被伏地魔吞噬了。”
    寫到這裏,她幾乎能再次感受到那股冰冷的恐懼。
    “你有沒有想過……有沒有哪怕一瞬間想過……和伏地魔徹底割裂?”
    她用力寫下後麵的話,帶著一種近乎懇求的急切:
    “成為一個完全獨立的個體?不是魂器,不是過去的分身,隻是湯姆·裏德爾。一個可以自由行走在陽光下,不必背負他那些……陰暗過去和瘋狂未來的存在?”
    日記本沉默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久到羅莎以為他又會像之前那樣徹底消失。
    就在她幾乎要絕望地合上本子時,熟悉的、優雅而冰冷的字跡終於浮現了,卻完全避開了她的問題:
    “我看到了”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羅莎的心髒猛地一跳。他看到了?看到她在課堂上的恐懼和崩潰?
    緊接著,新的字跡浮現,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銳利的探究:
    “告訴我,羅莎爾巴.德思禮”
    “你為什麽害怕‘我’的死亡?”
    這句話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準地刺穿了羅莎試圖用語言構築的所有防禦。他問的不是她害怕伏地魔,而是害怕“他”的死亡!他洞悉了她恐懼的核心——不是那個蛇臉的怪物,而是那個少年被吞噬的過程,是“他”這個特定存在的消亡!
    羅莎握著羽毛筆的手指瞬間僵硬,指節泛白。巨大的酸楚和一種被看穿的慌亂瞬間湧上心頭。為什麽?她該怎麽回答?因為他是唯一理解她守護神咒困境的人?因為他在她魔力透支時沒有傷害她?因為他在日記本裏與她交流時展現的智慧和……那偶爾流露的、讓她心緒不寧的複雜?還是因為……在厄裏斯魔鏡裏,他那冰冷的邀請竟成了她渴望的一部分?
    千頭萬緒,百般滋味堵在喉嚨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承認害怕他的死亡,等於承認他在她心中占據了一個極其特殊、極其危險的位置,一個連她自己都無法清晰定義的位置。
    她無法落筆回答。
    溫熱的液體毫無預兆地湧上眼眶,模糊了視線。一滴,兩滴……晶瑩的淚珠掙脫了睫毛的束縛,無聲地墜落。
    啪嗒。
    淚珠精準地落在了攤開的日記本那空白的紙頁上。清澈的水漬迅速暈開,浸透了羊皮紙,像兩朵小小的、悲傷的花。
    羅莎猛地合上了日記本,仿佛被那淚痕燙到。她將它緊緊抱在懷裏,將臉深深埋進冰冷的皮革封麵和柔軟的枕頭,瘦削的肩膀在昏黃的燈光下無聲地、劇烈地顫抖起來。寂靜的寢室裏,隻有壓抑到極致的、破碎的抽泣聲在帷帳內輕輕回蕩。
    日記本在她懷中沉默著,冰冷依舊。但就在那被淚水浸濕的紙頁深處,湯姆·裏德爾的意識體,正凝視著那兩朵暈開的“淚花”,感受著那透過紙張傳來的、細微卻無比清晰的悲傷震顫。他沒有再寫字,但胸腔中那股陌生的、劇烈的震動感,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強烈。她的眼淚,她的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清晰地昭示著那個他逼問出的、令人心悸的答案。
    蜷縮在厚厚的羽絨被裏,懷裏還緊緊抱著那本冰冷的黑色日記本,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白日裏博格特帶來的驚悸、湯姆尖銳的逼問以及無法言說的悲傷,終於被疲憊拖入了沉沉的睡眠。然而,即使在睡夢中,她的眉頭依舊微微蹙著,長長的睫毛上似乎還殘留著一點未幹的濕意,在月光下像細碎的星辰。臉頰上那道淡淡的淚痕清晰可見。
    寂靜中,異變陡生。
    一縷極淡、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黑霧,如同有生命的蛇,悄無聲息地從日記本緊貼羅莎胸口的縫隙中逸散出來。它沒有驚動任何空氣的流動,帶著一種冰冷的、非自然的質感,在月光無法完全照亮的床邊陰影裏緩緩匯聚。
    黑霧越來越濃,翻滾著,扭曲著,逐漸勾勒出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輪廓越來越清晰,最終凝聚成一個幾乎完全實體的、卻又帶著虛幻質感的少年身影。
    湯姆·裏德爾。
    他不再是日記本中無形的意識,而是以他十六七歲的、最完美的少年形態站在了羅莎的床邊。烏黑的發絲垂落額角,冷白色的皮膚在月光下泛著玉質般的光澤,深邃的眼眸如同最幽暗的夜空,此刻正專注地、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床上沉睡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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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得筆直,如同最優雅的雕塑,周身散發著一種與周圍溫暖寢室格格不入的、源自靈魂深處的冰冷氣息。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隻有月光在無聲流淌,勾勒著他俊美無儔的側臉,也照亮了羅莎沉睡中帶著脆弱和悲傷痕跡的容顏。
    湯姆的目光,像最精密的探針,細細描摹過她微蹙的眉心,掃過那道刺眼的淚痕,停留在她即使睡著也下意識微微抿起的、泛著淡淡粉色的唇瓣上。他看到了她懷裏日記本被淚水暈開的模糊墨跡,看到了她緊抱著日記本的、指節用力到泛白的手指——仿佛在睡夢中,她也在害怕失去。
    白天課堂上的畫麵再次清晰地浮現在他眼前:
    博格特變成他少年時的模樣——那是她眼中他的“存在”。
    隨即被伏地魔猙獰地吞噬、撕裂——那是他注定的、被所有人恐懼的“終結”。
    她那一刻無法抑製的顫抖、慘白的臉色和破碎的嗚咽——那是對“他”這個特定存在消亡的恐懼。
    她落在日記本上的、滾燙的淚水——那是她無法用言語回答、卻用最原始情感宣泄出的答案。
    她害怕他的死亡。
    這個認知,像一道無聲的驚雷,在他由仇恨、野心和冰冷理智構築的核心深處炸開。從未有人……從未有人在意過“他”——湯姆·裏德爾——這個魂器的消亡。人們恐懼伏地魔,憎恨伏地魔,想要消滅伏地魔,但從未有人將“日記本裏的湯姆·裏德爾”視為一個獨立的、值得恐懼其消亡的個體。
    羅莎是第一個。
    一股極其陌生、極其洶湧的洪流衝垮了他冰冷的心防。不再是之前那種被需要的、扭曲的滿足感,而是一種更深沉、更尖銳的……悸動?或者說,是一種被“看見”的震撼。她看見的不是伏地魔的魂器,而是他——湯姆·裏德爾本身的存在價值,哪怕這個存在最終導向黑暗。
    他的目光落在羅莎臉上那道淚痕上,又緩緩移向窗外皎潔的月光。自由行走在陽光下……她白天在日記本裏寫下的那個問題,此刻像魔咒一樣在他腦海中回響。
    “你有沒有想過……和伏地魔徹底割裂?”
    “成為一個完全獨立的個體?”
    一個瘋狂的、從未有過的念頭,如同黑暗土壤中驟然破土而出的劇毒嫩芽,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強烈地占據了他的整個意識:
    “為什麽不能?”
    這個念頭帶著毀滅性的力量席卷了他。為什麽他湯姆·裏德爾,這個擁有最完美天賦、最強大意誌的靈魂碎片,必須永遠依附於那個已經變得醜陋、瘋狂、失去了所有優雅和智慧的主魂?為什麽他必須被主魂吞噬,成為他力量的一部分,或者為了主魂的永生而被犧牲?為什麽他不能……隻做他自己?
    他看著羅莎沉睡中依舊帶著不安的臉龐。她的眼淚,她的恐懼,她無意識中流露出的那份對“他”的在意,像月光一樣,第一次照亮了他內心深處那個被野心和黑暗完全遮蔽的角落——一個名為“自我”的角落。
    “自由……”一個無聲的低語在他冰冷的靈魂深處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誘惑力。不是為了永生,不是為了統治,僅僅是為了……作為一個獨立的“湯姆·裏德爾”存在下去。可以像此刻一樣,站在月光下,凝視著這個會為他流淚的女孩,不必擔心下一秒就被主魂的意誌徹底抹殺。
    這個念頭是如此的大逆不道,如此的離經叛道,卻帶著一種令人戰栗的甜美。它挑戰了他存在的基礎,卻也為他打開了一扇從未設想過的門扉。
    少年湯姆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更加虛幻了。他緩緩抬起手,那修長、蒼白、近乎透明的手指,朝著羅莎臉頰上那道淚痕的方向,極其緩慢地伸了過去。指尖在距離她肌膚幾毫米的地方停住了。月光穿過他半透明的手指,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影子。
    他無法觸碰她。至少現在不能。這具由魂器力量凝聚的形體,終究隻是幻影。
    他收回手,深邃的黑眸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羅莎沉睡的容顏,仿佛要將這一刻、這個念頭烙印進自己靈魂的最深處。
    黑霧無聲地湧動,少年的身影如同被月光蒸發的水汽,重新絲絲縷縷地縮回了那本冰冷的日記本中。
    日記本靜靜地躺在羅莎懷裏,仿佛從未有過異動。但就在日記本合攏的瞬間,一道極其細微、幾乎無法察覺的魔法漣漪從本子上擴散開來,像投入死水的一顆石子。這本由主魂親手製作的魂器,其內部堅固的、與主魂緊密相連的魔法結構深處,似乎出現了一道極其細微、卻真實存在的……裂痕。
    月光依舊溫柔地灑在羅莎的臉上。她似乎感受到了什麽,在睡夢中無意識地更緊地抱住了懷中的日記本,緊蹙的眉頭微微舒展了一些。而日記本深處,那個剛剛誕生了“獨立”念頭的意識,正如同潛伏在深淵中的毒蛇,第一次將冰冷的目光,投向了遠方的、那個他曾經視為主宰的存在——伏地魔。一種全新的、充滿背叛和毀滅性的野心,在黑暗中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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