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懸空廟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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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啟月閨閣外的青石小徑上投下斑駁的樹影。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流風,悄無聲息地掠過重重屋脊,精準地落在繡樓的窗外。身影挺拔,在清冷月華下更顯豐神俊朗,正是範閑。
    他修長的手指在雕花窗欞上極輕地叩了三下,兩短一長,是兩人約定的暗號。幾乎在叩擊聲落下的瞬間,窗戶從裏麵被輕輕推開一條縫。
    王啟月的身影出現在縫隙後。她顯然還未就寢,隻穿著一身素色寢衣,外罩一件薄薄的錦緞長衫,烏發鬆鬆挽著,幾縷發絲垂在頰邊,襯得肌膚勝雪。看到窗外的範閑,她眼中並無太多驚訝,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迅速側身讓他進來。
    範閑輕盈地翻入屋內,帶進一陣夜風的微涼和淡淡的皂角清氣。他反手將窗戶合攏,動作熟稔自然,仿佛已做過無數次。目光落在王啟月臉上,他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眉宇間那抹化不開的沉重,心頭微微一緊。
    “月兒,怎麽了?可是有要事?”範閑壓低聲音問道,走到桌邊,很自然地給自己倒了杯涼茶。這深夜冒險前來,除了思念,更因王啟月白日裏遞來的那個暗示“十萬火急”的訊號。
    王啟月沒有立刻回答。她走到門邊,側耳傾聽片刻,確認外麵寂靜無聲,才快步走回範閑麵前。她沒有點燈,隻借著窗外透進的朦朧月光,直視著範閑的眼睛。那雙總是靈動狡黠的眸子,此刻卻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銳利和……一絲冰冷的殺意。
    “範閑,”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清晰,如同冰珠砸落玉盤,“那個宮裏的大宗師不是洪四庠……”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要說出一個足以顛覆乾坤的秘密:
    “是慶帝”
    “哐當!”
    範閑手中的茶杯失手滑落,砸在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茶水迅速洇濕了昂貴的地毯,他卻渾然不覺。整個人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驚雷劈中,瞬間僵立當場!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臉上血色盡褪,隻剩下難以置信的蒼白!
    “什……什麽?!”範閑的聲音幹澀得如同砂紙摩擦,帶著劇烈的顫抖,“是慶帝?!這……這怎麽可能?!”
    這個信息太過震撼,太過匪夷所思!那個深居簡出的大宗師竟然就是慶帝本人?!這簡直顛覆了他對這個世界的所有認知!慶帝,那個端坐龍椅、掌控天下的帝王,本身竟然就是這世間武力巔峰的大宗師?!這需要多麽深沉的城府,多麽可怕的隱忍,才能將這樣一個驚天秘密隱藏數十年?!
    巨大的震驚過後,是無邊的寒意!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洪四庠的行蹤如此詭秘,為什麽他對慶帝的守護如此絕對!因為這根本就是同一個人!慶帝將自己最大的底牌、最強的武力,偽裝成了一個忠心耿耿的護衛!這不僅是自保,更是對所有潛在威脅者最致命的陷阱!任何企圖對慶帝不利的人,首先要麵對的,就是一位偽裝成護衛的、當世無敵的大宗師的雷霆一擊!
    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住範閑的心髒。他之前的忌憚、投鼠忌器,此刻都找到了最根源、也最令人絕望的答案!他要對抗的,不僅是皇權,更是皇權本身所擁有的、這世間最頂級的個人武力!
    “消息……可靠嗎?”範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依舊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眼神卻銳利如刀。
    “係統。”王啟月隻吐出兩個字,但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耗費了巨額積分和特殊權限,才確認了這個最高機密。絕對可靠!”
    範閑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時,眼中所有的震驚和恐懼都被強行壓下,隻剩下一種近乎冷酷的清醒和決絕。慶帝是大宗師,這個消息是致命的壞消息,但也可能是……唯一的機會!因為它暴露了慶帝最大的秘密和弱點——他的雙重身份!
    就在這時,王啟月又拋出一個更緊迫的信息:“他召你明日午後,去懸空廟‘賞景’。”
    懸空廟!那個地勢險要、視野開闊、便於……殺人滅口的絕佳之地!
    範閑的心猛地一沉。慶帝在這個節骨眼上,以帝王之尊親自在懸空廟召見他?賞景?鬼才信!聯想到自己剛剛接手內庫,風頭正勁,又剛剛解除婚約……這分明是試探!是敲打!甚至……極有可能是殺局!慶帝很可能已經察覺到了什麽,或者單純就是想在他羽翼未豐之前,徹底將他掌控或……抹除!
    兩人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瞬間讀懂了對方眼中的意思——絕不能坐以待斃!懸空廟,看似是君命,實則是鬼門關!與其被動踏入對方精心布置的陷阱,不如……先下手為強!
    “不能去!”範閑聲音冰冷,“去了,生死便不由己!”
    “那就讓他……去不了!”王啟月眼中寒光一閃,殺機畢露!她不再猶豫,右手在身前虛空一劃。
    嗡!
    一片隻有她和範閑能見的半透明光幕瞬間浮現,散發著幽藍的光芒——係統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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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啟月的手指在光幕上飛速滑動,無數奇異的圖標和名稱流光般閃過。最終,她的指尖停留在一個散發著詭異幽紫色光芒、形似一炷迷離香煙的圖標上。
    “刹那芳華”散功香,一次性消耗品奇毒。無色無味,遇體溫及內力流轉自動揮發。吸入者,無論內力何等深厚,三息之內,真氣如沸,經脈逆亂,功力盡散!效果持續一個時辰注:對大宗師級強者,效果可能因個體差異有所削弱,但必有顯著影響)。
    “就是它!”王啟月毫不猶豫地點擊購買!光幕一閃,一個非金非木、雕刻著繁複詭異花紋的細長紫色香囊和一個瑩白如玉的小瓷瓶憑空出現在她手中。香囊觸手微涼,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令人心神微微恍惚的氣息。
    王啟月將紫色香囊遞給範閑,語氣凝重如鐵:“此物名為‘刹那芳華’,遇體溫及內力自會揮發,無色無味。你貼身佩戴,越靠近心脈越好!明日接近慶帝時,便是它發揮效力之時!”
    她又將那個瑩白小瓷瓶塞到範閑手裏:“這是解藥,你必須在出發去懸空廟之前,至少提前一個時辰服下!切記!否則散功香反噬,你自己也難逃功力盡廢的下場!”
    範閑接過香囊和解藥,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握著千斤重擔和一線渺茫的生機。他看著手中這詭異而危險的紫色香囊,又看看王啟月眼中那不顧一切的決絕與擔憂,心頭湧起一股暖流和沉甸甸的責任。他用力握緊香囊和解藥,指節泛白,眼神卻堅定無比:
    “放心,月兒。我會小心。此物,便是明日懸空廟上,送給那位‘大宗師’陛下的……第一份‘厚禮’!”
    他將解藥小心收進懷中,將那枚散發著幽紫光芒、如同致命誘惑的“刹那芳華”香囊,鄭重地、緊緊地貼肉係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隔著衣料,似乎都能感受到那香囊散發出的、冰冷而詭異的能量。
    王府閨閣內,月光清冷如霜。王啟月看著範閑將那枚散發著幽紫光芒、如同毒蛇獠牙般的“刹那芳華”香囊緊緊係在心口,又小心翼翼地將解藥“定風波”收入懷中。一股巨大的、幾乎要將她淹沒的恐懼感瞬間攫住了她的心髒。
    她猛地撲上前,雙手緊緊抓住範閑胸前的衣襟,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她仰著頭,那雙總是閃爍著狡黠與自信光芒的眸子,此刻盈滿了水光,如同破碎的星辰。她死死地盯著範閑的眼睛,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和濃重的哭腔,一字一句,近乎嘶啞地低吼道:
    “範閑!你給我聽著!”
    “活著回來!”
    “必須!活著!回來!”
    “聽到沒有?!”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肺腑中擠壓出來,帶著血淚般的重量和祈求。她不怕計劃失敗,不怕係統懲罰,她隻怕眼前這個人……一去不回!
    範閑的心被這帶著哭腔的嘶吼狠狠揪住。他反手用力握住王啟月冰涼顫抖的雙手,低下頭,額頭輕輕抵著她的額頭,感受著她急促的呼吸和滾燙的淚水滑落。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帶著不容置疑的承諾:
    “聽到了。月兒。”
    “為了你,我一定會活著回來。”
    “等我。”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將她的容顏刻進靈魂深處,然後毅然轉身,推開窗戶,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融入了茫茫夜色。
    翌日,午後。懸空廟。
    這座皇家別苑依山而建,半懸於峭壁之上,視野開闊,俯瞰京都,景色壯麗卻也帶著一絲孤絕的意味。大殿內,氣氛看似和煦,實則暗流湧動。
    慶帝此刻明麵上是慶帝,而非洪四庠)端坐主位,一身常服,神情看似閑適,目光卻如同鷹隼般銳利,不動聲色地掃視著殿內的每一個人,尤其是坐在下首不遠處的範閑。
    皇子們依序而坐:太子李承乾正襟危坐,麵帶恭謹,眼神卻略顯飄忽;二皇子李承澤姿態慵懶,把玩著手中的玉杯,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無聊的戲碼;三皇子年紀尚小,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宮娥穿梭,奉上美酒佳肴。絲竹之聲靡靡,卻驅不散殿內那股無形的壓抑。
    輪到範閑上前敬酒。他端著玉壺,步履沉穩,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恭敬與一絲受寵若驚,走到慶帝禦案前,躬身行禮:“臣範閑,敬陛下。”
    他動作流暢地為慶帝麵前的空杯斟滿美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玉杯中蕩漾。整個過程,範閑的心跳如同擂鼓,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心口那枚“刹那芳華”香囊隔著衣料傳來的、仿佛帶著生命般的微弱搏動和一絲詭異的溫熱。香囊已經開始無聲地揮發!他必須確保慶帝吸入足夠多的毒香!
    然而,慶帝並未立刻舉杯。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探針,牢牢鎖定了範閑。多疑,是刻在他骨子裏的本能!他懷疑一切靠近他的人,尤其是範閑這個讓他又欣賞又忌憚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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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範卿這酒,斟得甚好。”慶帝的聲音平淡無波,目光卻帶著審視,“隻是朕今日興致不高,範卿不如先陪朕飲一杯?”
    這是試探!赤裸裸的試探!他要範閑先喝!以驗酒中是否有毒!
    範閑心頭一凜,麵上卻絲毫不顯慌亂,反而露出一絲受寵若驚的笑容:“陛下賜酒,臣惶恐之至,榮幸之至!” 他毫不猶豫地拿起旁邊一個幹淨的酒杯,同樣為自己斟滿,然後雙手捧杯,對著慶帝恭敬示意,朗聲道:“臣,先幹為敬,恭祝陛下聖體安康,江山永固!”
    說罷,他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動作幹脆利落,喉結滾動,沒有半分遲疑。
    慶帝的目光緊緊盯著範閑飲酒的每一個細微動作,直到確認酒液確實滑入他的喉嚨,臉上也未見任何異色,眼神中的審視才稍稍緩和了一絲。他這才緩緩端起自己麵前那杯被範閑斟滿的酒,象征性地沾了沾唇。雖然隻是淺嚐輒止,但範閑的心卻沉了下去——慶帝太謹慎了!吸入的毒香量恐怕遠遠不夠!
    宴會繼續進行,歌舞升平,推杯換盞。皇子們各懷心思,場麵話敷衍著。範閑表麵應酬,心思卻全在慶帝身上,默默計算著時間,祈禱著那“刹那芳華”能在慶帝體內積累起足夠的效果。
    就在這看似平和的氣氛達到頂點之時!
    異變陡生!
    殿外傳來數聲淒厲的慘叫和兵器碰撞的銳響!
    “有刺客!護駕!!”
    禁衛統領的怒吼聲撕破了殿內的虛假祥和!
    刹那間,數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衝破殿門和窗戶,帶著濃烈的殺意,直撲主位上的慶帝!這些刺客身手矯健,招式狠辣,顯然是訓練有素的死士!
    殿內瞬間大亂!
    皇子們的反應,堪稱眾生百態:
    大皇子李承儒拔劍和刺客廝殺。
    四皇子李承平嚇得麵無人色,連滾帶爬地鑽到了沉重的禦案之下,抱著頭瑟瑟發抖,連看都不敢看。太子李承乾臉色煞白,驚呼“護駕!快護駕!”,身體卻本能地往後縮,迅速被幾個忠心的東宮侍衛團團護住,躲在了角落的柱子後麵,眼神驚惶地掃視著戰局,生怕刺客分神注意到他。二皇子李承澤在刺客破窗的瞬間,他手中的玉杯“恰到好處”地“失手”掉落在地,發出一聲脆響。緊接著,他身體一軟,雙眼一閉,整個人“優雅”地向後一倒,直接“暈”在了身後的軟榻上!動作行雲流水,毫無破綻,仿佛排練過無數次。隻是那微微顫抖的睫毛和過於平穩的呼吸,暴露了他此刻無比清醒的狀態。他選擇置身事外,冷眼旁觀,甚至可能期待著父皇或者範閑出點意外。
    其他宗室或大臣有的嚇得呆若木雞,有的慌不擇路想找地方躲藏,更有甚者,比如某位膽大的郡王,竟然在這種生死關頭,還下意識地抓起桌上的酒壺猛灌了一口壓驚,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殿內唯一“忠心耿耿”、第一時間做出“護駕”姿態的,隻有範閑!
    “陛下小心!” 範閑發出一聲情真意切的怒吼!
    在刺客的刀鋒幾乎觸及慶帝衣袍的瞬間,範閑的身影如同離弦之箭般撲了過去!他沒有選擇直接硬撼刺客那會暴露他九品的實力),而是以一種看似奮不顧身、實則角度刁鑽的方式,猛地撲向慶帝!
    “嘭!”
    範閑重重地撞在慶帝身上力道控製得恰到好處,既像救人,又帶著點衝擊力),兩人一同翻滾著從禦座上跌落下來!這個動作,極其大膽!在旁人看來,這是小範大人奮不顧身,用身體為陛下擋刀!
    但隻有範閑自己知道,他撲倒慶帝的瞬間,身體是刻意調整過角度的!他緊緊貼著慶帝,將係著“刹那芳華”香囊的心口位置,死死地壓在了慶帝的胸前!同時,他的手臂看似在保護慶帝的頭顱,實則用自己的身體作為掩護,最大限度地讓慶帝暴露在香囊持續揮發的氣息之中!
    混亂中,範閑能清晰地感覺到慶帝身體瞬間的僵硬和一股沛然莫禦的怒意。但慶帝此刻的身份是“帝王”,是“遇刺者”,他不能暴露武力!他隻能被動地被範閑“保護”著,承受著範閑身體的重量和……那緊貼胸口傳來的、越來越明顯的詭異溫熱氣息!
    範閑趴在慶帝身上,鼻尖充斥著帝王衣袍上的龍涎香和一絲極其細微、卻讓他心頭狂跳的、屬於“刹那芳華”的幽冷異香。他一邊裝模作樣地大喊“保護陛下!”,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緊張地觀察著慶帝的反應。成敗,在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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