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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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塗山璟在思思那番石破天驚的宣告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和劇烈的精神動蕩。他時而昏睡,時而在噩夢中驚醒,發出壓抑痛苦的嗚咽。思思不再追問,隻是日複一日地用精純的冰係靈力為他療傷。思思的法術被運轉到極致,寒氣如最精密的刻刀,剔除腐肉,凍結痛楚,刺激生機。在強大的靈力滋養和芍藥的精心照料下,塗山璟身上那些最猙獰可怖的傷口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結痂。新生的皮肉雖然脆弱蒼白,但至少不再是血肉模糊的慘狀。
    然而,肉體上的恢複,遠不及精神上的萬分之一。他依舊沉默得像個幽靈,那雙曾經溫和清亮的眸子,大部分時間都空洞地望著屋頂,裏麵盛滿了揮之不去的恐懼、羞恥和深入骨髓的自卑。偶爾,思思捕捉到他看向自己時,眼中一閃而過的複雜光芒——有感激,有更深的自慚形穢,還有一種不敢觸碰的、小心翼翼的回避。
    思思並不催促。她隻是安靜地陪伴,在他噩夢驚醒時,用一絲清涼的靈力撫平他紊亂的心緒;在他因身體殘缺比如那再也無法恢複如初的、被生生拔去指甲的手指)而痛苦蜷縮時,用不容置疑的冷靜告訴他:“活著,就有重塑的可能。” 她不再提“明月清風”,但那四個字,如同無形的烙印,刻在了兩人之間。
    機會出現在一個深夜。塗山璟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渾身被冷汗浸透,眼神渙散,口中無意識地發出破碎的囈語,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別……別拔……痛……信……毀了……都毀了……”
    思思立刻握住他冰冷顫抖的手,一股溫和但堅定的冰係靈力渡入,強行穩住他瀕臨崩潰的精神。她沒有出聲安慰,隻是用那雙冰寒卻專注的眸子沉沉地看著他,傳遞著一種無聲的力量:我在,你說。
    或許是這力量起了作用,或許是那噩夢太過清晰,塗山璟渙散的目光漸漸聚焦在思思臉上。巨大的痛苦和恐懼撕扯著他,他張了張嘴,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響,最終,如同擠出血淚般,極其艱難地吐出幾個模糊不清、卻足以讓思思血液凍結的名字和碎片:
    “篌……是他……設的……局……”
    “護衛……被買通……”
    “拔舌……怕我說……”
    “信……給你的……都被他……截了……”
    每一個破碎的詞,都像一把淬毒的冰錐,狠狠紮進思思的心髒!雖然早有猜測,但當這血淋淋的真相從塗山璟口中,以如此痛苦絕望的方式被證實,那滔天的怒火和殺意瞬間衝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壩!
    塗山篌!
    這個她後來才知曉的、塗山璟同父異母的兄長!那個表麵溫文爾雅、在塗山氏內部頗有威望的長公子!竟然就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策劃了那場“不明襲擊”,買通了親弟弟的護衛,將他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拔掉他的舌頭,是怕他揭露真相!連那維係著她心中唯一暖意的“安否”信箋,都被他暗中截下銷毀!
    卑鄙!
    思思的指骨捏得咯咯作響,周身逸散的寒氣瞬間將床邊小幾上的茶杯凍裂!眼底翻湧的不是悲傷,而是足以焚毀一切的、冰冷的血色風暴!她強忍著立刻衝去青丘將塗山篌碎屍萬段的衝動,將翻湧的殺意死死壓在喉間,隻是更緊地握住了塗山璟冰冷的手,用盡全身力氣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還算平穩:“我知道了。別怕,剩下的事,交給我。”
    塗山璟似乎耗盡了他最後一絲力氣和勇氣,眼神再次渙散,昏睡過去。隻是這一次,他緊鎖的眉頭似乎微微鬆開了一絲。
    思思輕輕放下他的手,為他掖好被角。當她直起身,轉過身麵對芍藥時,那張冰雪雕琢的臉上,已隻剩下一種令人靈魂顫栗的、絕對的冰冷和肅殺!仿佛剛才那瞬間的暴怒從未存在過,隻剩下淬煉到極致的死亡意誌。
    “傳訊蓐收,”她的聲音如同萬載寒冰相互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殺伐之氣,“動用所有埋在青丘的‘釘子’,不惜暴露,不惜代價!我要塗山篌這三年來的所有行蹤,所有經手的事務,所有接觸過的人!特別是他身邊的心腹、參與那次‘襲擊’後被滅口或封口的護衛名單、還有他書房裏所有見不得光的往來密信!哪怕隻言片語,蛛絲馬跡,全部給我挖出來!三天之內,我要看到結果!”
    “是!”芍藥感受到那幾乎要將空氣凍結的殺意,不敢有絲毫遲疑,立刻領命而去。皓翎王宮最隱秘、最強大的情報力量,在思思這道冰冷的命令下,如同沉睡的毒蛇,悄然蘇醒,以最高效也最危險的方式,刺向了青丘塗山氏的心髒。
    三天時間,在死寂般的等待中流逝。思思寸步不離地守在塗山璟榻邊,繼續為他療傷,但她的眼神,卻冰冷得如同在計算著什麽。第三天傍晚,一隻毫不起眼的灰隼穿過暮色,精準地落在小院窗欞上。芍藥取下隼腿上密封的細小竹筒,恭敬地呈給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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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思展開裏麵薄如蟬翼、卻密密麻麻寫滿蠅頭小字的密報。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篩子,快速掃過那些用血與暗線換來的情報:塗山篌勾走防風意映,如何精心策劃路線,如何收買並最終滅口了塗山璟最信任的幾名貼身護衛,如何偽造遇襲現場,如何在塗山璟失蹤後迅速清洗異己、安插親信,如何暗中截留銷毀塗山璟試圖向外傳遞的一切信息……甚至,還有一份從塗山篌書房暗格裏複刻出的、他親筆書寫的關於如何“處置”塗山璟的冷酷指令,其中“拔舌廢手,使其生不如死,永絕後患”的字句,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思思的眼底!
    證據確鑿!鐵證如山!
    “這個陰暗的蛆蟲!”思思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能將靈魂都凍裂的極致厭惡和殺意!塗山篌的所作所為,卑劣惡毒得超出了她想象的極限!僅僅為了權力,為了繼承人的位置,就能對自己的親弟弟施以如此酷刑,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要徹底抹去他存在的一切痕跡!
    簡單的死亡,太便宜他了。
    思思緩緩合上密報,指尖燃起一絲幽藍的火焰,將那份浸透著罪惡的紙片燒成灰燼。灰燼飄散,如同塗山篌即將到來的結局。她走到窗邊,望著清水鎮外莽莽蒼蒼的山林,眼神冰冷而決絕。
    “芍藥,”她開口,聲音恢複了那種冰封般的平靜,卻蘊含著更恐怖的殺機,“去‘回春堂’後麵的老槐樹下,掛上一串九枚染血的銅錢。”
    芍藥心頭劇震!九枚染血銅錢!這是雇傭大荒最神秘、最恐怖、也最昂貴的殺手相柳的頂級暗號!而目標,不言而喻!
    “小姐……”芍藥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相柳出手,代價……”
    “雙倍。”思思打斷她,語氣沒有絲毫波瀾,“告訴接頭的人,目標:塗山篌。要求:我要他死得足夠痛苦,足夠……醒目。期限,一個月內。”
    雙倍重金!隻為確保萬無一失,隻為確保塗山篌死得足夠慘烈!芍藥倒吸一口涼氣,不敢再多言,立刻躬身退下,消失在暮色中。
    清水鎮的“回春堂”隻是個幌子。當那串染血的銅錢掛上老槐樹時,消息便以某種不為人知的方式傳遞了出去。不久後,一個穿著寬大黑袍、戴著兜帽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小院外。他氣息全無,仿佛與陰影融為一體。隻露出幾縷銀發。
    芍藥按照思思的吩咐,將一個沉甸甸的靈石袋和一份關於塗山篌行蹤、護衛力量的詳細情報遞了出去“定金”
    黑袍人接過,兜帽下似乎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掃過小院深處。他沒有說話,隻是掂了掂袋子,身影便如同融入夜色般消失不見。空氣中隻留下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心悸的陰冷氣息。
    思思站在窗內,清晰地“看”到了那道身影的消失。她知道,相柳——那個最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頭目。接下了這單生意。塗山篌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接下來的日子,思思一邊繼續為塗山璟療傷,一邊冷靜地等待著。她沒有再動用皓翎的力量,隻是讓蓐收將那些查到的、關於塗山篌罪行的鐵證,秘密地、分批地複製了無數份。
    一個月後。
    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如同瘟疫般,以驚人的速度席卷了整個大荒的上層勢力!
    青丘塗山氏的長公子塗山篌,在前往西炎城與某大氏族商談要務的途中,於護衛森嚴的驛館內,離奇暴斃!死狀極其淒慘!據僥幸存活的護衛描述他們大多精神崩潰,語無倫次),當夜隻看到一道如同月光般冰冷的白影閃過,接著便是塗山篌淒厲到非人的慘叫!當護衛們衝進去時,隻看到塗山篌倒在血泊中,身體扭曲成一個詭異的姿勢,全身經脈寸斷,骨頭不知碎了多少塊,臉上凝固著極致的恐懼和痛苦,仿佛在死前經曆了無法想象的折磨!現場沒有留下任何凶手的痕跡。
    塗山篌的死本就震動四方,然而,更致命的打擊接踵而至!
    幾乎在他死訊傳開的同時,無數份詳盡的、蓋有特殊暗記的密函,如同長了翅膀般,精準地投送到了大荒所有有頭有臉的勢力掌權者案頭!西炎王、皓翎王、赤水、鬼方、防風、以及各大世家宗主、甚至塗山氏內部一些重要的長老……無一遺漏!
    密函中,詳細羅列了塗山篌如何策劃謀殺親弟塗山璟,如何買通護衛、實施酷刑,如何截留銷毀信件、如何在事後清洗異己、獨攬大權……所有證據鏈條清晰完整,細節詳盡得令人發指!甚至附上了部分塗山篌親筆密令的影印副本!鐵證如山,無可辯駁!
    整個大荒為之嘩然!震驚!難以置信!
    塗山氏內部瞬間天翻地覆!支持塗山篌的派係遭到毀滅性打擊,曾經被壓製的、忠於塗山璟的長老們悲憤交加,開始瘋狂反撲清洗!塗山篌的“忠仆”們紛紛倒戈,或被捕入獄,或倉皇出逃。塗山篌精心構建的權力堡壘,在他死後,被這鋪天蓋地的證據洪流徹底衝垮、碾碎!他不僅身死,更是身敗名裂!被釘在了弑親、陰毒、卑劣的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連帶著整個塗山氏的聲譽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創!
    消息傳到清水鎮那座安靜的小院時,思思正用靈力溫養著塗山璟新生的、脆弱的手指。她聽著芍藥低聲的稟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隻是在聽一件與己無關的瑣事。
    “知道了。”她淡淡地應了一聲,目光始終落在塗山璟的手上,動作輕柔而專注。
    塗山璟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麽,昏睡中,他那一直緊鎖的眉頭,在聽到“塗山篌”、“身死”、“罪證公布”等模糊字眼時,極其輕微地、不易察覺地……舒展了一絲。
    思思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她輕輕握住塗山璟那隻布滿傷痕、卻終於開始恢複生機的手。
    仇,報了。用最直接、最酷烈的方式。讓仇人死無全屍,身敗名裂,遺臭萬年。
    債,清了。
    但這隻是開始。她要的,遠不止於此。她要那個被黑暗吞噬的明月清風,重新回到這人間。無論付出什麽代價,無論需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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