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吐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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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認知非但沒有讓她恐懼,反而在她心底點燃了一簇名為“野心”的火焰。孤兒院的經曆讓她深諳一個道理:任何形式的“特別關注”,無論其源頭多麽詭異,都可以轉化為籌碼。夏爾夫婦的財富深不可測,而他們唯一的、活著的秘密兒子顯然對她產生了某種病態的興趣……這不正是天賜良機嗎?一個擺脫朝不保夕的生活,徹底攀上高枝的絕佳跳板!一個長期飯票,一個真正屬於她的“城堡”,就在這堵牆的後麵,向她隱隱招手。
於是,安妮的“保姆”角色之外,開始上演另一場精心編排的默劇。
她會“不經意”地將一方噴了少許廉價但氣味獨特的花香調香水的手帕,“遺落”在靠近全家福畫像的矮櫃角落,或者壓在勃拉姆斯瓷娃娃)的枕頭下。第二天,那手帕必定消失無蹤,如同被黑暗無聲吞噬。給瓷娃娃送上晚安吻時,她不再是一觸即離。她會刻意俯低身體,讓柔順的發絲垂落,在娃娃冰冷的額頭上停留更長時間,嘴唇輕輕印下,仿佛帶著無盡的憐惜。她甚至會調整角度,讓自己的側臉在壁爐火光映照下形成優美的剪影,確保——如果牆壁後的那雙眼睛真的在窺視——他能清晰地看到這充滿“溫情”的一幕。每一次,當她延長這虛假的親昵時,那種被灼熱視線鎖定的感覺便如潮水般洶湧而至,冰冷中帶著一種近乎貪婪的粘稠感,讓她脊背發麻,卻又在心底冷笑。
一天晚餐後,格蕾塔神秘兮兮地從自己房間拿出一個扁扁的小銀壺,裏麵晃蕩著琥珀色的液體。“正宗的小洋酒,”她壓低聲音,臉上帶著點久違的輕鬆,“送貨的小夥子偷偷塞給我的。這鬼地方太悶了,來點?” 或許是連日來的壓抑,或許是安妮那晚在廚房“遺落”手帕時被她無意瞥見卻默契地沒有點破,格蕾塔似乎想拉近點距離。
兩人坐在熄了壁爐、更顯清冷的客廳角落。辛辣的液體滑入喉嚨,帶來一絲虛假的暖意。幾杯下肚,格蕾塔的臉頰泛起紅暈,話匣子也打開了。她絮絮叨叨地抱怨著前男友的暴戾,如何拳腳相加,如何在她試圖逃離時將她的行李箱從樓梯上扔下去。“……我是真的沒辦法了,聽到這裏有工作,包吃包住還離得遠,才拚了命跑來的……”她的聲音帶著醉意和後怕的顫抖,“這裏雖然怪……但至少……安全。”
安妮安靜地聽著,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動。她也喝了一點,但頭腦異常清醒。她看著格蕾塔脆弱的樣子,孤兒院那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短暫共鳴悄然升起。她放下杯子,聲音平靜無波:“我是孤兒院長大的。從記事起就知道,想要活下去,就得爭,就得搶,就得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東西。錢,就是最實在的‘安全’。所以,無論這裏多怪,隻要錢給夠,我都得留下。”
這番直白的剖白,沒有修飾,沒有煽情,卻意外地擊中了格蕾塔。她看著安妮那張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格外精致卻也格外堅韌的臉,眼神複雜,有同情,有理解,或許還有一絲同病相憐的釋然。兩人之間那層無形的隔閡,似乎被酒精和坦誠衝淡了一些。她們碰了碰杯,無聲地達成了某種暫時的、基於生存困境的同盟。
然而,安妮很快發現,格蕾塔找到了新的寄托。
每周固定來送生活物資的小夥子,名叫萊恩,是個有著陽光笑容和健壯手臂的年輕人。起初隻是卸貨時的幾句寒暄。但安妮敏銳地察覺到,格蕾塔開始精心打扮迎接送貨日,她打掃廚房的時間會“恰好”延長到萊恩抵達的時候。很快,在安妮視線不及的角落——或許是堆放雜物的後廊,或許是光線昏暗的儲藏室——開始傳來格蕾塔刻意壓低的嬌笑聲,以及萊恩帶著鄉音的熱情回應。空氣中開始彌漫一種年輕男女間特有的、曖昧又輕快的氣息。
安妮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她看到格蕾塔收下萊恩“不小心”多帶的一個蘋果或一小罐果醬時泛紅的臉頰,看到萊恩離開時格蕾塔倚在門框上目送的、帶著少女般雀躍的眼神。這在死寂古堡中滋生的、帶著泥土和陽光氣息的短暫戀情,像一朵不合時宜的小野花,頑強地開在陰影裏。
安妮對此沒有任何表示。沒有警告,沒有調侃,甚至沒有一絲多餘的好奇。她隻是更加專注於自己的“狩獵”。
格蕾塔的注意力被萊恩吸引,對她來說是好事。這讓她有更多的空間和時間去“經營”牆後的那位神秘觀眾。每一次“遺落”物品,每一次延長晚安吻的表演,都像是在精心投喂一隻躲在暗處、充滿野性又對她產生依賴的“小老鼠”。
她看著格蕾塔沉浸在短暫的甜蜜裏,心中沒有波瀾,隻有一種近乎冷酷的算計。讓格蕾塔去享受她那點微不足道的慰藉吧。而她,安妮,要釣的,是足以改變她整個命運的大魚。那堵沉默的牆壁背後,才是她真正的戰場。她耐心地、一絲不苟地編織著她的網,等待著那個“小老鼠”最終按捺不住好奇或渴望,主動從牆縫裏探出頭來的那一刻。那才是她計劃真正開始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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