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們是窮得，連樣品都湊不齊了吧！”
    “明天等著看好戲吧，我敢打賭，他們連一個問價的人都沒有！”
    麵對這些嘲諷，張耀充耳不聞。
    他隻是讓那十個培訓好的工人，分成兩排，站在展台的兩側。
    男的英俊挺拔，女的漂亮大方。
    他們什麽都不用做，隻需要保持著最標準，最親切的微笑，就可以了。
    ……
    第二天，廣交會，正式開幕！
    震天的鞭炮聲後，無數金發碧眼，膚色各異的外國客商，如同潮水一般，湧入了展館。
    整個展館，瞬間變成了一個喧鬧的，巨大的名利場。
    “o! ook at te!”
    “sir! teevision! best price!”
    各個展台的銷售員，都用著蹩腳的英語，賣力地向每一個路過的外商，推銷著自己的產品。
    然而，能停下腳步的，寥寥無幾。
    而青石村食品廠的展台，更是無人問津。
    他們的展台，實在是太“另類”了。
    空曠，安靜。
    除了兩排站得筆直，臉上掛著標準微笑的“服務員”，就隻有一個孤零零的罐頭。
    這在整個熱鬧非凡的展館裏，顯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詭異。
    王隊長他們，站在展台後麵，急得手心全是汗。
    一個上午過去了，別說外商了，連個過來看熱鬧的中國人都沒有。
    隔壁展台的人，更是頻頻投來幸災樂禍的目光。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絕望的時候。
    一個由七八個人組成的，西裝革履的外國代表團，出現在了二樓的入口。
    為首的，是一個五十多歲，身材高大，鷹鉤鼻，眼神銳利的白人老者。
    他所到之處，所有人都畢恭畢敬。
    省外貿廳的領導，都親自陪在他的身邊，點頭哈腰地介紹著。    這個叫沃爾頓的老者，是美國最大的連鎖超市“沃爾福”的首席采購官！
    他掌握著每年數十億美元的采購大權！
    他，是這次廣交會上，最大的一條魚！
    然而，沃爾頓對那些電視機，自行車，電風扇，似乎都興趣不大。
    他隻是禮貌性地點點頭，就徑直往前走。
    他的目光，在喧鬧的展館裏，快速地掃視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突然，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的目光，被角落裏那個奇怪的，空曠的展台，吸引了。
    或者說，是被那個展台上，唯一的一瓶，設計得如同藝術品一般的罐頭，給吸引了。
    他推開身邊陪同的人員，徑直，朝著那個角落，走了過去。
    他走到展台前，拿起那本設計精美的宣傳畫冊，翻看了兩頁。
    然後，他又拿起那瓶黃桃罐頭，仔細地端詳著。
    最後，他抬起頭，那雙銳利的藍色眼睛，看向了站在展台中央，從始至終，都一臉平靜的張耀。
    他用一種帶著濃重口音的，卻十分清晰的中文，開口問道。
    “年輕人，這個東西，我可以嚐嚐嗎？”
    那句帶著濃重口音的中文，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整個二樓展館，激起了陣陣漣漪。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部聚焦到了這個偏僻的角落！
    沃爾頓先生！
    美國沃爾福連鎖超市的首席采購官！
    這次廣交會最大的一條鯊魚！
    他竟然……他竟然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隻擺了一瓶罐頭的展台前，停下了腳步？
    而且，他還主動開口，請求品嚐？
    這……這是什麽情況？！
    陪同在沃爾頓身邊的省外貿廳領導，那個之前對張耀他們愛答不理的眼鏡青年，此刻臉上的表情，精彩到了極點！
    他先是震驚，然後是錯愕，最後是濃濃的不解和一絲慌亂。
    開什麽國際玩笑！
    他一路陪著，把省裏最大，最有名的幾個拳頭產品，什麽自行車，電視機，電風扇，都介紹了一遍，沃爾頓先生都隻是禮貌性地點點頭。
    怎麽偏偏對一個破罐頭產生了興趣？
    還是一個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縣城小廠！
    這要是讓他對這個罐頭產生了什麽不好的印象，進而影響到對整個廣東省產品的觀感，這個責任誰來負？    “這……這是一個小廠家的樣品，不登大雅之堂，不登大雅之堂！我們還是去前麵看看絲綢吧，廣繡可是我們省的驕傲！”
    他一邊說，一邊試圖引導沃爾頓離開。
    然而，沃爾頓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銳利的目光，讓眼鏡青年後麵的話，瞬間卡在了喉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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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爾頓沒有理他，他的目光，始終鎖定在張耀的臉上。
    他再一次，用那不容置疑的語氣，重複了一遍。
    “年輕人，我問你，這個東西，我可以嚐嚐嗎？”
    整個展館，仿佛都被按下了靜音鍵。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隔壁幾個展台，那些剛剛還在嘲笑張耀他們的銷售員，此刻全都伸長了脖子，臉上的表情，像是見了鬼一樣！
    王隊長和趙鐵軍他們，更是緊張得心髒都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他們死死地攥著拳頭，手心裏全是汗。
    成敗，在此一舉！
    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張耀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
    他沒有立刻回答沃爾頓，而是對著站在展台一側，那個最漂亮的，名叫李娟的女工，輕輕打了個響指。
    “啪。”
    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展館裏，格外清晰。
    李娟，那個剛剛還在因為緊張而手心冒汗的農村姑娘，在聽到這個響指的瞬間，整個人的氣質，陡然一變！
    她臉上的緊張和局促，瞬間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經過千錘百煉的，發自內心的，優雅而自信的微笑。
    她對著沃爾頓，微微躬身，用一種無比標準，甚至比空姐還要動聽的聲音說道：“sir, tease.”
    然後，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將沃爾頓引到了展台側麵，一張早就準備好的，鋪著潔白桌布的小圓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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