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用他們最信奉，也最無法反駁的東西——數據和標準，來徹底擊碎他們的傲慢！
    “錢院長，”張耀的聲音，適時地響起，“現在，我們可以去看看我們的土壤了嗎？”
    錢學文的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還能說什麽？
    他隻能僵硬地點了點頭，默默地跟著張耀，走出了這個讓他備受震撼的房間。
    院子裏，那些村長們，看著專家們一個個失魂落魄的樣子，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都感覺心裏出了一口惡氣！
    王大錘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這……這就把省裏來的專家給鎮住了？
    他看著張耀那依舊平靜的背影，第一次感覺到，這個年輕人的身上，仿佛籠罩著一層他完全看不透的迷霧。
    張耀沒有帶他們去田間地頭。
    而是領著他們，走到了院子的另一側。
    這裏，立著一排巨大的展板。
    展板被分成了左右兩個部分，對比鮮明。
    左邊，是一個個玻璃箱，裏麵裝著青石村原始的土壤。
    那是一種泛著黃白色的沙土，肉眼可見的貧瘠，幹燥，毫無生機。
    旁邊的數據板上，寫著一行行刺目的數字。
    “土壤樣本：青石村山地原土。”
    “ph值：4.2強酸性）。”
    “有機質含量：0.3極度貧瘠）。”
    “氮、磷、鉀含量：嚴重缺乏。”
    錢學文身旁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五十多歲，專門研究土壤學的專家——李教授，隻看了一眼，就搖了搖頭。
    “這種土壤，基本就是‘癌症土’，除了長些耐酸的雜草，幾乎不具備任何農業價值。”他的語氣，帶著一種專業人士的論斷。
    “是的，李教授說的沒錯。”張耀點了點頭，“過去，我們這片山區的土地，就是這樣。種什麽都長不好，產量隻有平原地區的三分之一。”
    然後，他指向了展板的右側。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順著他的手指，移了過去。
    隻一眼，所有專家，都再次倒吸了一口冷氣！
    右邊的玻璃箱裏，裝著的，是宛如黑油一般的泥土！
    色澤烏黑，結構疏鬆，散發著一股健康的土腥味。
    用手輕輕一捏，就能感覺到那種恰到好處的濕潤和黏性。
    “這……這是東北的黑土地？！”李教授失聲喊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
    東北的黑土地，那可是全國最肥沃的土壤，是大自然的恩賜！怎麽會出現在南江省這片貧瘠的紅土山區？
    “不，這不是東北的黑土地。”張耀搖了搖頭。
    他看著李教授，緩緩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大腦都宕機的話。
    “這是我們自己‘做’出來的。”
    “自己……做出來的？！”
    李教授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受到了衝擊。
    土壤的形成，需要成千上萬年的地質演變和生物作用，是人力難以幹預的自然過程！
    你說這是人造的？
    這怎麽可能！
    “數據不會騙人。”
    張耀指向了旁邊的對比數據板。
    “土壤樣本：青石村改良後耕作層土壤。”
    “ph值：6.8中性偏微酸）。”
    “有機質含量：5.7高度肥沃）！”
    “有效氮、磷、鉀含量：提升350以上！”
    “咕咚。”
    李教授身後的一個年輕研究員，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有機質含量5.7！
    這是什麽概念？
    這已經超過了絕大部分東北黑土地的核心區標準！
    這已經不是土壤改良了，這是點石成金！這是神跡！
    李教授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展板前，雙手扶著玻璃箱，臉幾乎要貼了上去。
    他死死地盯著那黑色的泥土，嘴裏不停地念叨著：“怎麽做到的……怎麽做到的……酸堿度……微生物……有機質……這不科學！這完全不符合土壤演化的規律！”
    他猛地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張耀，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你……你們到底用了什麽技術？是大規模施用草木灰和有機肥嗎？不對！那隻能改變表層，不可能讓整個耕作層的結構都發生質變！是引入了特殊的菌群？是什麽菌？嗜酸菌還是腐殖菌？你們的菌種來源是哪裏？培育周期是多久？”
    他一連串的問題，像是連珠炮一樣，充滿了急切和渴望。
    此刻，他哪裏還有半點省城專家的架子？
    他就像一個看到了絕世珍寶的學徒，恨不得把張耀的腦子扒開看看裏麵到底裝了什麽！
    張耀笑了。
    他知道，魚，已經上鉤了。
    “李教授，別著急。土壤改良是一個非常複雜的係統工程，一兩句話說不清楚。”
    他話鋒一轉，顯得有些惋惜地歎了口氣。
    “說實話，我們目前也隻是摸著石頭過河。就像您說的，這裏麵涉及到的微生物生態學，土壤物理結構學，我們都缺少真正的專家來指導。很多實驗，都是靠著土辦法在硬上，走了不少彎路，可惜了。”
    這話，就像是一根羽毛，輕輕地在李教授的心裏撓了一下。
    什麽意思？
    缺少專家？
    我……我就是啊！我就是全省最頂尖的土壤學專家啊！
    李教授的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他感覺，有一扇新世界的大門，正在他麵前緩緩打開。
    而開門的鑰匙，就握在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手裏！
    錢學文站在一旁，看著自己手下最得意的幹將，那一臉失魂落魄又無比狂熱的模樣，心裏五味雜陳。
    他知道，這次所謂的“考察”，從他們踏進這個院子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徹底失敗了。
    不，應該說，是徹底反過來了。
    不是他們來考察青石村。
    而是青石村，在向他們展示一個他們從未想象過的，農業技術的全新天地！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工作服的工人，滿頭大汗地從不遠處的廠房方向跑了過來，臉上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廠長！廠長！”
    工人跑到張耀麵前，激動地喊道。
    “德國的漢斯先生又來電話了！他說我們的酸菜在他們那邊賣瘋了！他想把下個季度的訂單，再增加百分之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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