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們的產品質量出了大問題，吃壞了人。
    更離譜的說法是，他們工廠的資金鏈早就斷了，現在就是個空殼子，根本供不上貨。至於那個年輕的廠長，早就卷著錢跑路了！
    這些消息有鼻子有眼，還附帶著各種所謂的“內部照片”和“知情人爆料”，在這些精明的生意人之間流傳，攪得人心惶惶。
    “王總，這都幾點了？張廠長人呢？”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敲了敲桌子，他叫李瑞，是香江最大的連鎖超市“百佳惠”的采購總監，“我倉庫裏一半的貨架都等著青石村的罐頭補貨，你現在跟我說，讓我再等等？”
    負責組織這場會議的王總滿頭是汗，不停地給大家添茶水。“李總，您消消氣，張廠長已經在路上了，很快就到，很快就到。”
    “很快是多快？”旁邊一個身材微胖的男人哼了一聲，他是做食品貿易的陳老板，“我可是聽說了，青石村的罐頭吃出了事，衛生署都介入調查了。王總，這事要是真的，我們這批貨砸在手裏，你賠得起嗎？”
    這話一出，會議室裏頓時炸開了鍋。
    “什麽？還有這事？”
    “我就說味道怎麽好像有點不對，原來是原料有問題！”
    “我的天，我餐廳昨天剛上了一批他們的山楂罐頭做甜品，可千萬別出事啊！”
    各種猜測和抱怨聲此起彼伏，王總的臉色越來越白，他也是一頭霧水。張耀隻讓他把人聚起來，卻沒告訴他具體要幹什麽，現在麵對這群餓狼一樣的客戶，他感覺自己快要被生吞活剝了。
    一個做餐飲的胖老板一拍大腿，聲音嚷得整個會議室都聽得見：“跑路了！我跟你們說，我澳門的朋友上個禮拜還說，看到一個跟那張廠長很像的年輕人在賭場裏輸紅了眼！肯定是把我們的貨款都拿去填窟窿了！”
    “什麽？去澳門了？”
    “我就說這麽年輕的廠長不靠譜！”
    謠言越傳越離譜，恐慌的情緒像瘟疫一樣蔓延開來。有人已經開始掏出大哥大，準備聯係律師，商量著怎麽集體起訴，追討損失。
    李瑞更是直接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西裝。“王總，我看今天這個會也沒必要開了。你轉告張廠長，從今天起，我們百佳惠和青石村食品廠的合作，到此為止！”
    他這話分量極重，百佳惠可是青石村在香江最大的客戶。他一表態，好幾個人也跟著站了起來，準備離場。
    王總急得嘴上都起了泡，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就在這亂成一鍋粥的時候。
    會議室厚重的木門，被人從外麵“吱呀”一聲，推開了。
    要知道，他們每個人手裏的訂單，少則幾十萬，多則上百萬，這要是真出了岔子，年底的獎金可就全泡湯了。
    “王總到底搞什麽鬼？把我們叫過來幹坐著，茶都喝三泡了！”一個戴著金勞力士的胖子拍了下桌子，滿臉不耐煩。他是香江最大的連鎖超市“百惠”的采購總監，李德發。
    旁邊一個穿著花襯衫的瘦高個勸道：“老李，稍安勿躁。我可聽說了，青石村的對頭，那個‘金麥郎’食品廠，最近在香江動作不小，到處挖牆腳。這風聲，八成是他們放出來的。”
    “我管他是誰放出來的！”李德發哼了一聲，“我隻認貨！我的貨架都空出來等他了，他要是敢斷我一天的貨，我立馬換了供應商！”
    話音剛落，會議廳厚重的木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嗡嗡的議論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了過去。
    門口站著的，是滿頭大汗的王建國，他那張平日裏精明幹練的臉上，此刻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側過身，恭敬地讓開了位置。
    緊接著，一道身影不疾不徐地走了進來。
    來人穿著一身量身剪裁的深灰色西裝，襯衫領口筆挺，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鋥亮的皮鞋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他沒有絲毫風塵仆仆的狼狽，更不像一個工廠即將倒閉的喪家之犬。
    那人環視全場，目光平靜而深邃，掠過每一張或驚疑、或審視、或幸災樂禍的臉，最終，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正是張耀。
    在他身後，趙鐵軍像個盡忠職守的保鏢，雙手緊緊抱著一個鼓囊囊的公文包，挺直了腰板，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一些，但微微發白的指節還是出賣了他內心的緊張。
    整個會議廳安靜得落針可聞。
    剛才還叫囂著要換供應商的李德發，此刻也閉上了嘴，身體下意識地往椅子裏縮了縮，眼神裏滿是驚疑不定。
    這……這跟傳聞裏那個焦頭爛額、四處借錢的窮小子廠長，完全對不上號啊！
    張耀徑直走到主位前，拉開椅子，從容坐下。
    他沒有急著開口，隻是將目光落在了李德發的身上。
    張耀的目光落在那隻金勞力士上，不輕不重地敲了敲桌麵，發出“篤篤”兩聲。
    整個會議廳的空氣仿佛都隨著這兩聲凝固了。
    “李總監。”張耀的聲音不大，卻像小錘子，一下下砸在李德發的心口，“我聽說，百惠超市的貨架，已經給我們青石村空出來了？”
    李德發的胖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額角的汗都下來了。
    這話聽著客氣，可意思完全不對味。是空出來等我們的貨，還是空出來準備換掉我們？
    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剛才那股囂張氣焰，被張耀一個眼神就澆得幹幹淨淨。
    張耀沒再看他，目光緩緩掃過全場，將所有人的表情盡收眼底。
    “我，青石村食品廠，張耀。”
    他身體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姿態放鬆，卻自有一股壓迫感。
    “我知道大家今天為什麽來，也知道各位心裏在嘀咕什麽。無非就是說我們廠子要倒了，產品吃死了人，我這個當廠長的，卷著錢跑路了。”
    他話鋒一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編故事的人還挺有想象力，連我跑路的路線都給我規劃好了，說是從深圳灣偷渡過來的。說實話，我要是真有那本事，還開什麽廠？”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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