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城的夜，來得又快又冷。
    溫晚攥緊了背包帶子，小跑著穿行在陌生的街巷裏。
    這裏的一切都讓她感到害怕，那些從陰影中投來的目光，讓她渾身不自在。
    她不止一次感覺，似乎有人在暗處窺視自己。
    在一個拐角，兩個吊兒郎當的武者堵住了她的去路，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
    “小妹妹，一個人啊？要去哪兒，哥哥們送你？”
    溫晚嚇得臉色發白，連連後退。
    就在這時，巷子深處傳來一聲重物墜地的悶響，像是什麽東西從高處掉了下來，砸得粉碎。
    兩個武者嚇了一跳，下意識回頭望去。
    也就在這一瞬間，一陣徹骨的寒意從他們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們仿佛看到了什麽極其恐怖的東西，對視一眼，連屁都不敢放一個，扭頭就跑。
    溫晚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沒搞懂發生了什麽。
    她隻覺得，剛剛那股讓她毛骨悚然的窺視感，好像消失了。
    巷子盡頭的陰影裏，陶然緩緩收回了目光。
    他稍稍釋放一絲殺氣，就足以嚇跑這些不入流的地痞。
    真是的，這丫頭是唐僧肉嗎？走到哪兒都有妖精想上來咬一口。
    他遠遠地綴在溫晚身後，確保她始終在自己的感知範圍內。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是在玩一款高難度的護送遊戲，而需要保護的npc，卻渾然不覺。
    終於，溫晚七拐八繞，找到了巷子深處一個掛著“仁心醫療站”牌子的小院。
    她推開門，看到了院子裏正在拾掇草藥的一位白發老人。
    “老師！”
    溫晚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所有的委屈和害怕都在這一刻湧了上來。
    “你這丫頭，總算到了。”白發老人放下手裏的活，慈愛地拍了拍她的腦袋，“路上沒遇到什麽事吧？”
    “遇到了……”溫晚把路上的經曆，包括那個帶她進城的奇怪男人，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收你一天一萬的保護費，卻又悄無聲息地幫你擺平了入城的大麻煩？”
    老人聽完，卻是對她搖了搖頭，“這可不是什麽流浪獵人，倒像個……有故事的人。”
    他叮囑道：“黑石城水深，以後離這種人遠點。信用點我轉給你，咱們不欠人情。”
    “嗯！”溫晚用力點頭，心裏卻不知為何，對那個戴著墨鏡的冷臉男人，生不出半點惡感。
    她總覺得，他不是壞人。
    數百米外，一處樓頂的陰影中，陶然確認了溫晚的安全，也終於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係統的提示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叮！】
    【叮！國運之女溫晚對你表示感激和信任！】
    【好感度+10！當前好感度：15好奇）！】
    【恭喜宿主！好感度等級提升！天賦“生命禮讚”共享比例提升至5！】
    一股比之前濃鬱的溫潤能量，從心髒處的“不滅之心”湧出，迅速流遍四肢百骸。
    他能感覺到，自己肉身的自愈能力，又上了一個台階。
    陶然有些哭笑不得。
    這就……朋友了？
    這好感度也太好刷了吧！自己就演了個冷酷收費員，結果還被發了一張“朋友卡”。
    他摸了摸下巴，心想這姑娘要是知道自己叫“賈善良”，會不會再給自己的好人形象加點分？
    夜色漸深。
    陶然的身影，徹底融入了黑石城的夜幕之中。
    ……
    西六區，“野火”酒吧。
    這裏龍蛇混雜，是黑石城最混亂的地方。
    陶然推門而入，嘈雜的聲浪撲麵而來。
    他依舊是那副洗得發白的舊作戰服，帽簷壓得很低，在滿是傭兵、獵人和醉鬼的酒吧裏，毫不起眼。
    他要了一杯最便宜的麥酒，在吧台角落坐下，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全場。
    很快，他鎖定了目標。
    在一個被高高靠背擋住的半封閉卡座裏，一個身材中等的男人正在和幾個手下低聲交談。
    他看起來很普通，丟在人堆裏都找不到的那種。
    但陶然依然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一股被極力壓製的凶戾氣息。
    血狼三號，古狼國“血狼衛”潛伏小隊隊長，四品巔峰武師。
    就是他了。
    “絕對劍感”天賦帶來的敏銳感知，此刻被他運用到了極致，讓他能輕易捕捉到空氣中微弱的波動。
    即便隔著喧鬧的人群，他依然能“聽”到那邊的對話。
    血狼三號正在用古狼國的語言快速下達指令，他聲音壓得極低：
    “子時動手，目標‘地龍三號’。按計劃行事，得手後立刻從北門撤離，接應的人會處理好尾巴。”
    他身邊的一個手下問道：“隊長，城裏的內應可靠嗎？”
    “那個姓王的？哼，一個喂不飽的鬣狗罷了，隻要有錢，他比誰都可靠。”
    血狼三號冷哼一聲，“老規矩，他會幫我們引開東城的巡邏主力。”
    姓王的？
    陶然的眉頭微微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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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報裏可沒提過，血狼衛在城內還有個姓王的接應者。
    就在他思索之際，一個穿著普通休閑服的男人走進了酒吧。
    他穿過人群，徑直走向血狼三號所在的卡座。
    他滑入卡座，臉上帶著生意人般的精明笑容：“狼三兄，久等了。”
    “王隊總是很準時。”血狼三號抬眼看他。
    “規矩我懂。”王隊壓低了聲音，點了點桌子。
    “今晚子時，東三區會有一場‘煙花’，足夠城裏的巡邏隊忙活一陣子了。路線圖我帶來了，按老價錢。”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枚數據晶片，用兩根手指夾著，推到桌子對麵。
    血狼三號的手下立刻接過晶片，插入一個微型設備驗證。
    血狼三號則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小的金屬盒，放在桌下，用腳尖輕輕踢了過去。
    “這是定金，事成之後，尾款會送到老地方。”
    王隊不動聲色地彎腰，像是撿起自己掉落的東西，他打開一條微小的縫隙看了一眼，隨即將金屬盒收入囊中。
    “合作愉快。”他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起身，“我還有公務在身，先走一步。”
    王隊大大方方走出酒吧，動作不急不躁，悠閑隨意。
    卡座上那個手下有些擔心的問道：“隊長，城北那個廢棄屠宰場還安不安全？”
    血狼三號思索了一下，“幹完這一票，是該換個安全屋了。”
    城北，廢棄屠宰場！
    陶然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辛辣的麥酒，眼神冰冷。
    王隊？一個被收買的內奸，而且看樣子，還是個慣犯。
    這人行事看似隨意，實則謹慎老練，難怪龍帥他們的情報網都沒能把他挖出來。
    他原本的計劃，是等血狼三號離開酒吧，在路上截殺。速戰速決，不留痕跡。
    但現在，多了一個精明的內奸，事情就變得棘手了。
    隻殺掉血狼三號，這個姓王的衛隊長，依然是埋在黑石城的一顆毒瘤。
    他今天能為了錢出賣巡邏路線，明天就能為了更大的利益，打開城門。
    可如果連他一起處理，動靜就太大了，以對方的警惕性，很難不留下線索，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陶然的大腦飛速運轉。
    一個貪財且聰明自負的內奸，一個凶戾自大的惡狼。
    或許……可以利用這個機會，玩一出黑吃黑。
    既能宰了這幾頭狼，又能拔掉這顆釘子，還能順便……發一筆橫財。
    畢竟，他現在可是個見錢眼開的流浪獵人“賈善良”。
    他放下酒杯，拿出一枚信用點硬幣在桌麵上敲了敲，發出清脆的聲響。
    酒保走了過來。
    “先生，有什麽吩咐？”
    “給我來一瓶‘烈火’。”
    陶然的聲音沙啞，聽不出情緒。
    “另外，幫我找一下你們這兒的老板，就說……有筆大生意要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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