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從“野火”酒吧出來，手上還把玩著老刀悄悄塞給他的專用通訊器。
    川河集團，川河。
    一個頂著大慈善家光環，背地裏卻可能與古狼國軍方勾結，甚至與神啟會有關的“牧羊人”。
    這情報太大了，大到老刀那種地頭蛇提起來都渾身哆嗦。
    陶然沒有全信。
    他花了半天時間，和一萬信用點。
    黑石城的情報販子就像下水道裏的老鼠，隻要給夠食物，什麽餿消息都能給你刨出來。
    很快，一張關於“川河集團”的商業版圖，就在陶然腦中清晰起來。
    川河集團近年來的主要業務，是基因藥劑和高端丹藥。
    為了形成壟斷，他們正在瘋狂收購黑石城內所有的小型醫療機構和私人診所。
    手段極其霸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給錢，你不賣，那就打到你賣。
    再不賣，就讓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目前，整個黑石城東區，隻剩下最後一家“釘子戶”還在硬扛。
    那家醫療站的名字，叫“仁心”。
    ……
    東三區，“仁心醫療站”。
    陶然還沒走到門口，就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草藥混合著血腥的味道。
    醫療站的門被砸爛了，歪歪扭扭地掛在門框上。
    大廳裏一片狼藉，藥櫃倒在地上，碎裂的玻璃瓶和珍貴的藥材撒了一地，被人踩得稀爛。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正靠在牆角，左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額頭上全是冷汗。
    而在他麵前，溫晚半跪在地上，小臉煞白，眼眶通紅，但眼神卻異常倔強。
    她伸出雙手，一層柔和的淡綠色光暈，正從她的掌心浮現，緩緩包裹著老人的斷臂。
    磅礴的生命能量在湧動。
    陶然的眉頭鎖了起來。
    她居然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毫不設防地使用自己的天賦！
    簡直就是黑夜裏的螢火蟲，生怕別人看不見她！
    “咳咳……”
    他故意咳嗽了一聲，走了進去。
    聽到動靜，溫晚和老人都嚇了一跳，警惕地望了過來。
    “賈……賈先生？”溫晚看到陶然，先是一愣，隨即小臉上滿是窘迫和歉意，“對不起，我……我老師他……”
    陶然沒看她，目光掃過滿地的狼藉，語氣平淡，像是在陳述一件跟自己無關的事。
    “看來，你遇到麻煩了。”
    他走到一個還沒散架的凳子上坐下，翹起了二郎腿。
    “我一天一萬信用點的保護費，可不包括幫你處理這種事。”
    那名白發老人，也就是溫晚的老師，忍著劇痛，對陶然怒目而視。
    “你就是那個問我學生要錢的人？我們這裏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老師！”溫晚急忙拉住他，回頭看著陶然，幾乎快要哭出來了，“您別這樣！賈先生他……他幫過我。”
    她轉向陶然，聲音帶著哀求：“賈先生，您能不能再寬限我們幾天？等我們把這裏……把這裏處理好了，我馬上湊錢給您！”
    陶然嗤笑一聲。
    “處理？被人砸成這樣，你們拿什麽處理？”
    他用下巴指了指一片狼藉的地麵，“這麽看，你今天是肯定還不上錢了。”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
    “不過，我這人也講道理。你沒錢，那就說說你們的麻煩。說不定，你們的麻煩……值點錢。”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既符合“賈善良”唯利是圖的人設，又能順理成章插手這件事的辦法。
    溫晚的老師顯然不吃這套，剛想發作，卻被溫晚按住了。
    女孩看著陶然，雖然對方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但她就是覺得，這個人可以信任。
    她咬著嘴唇，將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是……是川河集團的人。”
    “他們一直想收購我們的醫療站，我老師沒同意。今天早上，他們就帶人……就帶人把這裏砸了，還打傷了老師。”
    陶然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一個破醫療站，值得他們這麽大動幹戈？”
    “他們想要的不是醫療站！”
    這次開口的是溫晚的老師，老人喘著粗氣，眼神裏滿是憤怒和不甘。
    “他們想要的是我獨創的‘安魂液’配方！”
    “安魂液？”陶然重複了一遍。
    “沒錯！”老人提起自己的心血，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自傲。
    “那是我耗費半生精力才研製出的藥劑，能夠溫養安撫武者的精神力！雖然效果不強，但對那些修煉出了岔子，或者精神受創的人來說，是無價之寶！”
    溫養精神力！
    陶然的心髒猛地跳了一下。
    他瞬間想起了那條加密信息。
    【a01號病人秦語柔）已進入‘薪火’預案第二階段，需借助邊境戰場濃鬱的煞氣與怨氣進行‘適應性’治療。】
    秦語柔的“淨世靈體”，被動吸收世間一切負麵能量，對精神是巨大的負擔！
    她的治療，一定需要類似“安魂液”這種能安撫神魂的藥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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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負責她治療的，正是黑石城最高保密等級的“方舟”醫療基地！
    川河集團的總部，也叫“方舟”大樓！
    一個名字，兩個地方？
    還是說，秦語柔，就在川河集團的總部進行治療？！
    一瞬間，所有的線索都串聯了起來！
    川河集團費盡心機，甚至不惜動用暴力手段也要拿到“安魂液”的配方，絕不是為了拿去賣錢那麽簡單！
    他們的目標，很可能就是正在“方舟”基地裏進行治療的秦語柔！
    或者說，是和秦語柔有類似問題的“高端客戶”！
    而眼前這個擁有sss級治愈天賦的溫晚……
    陶然的目光，落在了那個還在為老師治療，一臉天真和擔憂的女孩身上。
    如果說，“安魂液”是一劑良藥。
    那溫晚這個行走的天賦本身，在“牧羊人”川河的眼中，算什麽？
    一個會走路的、可以無限產出生命能量的、活生生的……神藥？
    一個價值連城，足以讓神啟會都為之瘋狂的，“生命奇跡”？
    一股寒意，從陶然的腳底，直衝天靈蓋。
    溫晚，已經被盯上了。
    而且，是被一頭最凶惡，最狡猾的狼王給盯上了！
    “他們……他們說下午還會再來。”溫晚的聲音帶著哭腔，打斷了陶然的思緒，“老師，我們報警吧！”
    “報警？”老人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沒用的。他們做事很幹淨，來的都是些地痞流氓，就算抓了，也跟川河集團扯不上關係。反而會把他們徹底得罪死。”
    “那……那怎麽辦啊？”溫晚徹底沒了主意，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她隻是一個剛從學院裏出來的實習生，哪裏見過這種陣仗。
    看著女孩無助的樣子，陶然站了起來。
    他走到溫晚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一個能惹來這麽大麻煩的配方，看來真的很值錢。”
    他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
    “小姑娘，你老師說的對，一開始就該賣了它。現在好了，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溫晚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麽忽然說這個。
    陶然卻沒有理會她，而是轉向那個白發老人，眼神裏的貪婪毫不掩飾。
    “老先生，我改主意了。”
    “我這人，不喜歡等。我的耐心，也很貴。”
    “本來是一天一萬，現在，我要十萬。明天天黑之前，我要見到錢。”
    “你！”老人氣得渾身發抖，“你這是趁火打劫！”
    “對啊。”陶然坦然承認，他指了指門外，“這裏是黑石城，我以為你懂這裏的規矩。”
    他俯下身，湊到老人耳邊，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要麽，你明天給我十萬信用點。”
    “要麽，你就把那個‘安魂液’的配方給我，我替你賣個好價錢，咱們二八分，我八你二。”
    “你……你做夢！”
    陶然直起身，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行，那就明天見。”
    他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沒有絲毫停留。
    走到門口時，他腳步一頓，頭也不回地說道：
    “哦，對了。在你湊夠錢或者想通之前，你們倆，最好別離開我的視線。”
    “因為從現在起，你們這條命，是我的。你們要是死了，我找誰要錢去？”
    說完，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醫療站，消失在街角的人流中。
    大廳裏，隻剩下目瞪口呆的溫晚，和氣得差點昏過去的老人。
    “無恥！卑鄙！流氓！”老人捂著胸口，破口大罵。
    溫晚卻怔怔地看著門口的方向。
    她總覺得，那個男人最後那句威脅，卻讓她那顆慌亂不安的心，莫名地安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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