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陶然的那句“出來聊聊”出口，天橋上的調律師，臉上的媚笑瞬間僵住。
    她身後？她身後空無一人！這個小子在詐她？
    可下一秒，她就感覺自己的血液幾乎要凝固了。
    兩道身影，如同從墨汁裏滲透出來一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身後左右兩側的陰影裏。
    沒有腳步聲，沒有氣流湧動，仿佛他們從一開始就在那裏，與黑暗融為一體。
    左邊的是一個身高超過兩米的壯漢，穿著簡單的黑色作戰服，肌肉將衣服撐得如同鐵鑄。
    他麵無表情，眼神空洞，如同一尊沒有靈魂的戰爭傀儡。
    右邊的則是一個病態瘦削的男人，臉色蒼白得像紙，眼窩深陷，嘴角卻總是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不停地用一根手指的指甲，刮擦著另一根手指，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他們一出現，整個垃圾處理廠的空氣都仿佛被抽幹，一股遠超六品巔峰的、混雜著死亡與瘋狂的恐怖威壓，從天而降！
    那不再是單純的氣勢，而是一種無形的惡意，讓周圍堆積如山的鋼鐵廢料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低沉嗡鳴！
    這股威壓並非針對某個人，而是無差別地籠罩了整個空間。
    調律師隻覺得雙腿一軟，膝蓋重重地砸在鋼板上，差點從天橋上跪下去。
    她駭然地回頭看著這兩道身影，心髒狂跳。
    裁決所！
    神啟會內部最神秘、最恐怖的執法機構！
    傳聞中，裁決所的每一位成員，都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瘋子和怪物！
    他們怎麽會在這裏？
    病態瘦削的男人，也就是四號，率先開口了。
    他目光穿透數十米的距離，貪婪地鎖定在下方的陶然身上。
    “牧羊人大人指名的容器，果然有點意思。居然能感知到我們的存在。”
    壯漢三號則一言不發，那雙空洞的眼睛裏，終於泛起了一點波動，像是在確認獵物的尺寸與分量。
    調律師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牧羊人大人……指名？
    她明白了。
    這兩位恐怖的裁決者，根本不是她叫來的援軍，甚至不是引路人請來的幫手。
    他們是繞過了所有中間環節，直接奉神啟會最高層的命令而來！
    他們的目標，從始至終就隻有賈善良一個！
    而自己，費盡心機布下的陷阱，引以為傲的“請君入甕”，在這些人眼中，不過是一個方便他們登場的舞台。
    自己從獵人，變成了一個連誘餌都算不上的……看門人。
    巨大的羞辱和恐懼，讓她渾身發冷。
    廠房兩側埋伏的兩個六品大武師沒有得到命令，樂得清閑，也不願涉險。
    陶然看著上方的豪華陣容，臉上的笑容不變，但體內的氣血卻在這一刻瘋狂運轉起來。
    他的心髒猛地一跳，隨即，一股更加熾熱的戰意從心底湧起。
    “二位，這陣仗是不是有點太大了？”陶然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語氣，“我就是個路過的小商人，你們這樣會嚇到我的。”
    “小商人？”四號病態地笑了起來，聲音尖銳得像指甲刮過玻璃，“能完美融合冰、雷、風、火四種元素之力的小商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牧羊人大人對你這具身體，可是很感興趣呢。”
    此話一出，天橋上的調律師瞳孔驟然收縮！
    四……四係同修？！
    她知道陶然能操控冰與火，卻萬萬沒想到，之前在天狼城引發元素暴動的，竟然也是他！
    這個家夥，到底是個什麽怪物？！
    陶然臉上的笑容終於淡了一點，他摸了摸下巴：“牧羊人？聽起來像個放羊的。他對我有興趣，怎麽不自己來？派兩條狗過來，沒什麽誠意啊。”
    “放肆！”
    四號的笑聲戛然而止，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眼中的戲謔變成了森然的殺意。
    倒是那個沉默如鐵塔的三號，終於開口了。
    “閉嘴。跟我們走。”聲音如同兩塊生鏽的鐵板在摩擦，每一個字都沉重無比。
    陶然撇了撇嘴：“走？去哪兒啊？去你們的羊圈嗎？不好意思，我這人對羊膻味過敏。”
    “嘴巴很硬。”四號又笑了起來，隻是這次的笑容裏，充滿了殘忍和快意，“不知道你的骨頭，是不是也這麽硬。”
    話音未落，他那隻蒼白的手指，對著陶然的方向，輕輕一彈。
    沒有能量波動，沒有聲音，甚至連空氣都沒有絲毫漣漪！
    但在陶然的“絕對劍感”之中，世界驟然扭曲！
    他不是用眼睛看見，而是用靈魂“感覺”到，一道代表著“絕對鋒銳”的法則線條，憑空出現，瞬間跨越空間，精準地劃向他的脖頸！
    太快了！
    這根本不是武技，而是純粹的空間係異能！與阿空那種不穩定的空間扭曲不同，這一擊，是凝練到了極致的“切割”！
    陶然全身的汗毛在一瞬間根根倒豎！
    他那被冰凰血脈淬煉的身體，和被劍意磨礪的本能，先於大腦一步做出了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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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頭，以一個違背了人體力學常理的角度，向後極限一仰，同時身體如同一張被拉滿的弓，猛地向側後方彈射出去！
    “嗤啦！”
    那道無形的裂刃，幾乎是擦著他的喉結掠過，最終在他臉頰上，留下了一道細長的血痕。
    一道灼熱的刺痛感傳來，如此清晰，如此真實。
    一滴鮮血，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滿是油汙的地麵上。
    陶然穩住身形，緩緩站直。
    他伸出手指，輕輕抹了一下臉頰上那溫熱濕潤的傷口，看著指尖那點刺目的猩紅，臉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終於徹底消失了。
    “有點意思。”他抬起頭，目光直視著四號，眼神裏第一次燃燒起真正的火焰，“空間係異能？神啟會的人才儲備，還真是挺豐富的。”
    整個垃圾處理廠，一片死寂。
    調律師已經看傻了。
    她根本沒看清剛才發生了什麽，隻看到四號大人彈了一下手指，那個小子的臉上就多了一道傷口。
    而那兩個裁決者，眼中的驚訝卻一閃而逝。
    他們很清楚四號那一擊的威力。
    那是足以輕鬆切開五品宗師護體罡氣的空間之刃，別說躲開，尋常武者甚至連感知都感知不到！
    可這個小子，居然在最後關頭，以毫厘之差避開了致命要害！
    這已經不是反應快慢的問題了，這是一種近乎預知的戰鬥直覺！
    “果然是個有趣的容器。”四號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眼中的貪婪更盛，“我開始有點舍不得，就這麽直接交給牧羊人大人了。”
    眼看氣氛越來越緊張，生死隻在一線之間，天橋上的調律師突然福至心靈。
    這是她最後的機會！證明自己價值的唯一機會！
    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朝著三號和四號的方向，用一種近乎癲狂的語速，急切地喊道：
    “兩位大人！千萬別小看他！此人狡詐無比，手段層出不窮！我建議，先打斷他的四肢，再用‘蝕魂釘’鎖住他的神魂，以絕後患！絕對不能給他任何自爆或者逃脫的機會！”
    她將自己能想到的最惡毒、最保險的辦法，毫不猶豫地獻了出來，隻為求得一線生機。
    然而，四號隻是居高臨下地瞥了她一眼，眼神裏充滿了鄙夷和厭惡。
    “哦？你倒是很懂。”他尖聲笑道，“可惜，廢物沒有向主人提建議的資格。”
    調律師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絕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將她徹底淹沒。
    “哈哈哈……”
    一陣壓抑不住的笑聲，從下方傳來。
    陶然看著天橋上那道失魂落魄的身影，笑得前仰後合。
    “調律師小姐，你看，我早就說過，跟錯老板是很危險的。”他擦掉臉頰上的血跡，語氣裏充滿了嘲諷，“現在好了，連當條狗的資格，都要被剝奪了。慘，真是太慘了！”
    這番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小子，你找死！”
    四號徹底被激怒了，他身上的氣息猛地暴漲，一道道肉眼可見的空間波紋在他周身蕩漾開來。
    “三號，動手！記住，要活的！”
    那個鐵塔般的壯漢三號，在得到命令的瞬間，動了！
    他沒有多餘的動作，右腳重重往天橋的鋼板上一踏！
    “轟——！”
    那聲音不再是巨響，而是一記沉悶到令人心肝俱裂的重錘！
    那座由厚重鋼鐵鑄造的天橋，竟被他一腳踏出了一個巨大的凹陷！無數裂紋如同蛛網般蔓延開來，整座橋都在呻吟！
    而他整個人，則如同一顆出膛的炮彈，龐大的身軀撕裂空氣，發出刺耳的音爆，從數十米的高空，挾帶著崩山裂石之勢，當頭砸下！
    人未至，那股凝實如山嶽的恐怖氣壓，已經將陶然腳下的地麵壓得寸寸龜裂，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凹坑！
    與此同時，四號的身影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陶然的眼角餘光，瞥見一道模糊的、不斷在空間中閃爍的影子，正以無法預測的軌跡，從側麵迂回而來，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那冰冷的、切割一切的殺意，如同一柄柄無形的尖刀，已經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一主攻，一主控。
    一剛猛如山，一詭譎如淵。
    兩個六品巔峰的裁決者，配合得天衣無縫！一個要將他砸成肉泥，一個要將他切割成碎片！
    完美絕殺，天羅地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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