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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光微熹。
    一輛低調的馬車停在了京城最奢華的聚寶閣門前。
    聚寶閣坐落在朱雀街盡頭，三層樓閣鎏金溢彩，門口的聚寶閣匾額下，往來的客商，文人，江湖人擠得水泄不通。
    王騰率先下車，他一身月白長衫，麵容雖因病氣而略顯蒼白，但身姿挺拔，氣度沉穩，與傳聞中那個瘋批暴戾的靖王判若兩人。
    緊隨其後的，是同樣盛裝打扮的柳清顏，她身著淡青色的襦裙，未戴過多首飾，卻難掩其絕代風華與王騰並肩而立，神情雖有些複雜，但更多的是一種堅定。
    兩人下車，立刻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是靖王殿下！”
    “他怎麽親自來了？還帶著王妃！”
    “嘶……柳姑娘這是……難道傳聞是真的，王爺當真要廣納側妃，連王妃都親自把關？”
    “噤聲！你不要命了？這是靖王的家事！”
    “可這……這也太匪夷所思了，王妃竟會跟著來選側妃……”
    竊竊私語如潮水般湧來，充滿了震驚，不解與鄙夷。
    在眾人眼中，這簡直是一場荒唐的鬧劇。
    柳清顏聽到了這些議論，清麗的臉龐瞬間繃緊，攥著帕子的手也下意識地收緊，她能感受到那些或探究，或嘲諷的目光。
    而王騰對這一切充耳不聞，仿佛周遭的議論都隻是無意義的噪音。
    他轉頭看向身旁的柳清顏，見她臉色微沉，非但沒有半分不悅，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怎麽，王妃是來監工的？”他低聲問道，語氣裏帶著一絲寵溺的調侃。
    柳清顏抬眸瞪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她心中五味雜陳，有擔憂，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種身為正妻的自覺，她不信他能毫無私心，她必須親眼看看，他選的人，究竟是何模樣。
    王騰看她不語，便知她心中所想，也不點破，隻是牽起她的手，徑直走上台階。
    郎鴻跟在後麵，緊張得手心冒汗，他實在想不通，王爺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府內的妾室也不少了，三日後還是他和王妃的大婚日子呢！
    此刻，聚寶閣內，錢萬貫正摟著兩個美妾在二樓雅間聽曲，聽聞小廝來報，靖王駕到，嚇得屁滾尿流，連忙撇下美人，連滾帶爬地衝了下來，在樓梯口就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草民…..不知靖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罪該萬死！”錢萬貫嚇得臉都綠了，他這種人，最怕的就是官府和皇室。
    走在台階上的王騰，卻隻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扶起他，微笑道：“錢老爺不必多禮，請起。”
    那溫和的笑容，卻讓錢萬貫背後發毛，這笑容，可比他見過的任何一位殺神權貴都要可怕。
    很快王騰和柳清顏便被請上雅間，分賓主坐下，郎鴻識趣地守在門外。
    “錢老爺不必拘謹。”王騰開門見山，指了指身邊的柳清顏，“這位是本王的王妃，柳清顏，今日一同前來，是為本王選側妃一事。”
    錢萬貫聞言，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選……選側妃？來找他？
    柳清顏也有些驚訝，沒想到王騰來真的，但還是保持著端莊，微微頷首示意。
    對於錢萬貫的表現，王騰仿佛沒看到他的震驚，繼續說道：“本王知你錢家，富可敵國，卻無半點功名在身，你本人亦無子嗣，隻有一個庶出的女兒，年方十六。”
    王騰每說一句，錢萬貫的臉色就更白一分，這靖王，怎麽連他家裏的底細都摸得一清二楚？
    “本王今日來，是給你一個機會！”說著王騰的語氣變得誘惑起來，“一個讓你錢家，一步登天的機會。”
    “殿下請講！”錢萬貫咽了口唾沫，不敢有絲毫怠慢。
    “本王，要納你的女兒為側妃。”王騰一字一頓。
    “什……什麽？！”錢萬貫差點跳起來，“不……不行！草民的女兒……”
    “你先聽完。”王騰抬手，打斷了他，“你女兒入府，為本王誕下子嗣，她便是靖王側妃，你錢家便是皇親國戚，本王事後會為你請封護國公的爵位，食邑三千戶。”
    護國公三個字一出，錢萬貫的眼珠子都紅了，那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榮耀！
    “除此之外，”王騰又拋出一個重磅炸彈道：“我定北王府在京中的生意，今後將有你錢家一半的幹股，北境的軍需采購，亦有優先議價權，本王保你錢家，三代富貴無憂！”
    饒是錢萬貫見慣了大風大浪，此刻也徹底懵了。
    這……這是天上掉餡餅嗎？不，這分明是讓他把女兒推進火坑，換來潑天的富貴！
    他下意識地就想拒絕，可一想到護國公的爵位，想到那源源不斷的財富和權勢，他一下猶豫了……反正嫁女兒，哪家不是為了攀附權貴？隻是靖王這個台階，未免也太嚇人了點。
    看著錢萬貫一怔，王騰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一笑：“你若不允，本王也不勉強，隻是日後，錢家想要再進一步，恐怕就難如登天了，畢竟嘛，一個無根無基的商戶，終究上不得台麵。”
    這番話，如同一盆冷水，澆滅了錢萬貫的心裏防線，在滔天的利益麵前，女兒的幸福，似乎也變得可以商量了。
    “殿下……草民……草民需要考慮考慮。”
    說完，錢萬貫的胖手在袖中絞得指節發白，額角的汗珠順著肥碩的下巴滾進衣領，浸得綢緞內襯都泛著深色……
    最終他望著王騰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喉結上下滾動，終於擠出顫巍巍的字：“殿下……婚姻之事，我可以做主答應，但小女性子倔，怕是不願為妾……”
    “不願？”王騰挑眉，指尖漫不經心敲了敲桌沿怒道：“本王，還輪不到她願不願意，不過…..”
    王騰話鋒一轉，勾唇笑了笑，從袖中摸出張燙金的帖子推過去，“這是本王親筆寫的婚書，至於小女的脾性……今晚進了王府，自有王妃教導，自然會懂規矩。”
    這些話說得輕描淡寫，卻每一句，像塊巨石壓在錢萬貫心口，他忽然明白眼前這位靖王，不是在跟他商量，是在通知今晚要麽把女兒送進去，要麽等著錢家被徹底碾碎在京城的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