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吉時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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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所求者,不過係統麵板上跳動的壽元數字,九曜長生經散佚的殘篇,以及自身未來的命數。
    光陰荏苒,不覺已近黃昏。
    定北王府門前紅燈籠高挑,自朱牆根下蜿蜒至角門,燈影幢幢,映得青石板路一片暖紅。
    柳清顏立在正廳階上,望院中靜立的三頂小轎,除卻錢家小姐,另有吏部侍郎庶女沈氏,鎮南將軍遠房侄女周氏….想到這,她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袖中玉簪,那上麵還留著王騰遞來時的餘溫。
    “王妃,吉時已至。”管家郎鴻躬身相請。
    柳清顏頷首,提著月白裙裾款步下階,今日她著月白繡百合衫子,發間僅斜插一支素銀簪子,較往日更添幾分溫婉,行至錢家轎前,她掀簾探身,將玉簪遞入:“妾身柳清顏,靖王正妃,此乃王爺給姑娘的見麵禮,此後你便是王府家人,無需惶懼。”
    錢家小姐縮在轎角,顫巍巍接過玉簪,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我…阿娘說…王爺是…是魔鬼…是瘋子。”
    “王爺若真如外麵那般,怎會為你爹請封護國公?”柳清顏輕笑,聲線柔緩如溪,“你入府後謹守本分,王爺斷不會薄待你。”
    錢家小姐抬眸,望進柳清顏眼底真切的溫和,忽而眼眶泛紅,福身道:“王妃安好,民女錢昭昭……見過王妃。”
    這一聲王妃,叫得柳清顏心中一暖,趕忙扶起錢昭昭,柔聲道:“不必多禮,以後你我便是姐妹了。”
    姐妹?
    錢昭昭一愣,隨即苦澀地搖了搖頭,她一個商戶之女,如何能與將門嫡女稱姐妹?這不過是王妃的寬慰之詞罷了!
    正自錢昭昭傷感,另外兩頂小轎也到了。
    第二頂轎中下來的,是吏部侍郎的庶女沈靜姝。
    她約莫十六七歲,身穿一身洗得發白的青布衣裙,身形瘦弱,脊背卻挺得筆直。
    她下車時,一雙杏眼冷冷地掃過眾人,最後落在柳清顏身上,沒有半分畏懼,隻有純粹的疏離與審視。
    “民女沈靜姝,拜見王妃。”她聲音清冷,不卑不亢。
    柳清顏見狀微微頷首道:“沈姑娘免禮。”心中卻暗忖,這沈家女兒,倒是與尋常女子不同。
    第三頂轎子最是沉寂,直到轎簾被一隻素白纖細的手掀開,露出一張蒼白而秀美的臉。
    那女子眼神空洞,仿佛對周遭一切都無動於衷,隻是木然地對著柳清顏福了福身,聲音輕得像隨時會散在風裏:“民女周雪柔……見過王妃。”
    是鎮南將軍那個獲罪被貶的遠房侄女。
    柳清顏心中了然,這三人,一個是商賈之女,一個是官宦之女,一個是罪臣之後,無一不是在京城難以立足,急需一個依靠的。
    想到這柳清顏柔聲對三人道:“都起來吧,今日天氣寒涼,先進屋暖暖身子,稍後王爺自會召見你們。”
    她引著三人走向內院正廳,一路上,沈靜姝目不斜視,錢昭昭好奇又不安地打量著王府的奢華,唯有周雪柔,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跟在最後。
    正廳內,炭火燒得正旺,暖意融融。
    柳清顏讓丫鬟上了熱茶點心,溫言道:“此處便是你們的家了,王爺雖性情……不為人喜,但並非外麵傳聞那般濫殺無辜,你們安心住下,日後若有難處,可來尋我。”
    這是她作為正妃,能給予的最大的善意了。
    聞言沈靜姝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淡淡道:“多謝王妃,民女隻求一處安身之所,不敢奢求其他。”
    她的話,像是在陳述,又像是在劃清界限。
    錢昭昭和周雪柔則沉默不語,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就在這時,一個充滿威嚴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若是不願,就直說!”
    眾人聞聲望去,隻見王騰在一眾侍衛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他換上了一身玄色金紋蟒袍,襯得身形愈發挺拔,麵色雖仍帶病態的蒼白,但那雙眼眸,卻深邃如寒潭,不怒自威。
    見此一幕,柳清顏連忙起身相迎:“王爺。”
    王騰走到主位坐下,目光緩緩掃過廳內瑟瑟發抖的三女,最後落在柳清顏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清顏,不必怕,本王帶她們來,是為咱們王府開枝散葉,是天大的喜事。”
    他這番話,若是外人聽了,怕是要驚掉下巴!
    哪有在新婚前夕,拉著正妃,當麵跟幾個剛納的側妃說這是喜事的?
    柳清顏瞪了他一眼,卻也隻能順著他的話茬往下說:“是,王爺說的是。”
    王騰的目光轉向沈靜姝三人,聲音陡然轉冷:“聽好了,本王納你們,並非要折辱你們…..”
    他頓了頓,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下來,讓三女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但本王答應過你們,會給你們家人富貴榮華,這份富貴,不是白給的。”王騰一字一頓,聲音不大,卻字字如錘,“你們先在要做的,就是為本王生下子嗣,你們的兒子,或許將來是定北王府的世子,是未來的靖王!你們的榮華,你們家族的興盛,全都係於此!”
    這番話,赤裸裸,直白得近乎殘忍。
    沈靜姝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錢昭昭更是嚇得垂下了頭,不敢再看。
    唯有周雪柔,空洞的眼神裏終於泛起一絲波瀾,但很快又歸於死寂。
    柳清顏聽著這番話,心中五味雜陳。
    她知道王騰說的是事實,可親耳聽他說出,依舊感到一陣心寒!這哪裏是納妾,這分明像是在交易。
    “王爺……”柳清顏忍不住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哀求。
    王騰卻轉頭看向她,眼神柔和下來:“清顏,你也是她們中的一員,隻不過,你是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本王許你正妃之位,許你執掌中饋,讓你成為這後院之主,便是要你替本王管好她們,護好我們的家。”
    他這番話,瞬間將柳清顏的地位拔高到了極致。
    柳清顏一下怔住了,她看著王騰,這個男人,總是在用最直接,甚至最無情的方式,表達著他最深的算計與布局,可偏偏,他又總能找到最能安撫她的說辭。
    “本王知道,你們心裏有怨,有怕。”王騰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但請你們記住,過了我的門,就是我定北王府的人了…..
    你們腹中以後懷著的不僅僅是本王的骨血,更是定北王府的未來,是你們整個家族的希望!
    你們今日所受的委屈,將來都會十倍百倍地回報在你們的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