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順著艾琳的額角滑下，流進眼角，她眨了一下，視野模糊了一瞬。海麵上第三批小艇正快速駛來，船頭劈開白浪，越來越近。她抬起手背抹去鹽水與血混成的液體，目光掃過沙地。
    西側沙丘方向傳來悶響和金屬撞擊聲。三名村民被兩名海盜纏住，其中一人左臂被劃開一道深口，鮮血浸透布條，手中長矛已斷成兩截。另一人正用矛柄格擋敵人的彎刀，腳步踉蹌。第三人試圖從側後包抄，卻被一記肘擊撞倒在地。
    艾琳咬緊牙關，喉嚨裏滾出一聲短促的命令：“前排結矛牆！後排壓上！”
    她一步踏出陣列，迎向一名正要撲向年輕村民的海盜。那人剛砍倒一個農夫模樣的人，刀口還滴著血，聽見動靜轉身揮刀。艾琳側身避過刀鋒，左手猛地扣住對方持刀手腕，右手長矛自下而上刺入其肋部。她擰動矛杆，肌肉撕裂的聲音清晰可聞。海盜張嘴欲喊，卻隻噴出一口血沫，膝蓋一軟跪倒。
    她抽出長矛，順勢一腳踹翻身後逼近的另一人，矛柄橫掃，擊中其太陽穴。那人晃了兩步，栽進沙坑。
    “你們以為逃進屋就能活？”她轉頭盯著幾個後退的村民，聲音像鐵塊砸在石板上，“他們燒房子，殺孩子！誰退，我就先殺了誰！”
    沒人再動。幾名原本鬆動的肩膀重新繃緊，握矛的手指發白。
    艾琳回身，大喝：“並肩！貼緊！別給他們揮刀的空間！”
    村民們終於咬牙上前。五人一組，矛尖交錯，形成一道移動的矛牆。剩餘三名海盜被逼得連連後退，腳下踩到屍體殘骸，險些摔倒。一人試圖躍起劈砍，被兩支長矛同時刺中大腿，慘叫著滾落。
    就在此時，沙灘邊緣傳來一陣粗野吼叫。四名新登陸的海盜呈扇形衝來，領頭者赤裸上身，胸前布滿疤痕，雙臂各持一柄短斧。他一腳踢開地上屍體，直衝陣前。
    矛尖刺向他胸口，他竟用左斧格開，右斧順勢橫掃，將一名村民的武器打飛。那人還沒反應過來，已被第二斧砍中肩頭，整個人被劈得側翻在地，鮮血噴湧。
    “散了！”有人驚呼。
    陣型出現缺口。兩名海盜趁機突入，一名村民被刀刃劃破臉頰，踉蹌後退。
    艾琳怒吼一聲，飛身撲上。她用矛杆架住劈向倒地村民的第二斧，金屬相撞，震得虎口裂開滲血。她借力後撤半步，佯裝不支。
    那頭目模樣的海盜狂笑一聲，跨步追擊，雙斧輪轉，勢要將她斬於當場。
    就在他重心前傾的刹那，艾琳矮身滑步，從其側腹空檔切入。長矛自肋骨間隙狠紮而入，直沒至柄。那人猛吸一口氣，斧頭停在半空。
    艾琳抽矛後躍，順勢將長矛換到左手，右手拔出腰間短刃，朝其咽喉甩手擲出。
    刀刃沒頸，深至護手。那人瞪大雙眼，雙斧落地，雙手死死掐住喉嚨，仿佛想把那把刀拔出來。他張了張嘴，卻隻能發出嘶啞的氣音，隨後雙膝一屈，重重跪倒。
    艾琳喘息站定，舉起染血長矛，指向殘敵：“看清楚了！他們也會死！”
    村民們發出低吼，齊步向前推進。矛牆再度合攏，擠壓著最後幾名海盜向淺水區退去。
    一名海盜被逼至齊膝深的海水裏，仍揮刀抵抗。兩名村民合力突刺，一矛刺穿其腹部，另一矛貫穿胸膛。他仰麵倒下，被潮水緩緩拖走。
    另一人轉身欲逃，腳下一絆，跌倒在濕沙上。艾琳幾步趕到，矛尖抵住其後頸，冷冷道：“說，船上還有多少人？”
    那人劇烈喘息，嘴角抽動，卻不肯開口。
    她稍稍加力，矛尖刺破皮膚，一滴血順著脊椎滑下。“不說，你就趴在這兒等下一波浪。”
    “三十……不止……主船還留著弓手……”那人終於開口，聲音顫抖。
    艾琳收回長矛，抬腳將其踹入水中。那人掙紮著爬起，踉蹌奔逃，身影消失在礁石之後。
    她轉身望向戰場。屍橫遍野，斷矛插在沙中，血水混著海水在凹地處積成暗紅水窪。兩名村民重傷倒地，由同伴拖至後方；三人手臂或腿部帶傷，仍握矛站立。其餘人沉默肅立，臉上沾著血與沙，眼神卻不再渙散。
    村長從側坡走下，腳步沉穩。他看了一眼海邊殘敵退去的方向，又望向海麵——更多小艇正在靠近，風中傳來粗野的呼喊聲。
    “他們不會善罷甘休。”他說。
    艾琳點頭，目光未移。她將長矛插入身側沙地，伸手從腰帶上取下一塊幹布，擦拭矛尖。布料迅速被血浸透，她扔掉，又換一塊。
    “火油潑好了？”她問。
    “漁網堆那邊全潑了，引線也埋好。”村長答，“隻要一點火星，整片都能燒起來。”
    “不是現在。”艾琳盯著海麵，“等他們全都上了岸，擠在一起的時候。”
    她轉向身旁一名年輕村民。那青年滿臉血汙，手還在抖，但沒有後退。
    “你還活著。”她說。
    青年點點頭，嘴唇動了動。
    “下一輪，靠火。”她說完，重新握住長矛，走上前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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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風卷起她的衣角，遠處小艇已駛至淺灘邊緣。第一艘放下四人，動作謹慎，貼著沙灘外側移動。第二艘緊隨其後，六人同時登岸，分散隊形，顯然已察覺陷阱所在。
    艾琳眯眼數著人數。八人，九人，第十個跳下船時腳下一滑，摔進水裏。他罵了一句，爬起來甩掉海水，與其他兩人匯合，開始向村落方向迂回推進。
    “他們學乖了。”村長低聲說。
    “那就讓他們更乖一點。”艾琳舉起長矛，指向左側沙丘，“西側兩人，帶矛繞後，堵住北麵缺口。別出聲，等我信號。”
    兩人領命，貓腰穿過灌木叢。艾琳又對正麵隊伍道：“前排蹲下，後排準備投擲。等他們進入三十步內，聽我喊‘擲’。”
    海盜們逼近至四十步，忽然分兵。三人繼續沿側翼前進，另外兩人折返登艇，似是要傳遞消息。
    艾琳知道不能再等。
    “擲！”
    後排四支長矛同時飛出。一支落空，一支紮進沙地，兩支命中目標。一名海盜肩頭中矛，踉蹌倒地；另一人腹部被刺穿，跪下後仰翻。
    剩餘海盜立刻趴下，尋找掩體。就在此時，西側沙丘後暴起兩道人影，矛鋒直逼其背。
    一名海盜反應極快，翻身滾開，手中短刀甩出，正中一名村民大腿。那人悶哼一聲，跪倒在地。
    艾琳率主力從正麵壓上，長矛如林，步步緊逼。她親自突刺，一矛挑飛一名海盜手中的短刀，緊接著第二矛刺入其咽喉。
    血濺在她臉上，溫熱，腥鹹。
    她抹了一把，繼續前進。
    海麵上，第四批小艇正快速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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