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握緊短劍，火把舉在身前。她盯著裂隙口的濕土腳印，抬手做了個手勢。兩名士兵立刻停下腳步，一人迅速取出炭筆，在旁邊的岩壁上畫下標記。
    她彎腰鑽進狹窄通道。石壁冰冷，蹭著肩膀。火光跳動，照出前方地麵的一道刻痕。她蹲下來，用劍尖順著痕跡劃過——是符號，不是野獸抓的。
    “你守在這裏。”她對身後士兵說，“保持火光不滅。”
    那人點頭靠牆站定。另一名士兵跟了上來。通道逐漸變寬，空氣有了流動感。她放慢腳步，耳朵捕捉風的走向。
    拐過一個彎，前方出現岔路。左邊塌了一半，碎石堆得老高。右邊通道幹淨，像是有人清理過。她伸手摸了摸牆角，指尖沾到一點灰白色的粉末。
    她從腰間布袋裏取出一小塊布，包住粉末收好。然後從懷中拿出母親留下的銅幣，在火光下看了看。銅幣邊緣有磨損，背麵凹痕清晰。
    繼續往前走了二十步，地麵開始有規律地鋪著碎石。這不是自然形成的路。她停下，讓同伴退後五步，自己貼著右牆前進。
    又走了一段，岩壁上的刻痕多了起來。排列有序，像是某種記錄。她沒時間細看，隻記下樣式特征。
    通道盡頭是一扇石門。表麵刻滿紋路，中央有個圓形凹槽。她盯著凹槽看了幾秒，把銅幣輕輕放進去。
    嚴絲合縫。
    石門發出低沉的響聲，向內縮進，然後緩緩側移。一股涼風撲麵而來。她收回銅幣，重新插回懷裏，舉起火把照進去。
    裏麵是個小廳。四麵都是石頭牆，正對門口的位置有個石台。台上放著幾樣東西：一塊深藍色的晶石，三片金屬片，還有一卷發黑的皮革。
    她沒碰任何牆壁，直接走近石台。晶石表麵光滑，拿起來時掌心有些發熱。她把它放進內層布袋，再取那三片金屬片。每一片都刻著不同的符號，材質不像鐵也不像銅。
    最後是皮革卷軸。已經脆了，她不敢展開，隻能小心裹進油布包好。
    “可以出來了。”她低聲對外麵喊。
    兩名士兵快步進來。她讓他們把礦鎬和空麻袋拿出來，開始沿原路返回。
    回到第一個岔道口，她停了一下。剛才沒注意，左側塌方處露出一角暗色岩石。她走過去，用劍敲了幾下。
    聲音清脆。
    她叫人拿來錘子，砸開表層碎石。下麵是一片閃著銀光的礦脈。她刮下一些碎屑裝進布袋，又往四周查看。
    沿著這麵牆延伸出去五米，礦脈一直存在。她用手丈量厚度，至少有兩尺深。這種純度的鐵砂，足夠打造三百把長刀。
    “去另一條道看看。”她說。
    三人轉到右邊通道深處。這裏的岩層更完整，多處裸露金屬光澤。她一路敲打測試，發現整片區域都有高含量鐵砂分布。
    “這不是廢礦。”她站在一處高點說，“這是被人故意封掉的。”
    她取出隨身地圖，在背麵空白處畫下大致結構。標出入口、裂隙、遺跡位置和礦脈走向。然後撕下一小塊衣角，綁在岔路口的突出石上做記號。
    天快亮時，他們回到營地。驢車還在原地，火堆隻剩餘燼。她讓人清點攜帶物品：兩個麻袋裝滿礦樣，一個油布包裹晶石與金屬片，卷軸單獨放在防水皮筒裏。
    “輪流休息。”她說，“兩個小時內出發。”
    沒人說話，各自檢查裝備。一名士兵去牽驢，另一人往水囊灌泉水。艾琳坐在石頭上，打開布袋再次查看晶石。
    它在晨光下泛著微藍。她用手指輕輕摩挲表麵，感覺到一種穩定震動。不像魔法書裏寫的那種危險能量，更像是……被封存的力量。
    她想起小時候聽老人講的故事。古代工匠會用特殊石頭增強武器。一塊就夠重鑄十把戰斧。
    如果這塊真能激活金屬活性，那麽他們不僅能解決武器短缺，還能提升戰力。
    她把布袋收緊，係在腰後。然後站起身，走到驢車旁檢查繩索是否牢固。
    “把礦樣分成三份。”她說，“我和你們各背一份。萬一遇到襲擊，至少能保住一部分。”
    士兵們照做。她親自把晶石和卷軸放進貼身背包，外麵再蓋一層幹糧袋。
    啟程時太陽剛升過山脊。林間有霧，但能見度還好。她走在最後，手始終按在劍柄上。
    山路比來時難走。負重增加，腳步變沉。她不斷調整肩帶位置，防止磨破皮膚。
    中午停下喝水時，她發現路邊泥土有車轍印。很淺，應該是前幾天留下的。她蹲下看了一會兒，沒說話，隻讓隊伍加快速度。
    下午穿過一片密林，光線昏暗。她突然抬手示意停下。
    前方樹根處有一塊鐵片，鏽跡斑斑，但形狀規整。她撿起來看了看，是標準製式箭頭底座。
    鄰國軍隊用的就是這種。
    她把鐵片塞進包裏，沒告訴別人。繼續前行時，她換了位置，走到隊伍中間。
    傍晚前翻過一道山梁，村莊方向已在視線範圍內。她沒有放鬆警惕，反而下令所有人摘掉金屬掛件，避免反光。
    夜幕降臨時，他們在一處避風坡地紮營。她安排雙崗輪值，自己守上半夜。
    篝火點燃後，她拿出晶石放在膝上。火光照在上麵，顏色變得更深。她試著用指甲劃了一下表麵，沒留下痕跡。
    她又取出一張礦樣，把晶石靠近。一秒後，礦石邊緣閃過一絲銀光。
    她立刻收手。
    這東西真的能影響金屬。
    她把所有發現物集中放到睡袋旁邊，躺下時仍保持半清醒狀態。
    第二天清晨，霧散得早。陽光照在臉上時，她已經站起身整理行裝。
    “還有半天路程。”她說，“保持隊形，不要說話。”
    隊伍重新出發。她走在最前麵，手扶劍柄，眼睛掃視兩側樹林。
    接近正午，他們進入一段陡坡。地麵鬆軟，踩上去容易打滑。她讓士兵拉開間距，一個個通過。
    就在最後一名士兵踏上平地時，她忽然回頭。
    遠處山路上，有一個黑點在移動。距離太遠，看不清是誰。
    她沒停下等，反而加快腳步。
    風從背後吹來，帶著林葉的氣息。她握緊了背包帶，感覺到裏麵晶石的存在。
    陽光穿過樹梢，落在她肩上。她沒有回頭再看那個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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