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樹倒下的聲響還在身後回蕩，艾琳的腳步沒有停。她穿過林口，披風被晨風扯得緊貼肩背。前方山路轉過一道坡，主戰場的烽火台已經能看見。兩名傳令兵守在路口，看到她立刻抬手行禮。
    “各部就位了嗎？”她問。
    “遊俠隊已潛入側林，雇傭兵在隘口列陣，民兵在工事後待命。”
    艾琳點頭，直接走向前沿指揮高台。台階上的木板有些鬆動，她踩上去時發出輕響。台上已有三名旗手等候，見她上來立即挺直身體。
    她取下腰間的短刀，插進台邊的土裏固定。然後從懷中取出那塊銀藍色晶石，放在旗杆底座的凹槽中。晶石與金屬環接觸的瞬間，發出輕微的哢聲。
    遠處地平線揚起塵煙，敵軍主力開始推進。
    “點烽。”她說。
    一名旗手立刻點燃火把，高高舉起。火焰升騰，順著山脊一路向後傳遞。不到半分鍾，整條防線的烽火全部燃起。
    敵軍前鋒是重甲騎兵，馬蹄踏地的聲音越來越近。弓弩手緊隨其後，陣型密集。他們顯然沒料到防線已經完全激活。
    “準備屏障。”艾琳雙手覆在晶石上，閉眼低聲念出咒語。這不是魔法書裏的詞句，而是老學者破譯後寫在羊皮紙上的音節組合。每一個音都必須準確。
    地麵微微震動。
    一道半透明的光幕從晶石位置向前展開，像水波一樣迅速蔓延，橫貫整個隘口前方。光幕升起的同時，第一波箭雨也到了。
    箭矢撞在屏障上，紛紛掉落。有的反彈回去，紮進敵軍前排馬匹的腿上。戰馬嘶鳴，衝勢被打亂。騎兵隊伍出現空隙，後續部隊被迫減速。
    但敵軍沒有退。
    重騎指揮官揮動長槍，下令全速衝鋒。數十匹戰馬再次加速，直衝屏障而來。
    撞擊發生的一刻，艾琳感到胸口一悶，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她咬牙撐住，雙手沒有離開晶石。屏障出現了裂紋，但沒有破裂。第一匹馬撞上光幕，前蹄騰空翻倒，後麵的馬來不及收住，接連摔成一堆。
    陣型徹底混亂。
    “遊俠出擊。”艾琳下令。
    兩側林地中立刻衝出五道黑影。他們是遊俠小隊，每人手持改良長矛，專攻敵軍指揮方向。敵方旗手剛想調整信號，一支長矛已釘入他身側的泥土。旗杆晃動，指揮中斷。
    與此同時，雇傭兵從隘口衝出。他們組成拒馬陣，長矛朝外，穩步向前推進。敵軍試圖包抄側翼，但艾琳早有準備。她將晶石短暫拔起，重新插入旁邊的備用槽位，屏障隨之向左延伸十步，正好擋住敵軍 fank 路線。
    敵方先鋒將領策馬繞行，卻被埋在地表的絆索勾住馬腿。戰馬翻滾，將領摔下馬背。他掙紮著要爬起，一支冷箭射來，擦過頭盔，逼得他趴在地上不敢動。
    “反攻！”艾琳拔出短刀，指向敵陣。
    全線士兵同時呐喊，聲音震得山坡碎石滾落。雇傭兵加快推進速度，遊俠小隊從背後逼近敵軍指揮旗。敵軍失去統一調度，各自為戰。弓手趁機從高處放箭，壓製對方遠程力量。
    不到一刻鍾，敵軍開始後撤。
    他們拖著傷兵和破損裝備，倉皇後退。地上留下大量斷矛、碎甲和倒斃的戰馬。我方僅有三人輕傷，無人陣亡。
    艾琳站在高台上，看著敵軍退去的方向。塵煙漸散，戰場上隻剩下己方士兵清理殘局的身影。
    “禁止追擊。”她對身邊的傳令兵說，“讓弓手覆蓋掩護，防敵埋伏。”
    傳令兵點頭，立刻下去傳達命令。
    她轉身看向隘口內側。村民們自發組織起來，抬著擔架往醫療點走。有人敲響了銅鍾，一聲接一聲，傳得很遠。這是慶賀的信號。
    一名遊俠隊長跑上高台，臉上帶血，但眼神發亮。“我們守住了！”
    艾琳看著他，也看著周圍陸續聚攏的士兵。“此役，我們守住了第一步。”她說。
    人群爆發出歡呼。有人舉起長矛，有人拍打盾牌。聲音一波接一波，傳遍整個防線。
    但她沒有放鬆。她叫來三名隊長，開始清點傷亡人數，安排輪值哨崗。戰鬥還沒有結束，敵軍可能重整再攻。
    “遊俠隊今晚繼續巡林，”她說，“雇傭兵兩小時換防一次，民兵隨時待命。”
    隊長們領命而去。
    她走到陣地邊緣，查看屏障留下的痕跡。光幕消失後，地麵有一圈淡淡的灼燒印記，呈環形擴散。晶石本身溫度很高，不能再連續使用兩次。
    她將晶石收回布袋，係緊口袋。
    遠處山脊上，最後一支巡邏隊正走向下一個哨點。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風從戰場吹過，卷起灰燼，在空中打了幾個旋。
    一名士兵跑來報告：“東側發現異常腳印，通向枯水渠方向。”
    艾琳抬頭看了眼天色。太陽還未到中天。
    “叫斥候過去查。”她說，“不要靠近，隻觀察。”
    士兵應聲離去。
    她站在坡上，手按短刀柄。戰甲上有塵土和幹泥，但她沒去擦。視線掃過整條防線，確認各崗位均已到位。
    前線暫時穩定。
    她轉向指揮台，拿起筆準備寫戰報。墨水瓶剛打開，另一名傳令兵急步跑來。
    “北嶺礦場方向有動靜，”他說，“有人看到穿灰袍的人進了廢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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