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你真的,活過嗎?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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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小男孩充滿敵意的樣子,肅臨蹲下來把他拉住,“不要害怕,我們不是壞人,我們來看看你們是不是需要幫助。”
    由思也蹲下來,“家裏隻有你和妹妹兩個人了嗎?還有別人嗎?哥哥姐姐在祠堂那邊,你願意和我們一起嗎?”
    宣宜什麽都沒說,隻是默默地把懷裏的嬰孩兒還給小男孩。小男孩接過妹妹,警惕地看著三個大人,想了想,“你們那裏有吃的嗎?”
    由思溫柔地想要揉揉小男孩的頭,但小男孩警惕地躲開了,由思笑了笑,“有吃的,跟我們走吧。”
    三個少年轉了一圈,隻接回了這個小男孩和他的妹妹,回到祠堂,由思拿出僅有的幾塊燒餅的其中兩塊給小男孩。小男孩接過燒餅就地坐下,把妹妹放在自己腿上,然後咬了一口燒餅,嚼了嚼,吐出來喂給妹妹吃。宣宜拿了水袋過來,遞給小男孩,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男孩接過水袋先給妹妹喂了一口,然後自己也喝了一大口,擦了擦嘴,“我叫裕寧,我妹妹叫小魚,因為她出生的時候,我爹爹打了一條魚回家,我們家很久沒有吃過魚了,為了慶祝妹妹出生,就叫她小魚,裕小魚。”
    “那你父母......”宣宜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們都死了,我爹爹死的時候我和我娘還把他拉到墳場埋了,但等我娘死的時候,村子裏已經沒有什麽人了,我也沒辦法把我娘埋了,所以,她就一直躺在我家院子裏。我和妹妹要想活下去,隻能看著,不能碰她,碰她可能我們也會染病死掉的。”
    宣宜看著裕寧,微微笑了笑,並沒有伸手去撫摸安慰他,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你做的是對的!”
    後來幾天,少年們努力搜尋,整個村子也隻有十幾個村民還活著。林驊和宣言去找食物和藥品也越來越困難,一切,都變得糟糕起來。
    由越病的很重,而且沒有足夠的食物,自身也很難和疾病對抗。夜深了,宣宜坐在由越的身邊,看著他的意識已經開始變的不清晰了。宣宜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這就是死亡要來臨了嗎?自從進入萬世淵,宣宜看到過許多死亡,在戰場上,她也殺過人,那那些所有的死亡好像都是很快的、瞬間的,隻留下結果的,讓人沒有時間去體會的。就像是死亡是一件跟吃飯睡覺一樣自然的事情。
    但此時此刻,宣宜第一次感受到死亡來臨時那種讓人生寒的恐懼感,她不想由越死掉,即便是她知道這是萬世淵,這裏他們的死亡都不是真正的死亡。但宣宜,依然感到了恐懼,她不想由越死掉。
    由越躺在地上,眼睛閉著,但是沒有閉嚴實,有明顯的縫隙,眼球偶爾會動一下,閃爍著,好像是生命在留戀著這個世界,努力地想睜開,想再看看周遭,但卻無力推動沉重的眼皮。長久以來的饑餓,由越的臉頰早已凹陷,原本就輕薄的嘴唇已經幹枯著起著死皮。嘴唇是微張著的,牙齒之間也留著縫隙,微弱的空氣就在這微張的縫隙裏穿過,那是生命最後的力量,看似微弱,但已是用盡全力在呼吸著。
    宣宜握著由越枯瘦的手,那隻手已經傳遞不過來任何力量,冷的沒有任何生氣。
    你要死了嗎?死亡是什麽?死亡就是那個生命、那個靈魂、那個控製著軀體的意識消失的過程以及結果嗎?死亡,就是再也不會睜開眼,再也不會說話,再也不會哭,不會笑,不會動,不會感知到痛苦與快樂嗎?死亡,就是與活著的人再也沒有關係了嗎?死亡,就是我不想讓你死但我卻無能為力嗎?
    忽然,由越的手指動了一下,正在思考死亡的驚恐的宣宜愣了一下,好像看到了生機。她連忙趴在由越的胸口,感受他的心跳是否變得強壯起來,然後摸著由越的臉頰,看著他的眼睛,等待著他睜開眼再看看自己。
    但是,除了剛才那手指的顫動,由越並沒有任何變化。沒有人可以阻擋死神的到來,就像沒有人可以讓時間停止,宣宜覺得胸口很悶,為什麽,為什麽會有死亡?
    不,我不要你死!我要做點什麽!
    宣宜伸手從由越的腰間拔出他隨身帶的匕首,然後非常冷靜的在自己的手腕上劃開一個口子,直接將手腕放在由越的嘴邊,鮮血流進了由越的嘴裏。由越幹枯的嘴唇好像是嗅到了泉水一樣,顫動起來,慢慢地,開始吮吸起來,慢慢地,有力地吮吸起來。感受到由越的力量,宣宜感到欣喜,雖然手腕上的傷口很痛。
    由越喝了好幾口宣宜的血後,慢慢睜開了眼睛。當他看見自己是在喝宣宜的血時,立刻吃驚的用盡剛得到的力氣把宣宜的手推開,他喘著氣,很無力地說,“你在幹什麽?”
    宣宜好像是從恍惚中清醒過來,她拿出手帕把自己的手腕包住,關切地看著由越,“你怎麽樣?有沒有好一點?”
    由越並沒有什麽本質的變化,可能是吃了些血氣,恢複了微弱的生命力,“我在問你,為什麽會給我喝你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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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宜有點兒不知所措,“我,我也不知道,我不想看著你死掉,我想試著做些什麽,看能不能不讓你死。”
    由越眼神裏感受到一絲溫暖,人也變得平緩一些,“那也不能給我喝你的血,我如果是要靠喝人血才能活下去,那我成什麽人了?”
    宣宜輕輕的說,“你知道的,我不會死的,所以沒事。”
    由越勉強地擠出一絲微笑,“你不會死,也不可以!我們是人,不是獸,人是不可以吃同類的血肉的,不管在什麽情況下!”
    “可我”,宣宜還想說什麽,猶豫了一下,“可我是可以自愈的,也就是不會死的,所以,我算不得人的!”
    由越努力的伸出自己的手,拉住宣宜,“你不會死,那在我們看來就是神,人怎麽敢吃神呢?”
    宣宜噗嗤笑了一下,“我怎麽會是神?你見過我這麽笨的神嗎?”
    由越也笑了,“不要做傻事了,隻要有口氣,我就會努力活下去,沒有氣了,我便隨命運而去,這是我們的課程,你可別再幫我作弊了。”
    宣宜默默地點點頭。
    三天後,由越死了,那天,申賢也死了,還有一個村民爺爺,也死了。
    同時,祠堂裏,已經斷糧兩天了。
    所有人都變得虛弱,因為斷糧之前,他們也從沒有吃飽過。
    又過了一天,裕寧抱著小魚走過來找宣宜,他自己已經沒有什麽力氣了,都快保不住小魚了。裕寧倒在宣宜的麵前,宣宜扶著他坐下,裕寧喘著氣眼神中充滿了渴望,“姐姐,小魚,小魚她是不是也要死了?你救救她好不好?”
    宣宜一隻手抱著裕小魚,那個孩子隻剩下一口氣了,在消耗著那弱小的身軀來支撐著最後一口氣。裕寧的手抓著宣宜的胳膊,“姐姐,求求你了,別讓小魚死好嗎?”
    宣宜看著快要死了的裕小魚,又看著滿臉希望與絕望的裕寧,宣宜覺得心好痛。
    這個時候,宣言走過來,“宣宜,你為什麽不救這個孩子?”
    聽到這句話,裕寧仿佛是看到了什麽救命的稻草,他抓著宣宜的胳膊使勁地搖著,“姐姐,你真的能救小魚,是嗎?是真的嗎?”
    宣宜不敢看裕寧的臉,她抬起頭看著宣言。
    宣言毫不畏懼的接受著宣宜投來的目光,“我很早就發現了,你和我們不一樣。我們都在傷,都在變得虛弱,但你沒有,不管你有多少傷,第二天都會沒事的。看看你自己,我們一樣沒有吃東西,但你卻不像我們這樣虛弱。怎麽,你自己擁有的秘密不敢告訴我們大家?”
    所有人聽到宣言的話,都好奇的慢慢圍了過來,饑餓的戰友,還有快要餓死的村民,都圍了過來,宣宜本能的往後挪了一下。
    宣言繼續對宣宜說,“那晚,你割破自己的手腕,拿自己的血喂給由越並把他救活的場景,我看到了。第二天,你手上的傷口就完全看不見了。所以,你是可以自我複原的,不是嗎?”
    除了402還活著的人,其他所有人聽到宣言的話,都震驚的看著宣宜。
    “是又怎樣?”不等宣宜答複,肅臨站起來走到宣宜和宣言之間。
    宣言依然沒有退縮,而是上前又進了一步,“如果是的話,那你就應該救救大家!”
    林驊也站了起來,厲聲喝道,“救大家?怎麽救?”
    宣宜把裕寧扶好,又把裕小魚放在裕寧懷裏,然後站起來,整理一下衣裙,平靜的看著宣言。
    “你的意思是,要讓大家吃了我,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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