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無根生的隱匿與耀星社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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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恩的靴底碾過碎石,在曾經激戰過的山頭上停駐。甲申之亂的硝煙散得極慢,像一層浸了灰的薄紗,裹著整片山川,連風都帶著洗不掉的滯澀。他抬手撫過身旁的斷牆,指尖觸到嵌在石縫裏的刀劍碎片——鏽跡已爬滿刃身,卻仍能摸到當初崩裂時的鋒利棱角,風從石縫鑽過,碎片與岩壁摩擦出“嘶啦”的細碎聲響,輕得像亡魂在耳畔低語,又像那段血色歲月不肯散去的餘息。
    腳下的青石板路早已幹涸,卻凝著一道道暗褐色的紋路,那是當年廝殺時濺落的血痕。雨水衝了一季又一季,紋路淡得幾乎要看不清,可羅恩蹲下身,指尖拂過石板表麵,仍能摸到血漬凝固後留下的細微凹凸——那是某個修士倒下時,血順著石板縫隙漫開的軌跡,是某柄劍刺入軀體時,濺起的血珠凝固的痕跡。這片土地上的每一處殘垣、每一道痕跡,都在無聲訴說著曾經的慘烈。
    可這場亂局的始作俑者——無根生,卻像被這層灰霧徹底吞了進去,連半點痕跡都沒留下。
    羅恩的指尖泛起淡藍微光,空間法則悄然鋪開,覆蓋了整座山頭。他試圖捕捉無根生殘留的炁息,哪怕隻是一絲極淡的波動,可法則掃過之處,隻有山石的冷意、草木的生機,連一點屬於那個男人的印記都沒有。“連空間殘留都被徹底抹去了。”他低聲自語,眼底掠過一絲凝重——無根生的手段,遠比他想象的更縝密,像是要徹底從這世間“除名”。
    三一門暗部的追蹤早已鋪開,幾乎遍布大半個異人界。羅恩曾與暗部的長老們匯合,一同踏遍無根生曾駐足的據點。南方的竹林深處,那間竹屋還立在原處,竹編的牆麵上爬著枯藤,屋內空蕩得隻剩一張竹桌、一把竹椅。竹桌上還放著半盞涼透的茶,茶漬在碗底印著一圈淺痕,像是主人剛離開不久;可當長老取出祖傳的“尋蹤符”,紙符剛靠近竹桌,便“轟”的一聲化作飛灰,連半點靈力殘留都沒捕捉到——無根生不僅抹去了自己的痕跡,還布下了能銷毀追蹤法器的手段。
    北方的廢棄道觀更顯荒蕪,院中的老槐樹早已枯死,樹皮皸裂得像老人的手掌。牆角的磚石上,還刻著一個模糊的“誠”字,筆畫間帶著當年無根生特有的狂放,可羅恩用空間法則將道觀翻了個遍——他拆解了地磚,挖開了老槐樹根,甚至探查了道觀梁柱的內部,最終隻找到幾隻藏在土裏的蟬蛻,翅膀早已脆化,一觸便碎。暗部的弟子們麵色凝重,羅恩卻隻是摩挲著牆上的“誠”字,指尖能感覺到刻字時的力道,也能感覺到那股早已消散的、屬於無根生的理念——可這理念背後,卻藏著讓人猜不透的去向。
    官方新成立的“異人管控司”也動了真格,司長親自找到羅恩,遞來一疊厚厚的檔案。“近十年的異人流動記錄,從碼頭船運到山間驛站,我們都查了。”司長的手指劃過檔案上的紅圈,“可沒找到任何‘無根生’,或是他可能用的化名。”羅恩坐在管控司的書房裏,指尖翻著檔案,每一頁都密密麻麻寫著批注:某艘船的乘客名單裏,沒有符合特征的人;某座驛站的登記冊上,可疑的名字都已核實身份,皆是普通異人。
    管控司派去盯梢無根生舊部的探員,蹲守了整整三個月。羅恩曾悄悄去過探員的盯梢點,用空間法則隱匿身形,看著那些舊部的動向——有人剃了發,換上粗布衣衫,在小鎮上當起了鐵匠,再也不提當年的事;有人背著包袱,成了四處漂泊的貨郎,走街串巷,卻從不與任何舊識聯係;還有人幹脆躲進了深山,靠打獵為生,活成了真正的“隱者”。探員們試圖接近,卻連一句關於無根生的話都問不出來——那些舊部要麽搖頭說“不知道”,要麽幹脆轉身就走,像是提起這個名字,就會引來滅頂之災。
    有一次,深夜的酒館裏,一個醉醺醺的異人拍著桌子,含糊地說“見過一個穿素衣的人往西邊走了,背影像極了無根生”。消息傳到羅恩耳中時,他連夜動用空間瞬移,趕到了異人所說的西邊戈壁——可放眼望去,隻有無邊無際的黃沙,風卷著沙礫掠過,連腳印都留不住,更別說人的蹤跡。羅恩展開空間法則,將戈壁探查了數十裏,最終隻找到幾株耐旱的駱駝刺,在風沙中搖搖欲墜。
    無根生就像從未在這世上存在過。他留下的極端言論、顛覆秩序的舉動、讓異人界血流成河的亂局,都成了懸在所有人頭頂的謎團——他是死在了某個無人知曉的角落?還是藏在某個隱秘的地方,等著下一個時機?又或者,他隻是用某種手段,徹底改變了自己的容貌與氣息,以另一個身份活在世間?羅恩沒有答案,可他的心底總有一絲不安——像有一根細弦,繃在看不見的地方,隨時可能被撥動。
    隻有那些被無根生影響過的人,偶爾會在深夜裏驚醒。羅恩曾在庇護點見過一個老修士,半夜突然坐起身,額頭上滿是冷汗,嘴裏喃喃地說“又夢到他那雙眼睛了,漫不經心的,卻像能看透人心”。羅恩遞過一杯溫水,看著老修士發抖的手,知道無根生留下的陰影,遠比這場亂局本身更難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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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在這看似平靜的廢墟之上,一股暗湧正在悄然生長——這股暗湧,是羅恩在走訪底層異人時偶然發現的。
    他曾在深夜的南方城鎮外,找到一間破廟。屋頂漏著天,雨水順著梁木往下滴,砸在滿是灰塵的供桌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破廟裏擠滿了異人,他們大多衣衫襤褸,有的斷了手臂,有的能力微弱到幾乎無法自保——這些人都是被甲申之亂碾碎了生活的底層,主流異人門派不收留他們,普通村鎮把他們當成“怪物”驅趕,隻能躲在這破廟裏苟活。
    羅恩走進破廟時,正看到一個穿灰布衫的人,提著一桶熱粥,給流民們分食。粥是糙米熬的,碗底還沉著幾顆沙粒,可在寒冬的夜裏,卻冒著熱氣,暖得能穿透人的衣衫。灰布衫的人動作很輕,給每個流民遞碗時,都會輕聲說:“咱們都是異人,不該活得這麽難。不用壓抑自己的能力,不用看別人的臉色,這才是咱們該有的本真。”
    羅恩沒有上前,隻是用空間法則隱匿了身形,站在破廟的角落觀察。他看到一個年輕異人,因為能操控微弱的火焰,被村民潑了冷水,趕出了家,此刻捧著粥碗,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掉,哽咽著說“從來沒人把我當人看”。灰布衫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聲音很柔,卻帶著一種能安撫人心的力量:“你的火焰不是怪物,是你的本真,咱們這夥人,就需要這樣的‘真’。”
    後來,羅恩又在北方集市的地下通道裏,見到了更多穿灰布衫的人。通道裏潮濕得能擰出水,空氣裏裹著黴味和汗味,牆角堆著撿來的破棉絮。灰布衫的人帶著藥膏,給受傷的異人塗藥;他們還找來幾塊木板,搭成簡易的床,給沒地方躺的人休息。有人問他們是誰,為什麽要幫自己,灰布衫的人隻是笑著說:“咱們是一夥的,要互相幫襯著活。打破心裏的障礙,不用怕被人看不起,咱們一起找條活路。”
    羅恩的目光落在一個灰布衫人的手上——那人遞粥時,袖口滑落,露出了掌心攥著的一張小黃紙,紙上印著個模糊的星芒符號。那是耀星社的標記,是無根生當年創建的組織,羅恩在之前的對戰中,曾在無根生的舊部身上見過。
    他的心猛地一沉,悄悄跟在一個灰布衫人身後,用空間法則跟著對方穿過地下通道,來到一處隱蔽的地窖。地窖裏堆著不少糧食和藥膏,幾個穿灰布衫的人圍坐在一起,低聲交談。羅恩屏住呼吸,聽著他們的對話——他們在剝離無根生學說裏最極端的部分,去掉了“顛覆所有秩序”“清洗弱小異人”的冷酷言論,轉而把“尋回本真”包裝成“釋放天性,不用壓抑能力”,把“互助共生”變成“抱團取暖,不用獨自受苦”,把“打破心障”說成“不用怕世俗的眼光,做真正的自己”。
    這些話,像溫水一樣,澆在了那些在底層掙紮的異人心上。
    羅恩看到那個在破廟裏哭的年輕異人,幾天後也穿上了灰布衫,跟著其他人去給流民分粥;看到那個被門派驅逐的老異人,痊愈後拿著灰布衫人給的星芒黃紙,在地下通道裏給受傷的人遞水,嘴裏念叨著“咱們再也不用被人欺負了”;甚至有一次,他在某個小門派的山門外,看到一個年輕弟子,偷偷把星芒黃紙藏在袖口裏,趁著夜色,給耀星社傳遞消息——那弟子眼裏的不滿,羅恩看得真切,是對門派勢利、隻重天賦不重人的失望。
    耀星社像一株緩慢生長的藤蔓,悄無聲息地蔓延。它的根,紮在異人界最貧瘠的土壤裏,紮在那些迷茫、不滿、渴望被認可的異人心底;它的藤,順著這些人的心思,一點點往上爬,纏繞著他們的希望,也纏繞著他們的不安。
    南方的城鎮裏,牆縫裏開始出現星芒符號,是用炭灰畫的,不顯眼,卻能被同是“自己人”的異人一眼認出;北方的集市上,有人用破碗底沾著炭灰,在地上畫星星,路過的流民看到,會悄悄停下腳步,從懷裏摸出自己的星芒黃紙,對著符號點一點頭;甚至有些偏遠的山村,夜裏會有穿灰布衫的人,坐在篝火旁,給村裏的異人孩子講故事,說“不用怕自己和別人不一樣,你的不一樣,就是最珍貴的東西”。
    羅恩站在山頭上,看著遠處破廟裏透出的微光,聽著風裏傳來的、灰布衫人輕聲宣講的聲音,像一首溫柔的歌謠,卻讓他的心底泛起一絲寒意。甲申之亂的硝煙還沒完全散盡,無根生的蹤跡依舊成謎,可耀星社這顆種子,已經在廢墟的縫隙裏,長出了密密麻麻的根須。
    它看起來像一束光,照亮了底層異人的路,讓那些被拋棄、被排擠的人,找到了歸屬感。可羅恩知道,在那溫暖的表象下,藏著未知的危險——這束光的源頭,是無根生留下的理念;這張看似互助的網,其實早已在暗中鋪開,將那些迷茫的異人,一點點網羅其中。
    風又吹過山頭,殘垣斷壁上的金屬碎片,反射著微弱的光。遠處的破廟裏,傳來流民的笑聲,還有灰布衫人溫柔的話語。羅恩握緊了拳頭,指尖的空間法則微微波動——他知道,這場看似平靜的廢墟之上,一場新的風暴正在悄悄醞釀。耀星社最終會結出什麽樣的果實?是真的能給底層異人帶來希望,還是會成為無根生掀起下一場亂局的棋子?
    他不知道答案,卻清楚自己不能坐視不理。羅恩轉身下山,背影融進漸暗的暮色裏,隻有他眼底的光,亮得堅定——他要守住那些剛燃起的生機,也要盯緊這殘霧下的暗湧,不讓甲申之亂的悲劇,再一次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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