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張樹森辦公室坐了下來，他給我倒了杯茶。我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隻顧喝著水。他看出我的心情不好，開玩笑的說道：“你這次在總局幹的漂亮，可以說大勝而歸。怎麽繃著臉，不高興啊！”
    我無奈的笑著說道：“領導，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繼續說道“要不是王輝在在中州搞那麽一出，我也不會卷入其中。”
    張樹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道：“是啊，王輝那家夥在中州弄出那麽大的動靜，連我都聽說了。不過，你這次處理得不錯，沒讓事態惡化。”我苦笑了一下，回道：“領導，您說得輕巧。我差點就被牽連進去了。”他拿起茶壺，又給我添了些水，語氣溫和地說：“別太自責了。有時候，身不由己也是常事。”我默默喝著茶，心裏想著王輝的事，感覺辦公室裏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些。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灑進來，給冰冷的辦公桌添了一絲暖意，我深吸一口氣，終於鼓起勇氣繼續說下去。
    “領導，其實我是想和你說件事。”還沒等我說完，張樹森擺手製止我再說下去。他笑著說道：“你我現在平級，關於第九局的事還是不要和我說為好。不過我要勸你一句，對於任何事情還是不要輕易做決定。不妨再等等，再看看。事情不像你想的那麽好，但絕對也不像你想的那麽差。”說完略有深意的看著我。
    我笑道：“領導就是領導，水平就是高。”再中州分局待了一段時間我告辭離開了。
    在我剛離開中州分局的大門，張樹森拿出電話，撥了出去。“他走了，嗯。他似乎對第九局失去耐心了。”
    我沒有回別墅，而是來到郊區湖邊的小院。盤腿坐在湖邊修煉起來。
    湖邊微風帶著水汽拂過麵頰，我閉著眼，試圖將紛亂的思緒沉入丹田。氣息運轉，沿著熟悉的經絡緩緩遊走，可王輝那張帶著幾分嘲弄的臉、張樹森最後那句意味深長的話、還有第九局裏那些盤根錯節、令人窒息的暗流，總是不受控製地冒出來，攪動著剛剛凝聚起的一點平靜。
    “失去耐心……”張樹森電話裏的那個詞，像根細小的刺，紮在心底。我確實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和厭倦。在總局那次所謂的“大勝”，不過是勉強從旋渦邊緣掙脫出來，代價是更深地看清了某些規則的冰冷。王輝在中州掀起的風浪，看似平息了，可掀起的淤泥卻沉在了水底，散發著令人不安的氣息。張樹森那句“平級”的提醒，既是劃清界限，更像是一種無聲的警告——有些東西，碰了，就再難回頭。
    吐納的節奏有些紊亂。我強迫自己專注於體內氣息的流轉，感受著天地間微弱的靈氣被絲絲縷縷地汲取。湖水的微瀾在耳邊低語，草木的清新氣息縈繞鼻尖，這本是極佳的修煉環境。但心緒，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麵，漣漪一圈圈擴散開去，難以真正澄澈。第九局，這個曾經承載著某種信念的地方，如今更像是一個巨大的、無形的牢籠。每一次行動，每一次抉擇，都牽扯著看不見的絲線，束縛得人喘不過氣。張樹森勸我等，再看，可等著看什麽呢？等著看下一個王輝出現？等著看自己也被卷入更深的泥潭？
    體內運轉的氣息微微一滯，帶起一絲滯澀感。我緩緩睜開眼睛，夕陽的餘暉染紅了半邊湖水，波光粼粼，晃得人有些恍惚。那份決斷的衝動並未因修煉而平息，反而在胸腔裏更加清晰地鼓噪著。離開？留下？這念頭在張樹森辦公室時便已萌生，此刻，在這片看似寧靜的湖邊，它變得更加清晰，也更加沉重。每一個選項背後，都意味著無法預知的代價。遠處，城市的輪廓在暮色中逐漸模糊，燈火次第亮起，像無數雙窺探的眼睛。我輕輕呼出一口濁氣，感受著湖麵吹來的風帶著越來越重的涼意。盤坐的雙腿有些發麻，這個位置帶來的責任與束縛，似乎也一並沉重地壓在了身上。夕陽的最後一點暖意消失在地平線，湖麵歸於沉寂的暗藍，隻留下我獨自對著這片深沉的夜色，心緒如這湖水一般，表麵漸趨平靜，深處卻暗流不息。
    既然修煉不下去就不煉了。躺在床上睡了。第二天醒來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這一覺睡得真夠久的。打開門發現林清玄在門外等著了。
    我笑著說道：“你怎麽來了，怎麽不給我提前打電話啊！”趕緊把她讓了進來。她笑著說道：‘怕打擾你休息。沒事我也剛來不久。”
    她手裏提著菜，說道：“你餓了吧！你稍等一下，我去給你做飯。”說著往廚房而去。
    她說著便輕快地走進了廚房，留下我站在客廳裏，空氣中彌漫著菜葉的清新氣息和一絲若有若無的油煙味。我聽著廚房裏傳來水龍頭嘩嘩的流水聲、菜刀在砧板上篤篤的輕響，不由得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昨晚殘留的煩躁。林清玄總是這樣體貼，不聲不響地出現，像一縷春風拂過荒蕪的庭院。
    我走到廚房門口，倚著門框看她忙碌的背影。她穿著一件淺藍色的連衣裙，袖子挽到肘部，動作麻利地切著青翠的菜葉，陽光從窗外斜斜地灑進來，在她發梢鍍上一層金邊。“清玄，你怎麽知道我會餓？昨晚折騰得太晚，確實睡過頭了。”我苦笑著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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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轉過頭，眼睛彎成月牙，笑道：“你呀，在總局那次折騰後，我就猜到你得好好休息。再說了，王輝那事鬧得沸沸揚揚，張局長那邊也夠你操心的。”她一邊說著，一邊將切好的菜倒入熱油鍋中，滋啦一聲響，香氣瞬間彌漫開來，勾得我肚子咕咕叫。“先別站著，去餐桌那兒坐著等，飯馬上就好。”
    我順從地坐到餐桌旁，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麵。窗外的鳥鳴清脆，卻掩不住心底的暗湧。“清玄，你說我是不是該……”我頓了頓，不知該怎麽繼續，腦海中又閃過張樹森那句“不要輕易做決定”。她端著熱騰騰的盤子走過來，輕輕放在桌上，番茄炒蛋的紅黃相間，配著碧綠的青菜，讓人食欲大開。“先吃飯，其他事待會兒再說。”她遞給我一雙筷子，目光溫和卻堅定，“我知道你在想第九局的事。張局長說得對，等等看不是壞事。但你也別把自己逼得太緊，有時候，跳出那個圈子，反倒能看清更多。”
    我夾起一塊雞蛋，入口鮮嫩，溫熱的食物似乎撫平了胃裏的空虛，也稍稍緩解了心頭的鬱結。“可王輝那攤子事，就像根刺，紮得我難受。再等下去，誰知道會不會有下一個‘中州風波’？”我低聲說著，視線落在窗外搖曳的樹影上。林清玄坐到我對麵，給自己也盛了一碗飯，語氣平靜卻有力：“我信你。你處理總局的事時那麽果斷，這次也一樣。但記住，你不是孤軍奮戰。”她頓了頓，眼神帶著一絲狡黠，“再說了，我這頓飯可不是白做的——你得答應我，今天別想那些糟心事，好好放鬆一下。”
    我忍不住笑出聲，心裏那股沉重的壓力竟鬆動了幾分。是啊，或許張樹森的警告是對的，但林清玄的陪伴像一劑良藥，提醒我生活不隻有第九局的旋渦。飯後，她收拾碗筷，水聲潺潺中，我望著她忙碌的身影，思緒漸漸沉澱。窗外陽光明媚，鳥雀啁啾，這份寧靜來之不易。或許，是該給自己一點喘息的時間，等迷霧散盡再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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